下石,你当心着,我若有个好歹,教你仙霞满门,永无安宁之日!”
高齐贤果然脸色一变,暗道:“这和尚分明是提醒于我,今日若放过了这小子,他回去寻他父兄出头,可是后患无穷。一不做,二不休,非要斩草除根不可!”单刀一摆,笑道:“多谢大师良言,高某心领了。好在只是比武切磋,胜负无伤大雅,不敢有屈大师法座,诸位请回便是。”净慈合掌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领了四徒便欲出林。
竹琬见势危殆,忽然大声叫道:“净慈大师,且慢!我有一件很要紧的事告诉你。”净慈回头道:“小施主的话,不听也罢。老衲可要告辞了。”竹琬急道:“真是很要紧的事啊。我爹爹说,关系武林大势,我是看在姐夫的面子上才好意跟你说。你不要听也罢了,日后你仙霞派灰飞烟灭,可别怪我没告诉你。”
净慈听她说得严重,将信将疑,道:“既然如此,小施主便请说来。”竹琬冷笑道:“你好歹也是仙霞派有名的人物,一大把年纪,却恁地不懂事!这么要紧的话,我能随便让这么多人听见?你要听就走近些,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不爱听就算了。反正我爹爹近日来的事,你们也已经知道一二啦。”
净慈不禁脸色大变,心道:“你父亲即将出任天山掌门,武林中已有风传,难道天山派新掌门上任,头一个竟要向我仙霞派寻事不成?”眼见竹琬神情郑重,不由自主的走近身去,问道:“令尊……”
一句还未问完,陡见面前银光闪动,暗叫:“不好,上了这狡童大当!”袍袖一拂,急忙后跃,却已觉胸口一痛,耳中只听高齐贤一声大吼,声音中也是惊怒之意。原来竹琬只要诱他近身来,偷施暗算。她右手藏剑,左袖却已扣了一枚短箭,说话间突然出手,前剑后箭,同时袭向二人,净慈固然出其不意,高齐贤却也是听他们说话分了神,竟自一齐中了她的暗算。
净慈落下地来,低头只见胸前一片血淋淋地,对方这一剑正中左胸,若非闪避得快,这一剑已是透心而过。他惊怒与剧痛交集,身子摇摇欲坠,身后两名弟子忙抢上扶住,另两僧怒喝:“好小子,你暗算伤人,纳命来!”拔剑一齐攻了上去。
竹琬长剑早已还入鞘中,单使短剑应敌,二僧剑势来的虽快,她还招更是快捷无比,当当两响,已和双剑都碰了一记,一柄来剑应手而断,另一剑却是平刃相交,未曾被削。她冷笑道:“我偷袭暗算,你们老贼秃又是什么好人了?现下又来以二敌一,好有道的高僧!”再斗两招,那一柄剑又已削断成两截。
高齐贤被她一枚短箭射中右肩,只是微微一痛,并未觉得怎样,只一怔之下,大喝:“小子受死!”挥刀便向她背后砍去。竹琬闪身避开,道:“我好意劝你一句,别动手了罢!毒性发作可不是闹着玩的。”高齐贤喝道:“你当老夫还会再上你当?”不理她话,攻势更急。这边仙霞派另两名僧人也挺剑夹击而至,刀光剑影,围作一团。竹琬虽有利剑,但苦于剑刃太短,宜防身而不宜攻敌,何况诸人吃过了她亏,出手也便小心起来,不与她这柄锋锐之极的短剑相碰。竹琬心中虽自惶急,脸上却犹带笑容,一颗心飞快的转了几转:“怎么独眼龙毒性还不发作?那老贼秃又怎地不倒?总之我出手太轻,早知道更狠些好了!”
激斗之际,忽听呛啷一声,高齐贤单刀落地,他一声大叫,跃出圈子,伸左手握住了右臂,吼道:“你……你……当真有毒!”
