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事,气死祖父!”
耳边是杂乱的喊声哭声,谢柔嘉眼睛渐渐模糊,眼前被缠绕着白绫的女子渐渐的停下了挣扎,她在地上身子软了下去,就像枯败的花。
谢柔嘉松开手大口大口的喘气。
周成贞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屋子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你,你为什么不挣扎?”谢柔嘉说道。
周成贞脖子里缠着衣裳,将手枕在头后看着她。
“你刚才,真想杀死我?”他问道。
谢柔嘉伸手去拽自己的衣裳。
“你知道我杀不死你。”她垂目说道。
周成贞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谢柔嘉愤怒的要挣开却无果。
“可是,你刚才真想杀死我?”周成贞再次问道。
“是啊。”谢柔嘉看着他说道,“你知道被人杀死是什么滋味了吧?”
周成贞看着她。
“被人杀死没什么滋味,我也不在乎。”他摇摇头说道,“只是,为什么?你为什么真想杀了我?”
“因为你杀了我。”谢柔嘉说道。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这句话。
“真有仇啊。”
“有啊。”
“真有啊,怪不得你总是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样子,什么仇啊?”
“你上辈子,杀了我。”
周成贞想到当初在进京途中挟持她的时候说的话。
“哦。”他点点头,“那的确应该。”
却没有再问什么。
谢柔嘉甩开他的手扯衣服,周成贞不阻止也不主动。
二人就这样默默的对峙着。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却突然冒出来,打破了这沉默。
周成贞瞬时就跳起来,将谢柔嘉掩在身后,这才看向门外。
院子里阿穆推着一个轮椅,上面坐着一个身形佝偻的人,整个人都裹在宽大厚重的斗篷里,看不清面容。
此时他们也都看向室内,尤其是看到谢柔嘉手里拎着的衣服,阿穆的神情有些古怪。
“荒唐!”轮椅上的人说道。
声音苍老沙哑,因为颤抖听不出情绪是生气还是激动。
听到这声音周成贞和谢柔嘉都一愣,神情顿变。
镇北王!
他怎么在来了?
谢柔嘉心里喊道。而周成贞则喊了出来。
“我身子好些了,听说你急着见我,我就过来了。”镇北王慢慢说道,他的声音很虚弱,随着说话还带着喘息,说到这里,他慢慢的抬起手。掀起了罩住头的帽子。
周成贞垂在身侧的手猛的攥了起来。同时也察觉到站在身后抓着自己胳膊的谢柔嘉的手也猛地用力。
抓的他的肉疼,周成贞不由龇牙,视线却没有移开。看着眼前露出面容的老者。
他的年纪应该是五十五岁,但枯皱的如同树皮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年纪,好像有几百岁一般,形容也因为皱巴巴的分辨不出什么。只勉强看出他狭长的双目和薄薄的嘴唇。
这跟周成贞一样。
但跟五年后的自己成亲时候的镇北王不太像了,那时候的他更老了。老的连这点特征都看不出来了。
谢柔嘉垂下头往周成贞身后站了站,但下一刻镇北王紧接着的话让她身子都僵了。
“只是看来,你很忙啊。”镇北王慢慢的接着说道,狭长的无神的双眼看向周成贞。也看了眼他身后的谢柔嘉。
谢柔嘉汗毛倒竖,如同又回到了那一世,当周成贞调戏自己的事被揭露。听着仆妇的指认,躺在床上的镇北王看过来那时候。
这一次比仆妇指认还要难堪啊。是镇北王亲眼看到了。
谢柔嘉不由向后退,周成贞没有回头也似乎察觉,身后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身前,揽着肩头拍了拍。
“不忙,闲得很,跟我媳妇玩呢。”他挑眉说道。
镇北王微微皱眉,不过因为脸上都是皱纹,这个皱眉也并不明显。
“伤风败俗!京城里都是这种规矩吗?”他说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这是我们两个的事。”周成贞说道,将谢柔嘉拍了拍。
镇北王哼了声不再看谢柔嘉。
“找我什么事?”他说道,揭过了这个话题。
谢柔嘉也冷静下来。
对啊,现在不是那一世,她也不是镇北王妃,这更不是被捉奸……啊呸,从来都没有捉奸!
她推开周成贞,站在一旁神情淡然的穿上了褙子。
“你们说吧,我先告退了。”她说道。
周成贞抓住她的胳膊。
“没什么可说的。”他拉着谢柔嘉走出来,认真的看了看镇北王说道,“我就是看看你长什么样,现在我看到了,告辞了。”
说罢抬脚迈步,谢柔嘉还没回过神就被他拉着向外走去,三步两步就出了芳华园,身后似乎有阿穆无奈的世子爷的喊声。
“你干吗?”