他这一跳出圈子,竹琬压力顿时轻了,随手架住仙霞派二僧攻来的长剑,回头道:“我不是早提醒过你么?你不听也怪我不得!”高齐贤右半身都已麻木全无知觉,心下惊惧到了极点,嘶声大呼:“小子,拿解药来!”竹琬冷笑道:“你将右臂砍去了罢!没有更好的解药了。”
海沙派众人见高齐贤如此,齐声呼喝,群起而攻,一刹时刀鞭满林飞舞。竹琬扬手又是一把银针,射中数人,仙霞派的和尚也倒了一个。这时林中动手的人数虽众多,却已无好手,竹琬激斗之下,亦已觉得心跳气喘,眼见围攻战阵已然松动,心中一喜,刷刷急攻两剑,冲到缺口之处,便欲脱围而出。
蓦地里白光一闪,一柄长剑已递到面前。竹琬急挥短剑去格,那长剑已经变招刺向她下盘。竹琬一惊:“什么人出手如此之快?”退了两步,才看清来袭的竟是净慈。竹琬吃惊道:“你……你受了伤啊,干嘛跟我打架?再伤了你我可过意不去。让开罢!”净慈一手按胸,喘息道:“好小子,老衲平生未曾吃过如此大亏,今日岂能让你这般便走?留下性命来!”长剑抖动,刷的又是一剑,来势有如电闪一般。
竹琬急忙闪避,眼见他一剑快似一剑,虽在伤重之余,这“仙霞快剑”施展出来,攻势之急,功力之深,仍是自己难以望其项背,若单单只是这老僧也就罢了,身后偏还有海沙派及仙霞三僧十数件兵刃齐来招呼,不由得手忙脚乱,招架为难,急道:“我……我不爱跟受伤的人打架,咱们约个日子,日后再打可好?喂,还有你们,你们那姓高的快死啦,收尸去罢,别打啦!”林中诸人哪里睬她?
高齐贤半边身子越来越麻,知道这短箭之毒极是剧烈,便是得了解药,自己这一条右臂只怕也已无救,何况竹琬压根儿便无给予解药之意,惊怒之下,蓦地大呼:“小子,我……我跟你同归于尽。”双手箕张,猛然扑了上来。
竹琬一侧头,只见他一只未瞎的眼睛睁得大大地,脸上满是怒容,神色可怖之极。本来高齐贤来势虽猛,她也并非就无闪避的余暇,只是身周诸般兵刃环布,而高齐贤的形相又实在太过骇人,竹琬平生大仗小架也打过不少,却还未见过他这般以命相拼的架势,一呆之下,身形竟自顿了一顿,高齐贤的掌风已扑面而来,同时净慈的长剑也已递到了她身上。
眼看竹琬这回无幸,斗然间白影晃动,有人如飞跃至,伸手抓住竹琬后心,竟硬生生地将她从战圈之中拉了出来。只听铮的一响,啊啊数声,净慈长剑脱手,海沙派数人兵刃飞出。那人已拉着竹琬飘然落地,众人大惊,不由自主齐向后退。
竹琬惊魂稍定,回头看去,不禁脱口叫道:“啊,原来是你!”这一句话便跟她乍见净慈来到时所说一模一样,不过那时暗惊,这时却是暗喜,想道:“谢天谢地,总算来一个阿瑶的朋友了!我还当他在世上只有仇家呢。”原来来者正是上午在街头撞到、误认自己作阿瑶的那个白衣青年。
那人放开了手,问道:“没事罢?”竹琬心中一喜,早忘了不久前还在暗中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笑道:“你再来晚一步当然就有事啦,怎么不早些来?”那人皱眉道:“你怎么动不动就跟人打架?还尽捡些比你高明得多的好手。”竹琬叫道:“你这人说话好不讲理,我要跟他们打的么?明明……”却见他已转过了头,向净慈道:“大师,又见面了!”
净慈站稳了身形,全身却不由微微发颤,说道:“又遇见施主了,施主武功虽高,但帮着这……咳咳……这狡狯小子……咳咳……”他受伤着实不轻,方才只是凭着一股愤激之气才与竹琬相斗,这一停手,始觉胸口伤处剧痛入骨,只说得两句话,便忍不住大咳起来。仙霞派的三僧连忙抢上去扶他,齐叫:“师父,怎么了?”
萧鹤但见海沙派众人各持兵刃,欲上不敢,高齐贤毒性发作,却已跌倒在地,全身抽搐,神色极是难看,不禁又皱了皱眉,向竹琬道:“给他解药!”竹琬急道:“啊,你不帮我,反倒帮他,你到底是谁的朋友?”见他脸现怒色,只好道:“好罢,我认你狠,给他便是。又不是你什么人,也值得将脸拉成这样!”自怀中摸出一个小纸包,掷在高齐贤身上,还剑入鞘,气鼓鼓的转身便走。
她走出树林,无人拦阻,却见那人亦自跟了出来。竹琬本来对他出手相救的好感已消失了一大半,道:“我听你的话也听过了,打架的事也了结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难道还要我叩谢救命大恩不成?”那人道:“那倒不必,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一问。”竹琬哼了一声,道:“不过救了人家一命,便要拷问人家起来啦!说罢,什么事情?”
萧鹤一时竟自难以问出口,转头看她,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他不禁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每次见着你,你总是在与人动手打架?你天生便是这般惹是生非不成?”竹琬道:“你管得着啊?你要是看不惯,别救我便是,我让人杀了,以后不就再不会打架了么?”萧鹤一怔,道:“那也不必如此。”
竹琬好生有气,心道:“要不是我实在没了力气,凭你这副神气,我就得好好同你打上一架不可。阿瑶有你这样朋友么?我看未必!”又走了几步,暗想:“我不好问他的名字,却不妨套问套问他跟阿瑶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情。”于是说道:“早上看到你,你和他们在街上干什么啊?”萧鹤又是一怔,道:“我还没问你呢,你上午为什么走得那么急,一忽儿又跟人家小姑娘在街头吵架?”竹琬道:“我爱吵架,你管不着的。我又怎么走得急了?”心道:“原来阿瑶上午便和他在一起,我险些露出马脚来。”
萧鹤道:“还说不急呢,你将我们大家都弄得莫名其妙,你是不是……”说了半句,便即住口,竹琬问道:“是不是什么?”萧鹤道:“没什么。你挨了那姓高的一刀,好些了吗?”
竹琬大吃一惊:“难道阿瑶已受了伤!”萧鹤见她脸色忽变,奇道:“怎么了?”竹琬勉强笑了一笑,道:“没什么。”一时恨不能飞回去看竹瑶一看,情不自禁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夕阳灿烂,西边天空却有一大团乌云卷将上来,想道:“这么晚了,不知阿瑶回去没有。他受了伤,中午也没回来,别要真出了什么事!”
萧鹤见她神色不定,自然猜不出她的心事,诧道:“你究竟在想什么?”竹琬道:“我想什么不用你管。不过我倒要问你,你上午明明见我受了伤,为什么竟让我走掉了?你不怕我路上出事?”萧鹤道:“你那般模样,我敢留你么?何况见你在街头还和人动手,知道伤势不重,我也就放心了。”竹琬更急,心道:“街上你遇着的已是我,不是阿瑶,你怎知他伤势不重?”道:“你说我什么模样?我怎么了?”萧鹤道:“我怎知你怎么了?”
竹琬套问无功,又急又怒,她本自任性,平素没事之时尚且动不动惹发小性儿,何况如今牵挂手足安危,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借着他这一句话的口气,登时勃然发作,沉下脸来,道:“好,你不知道也罢,算我白交了你这个朋友!”萧鹤奇道:“你这是什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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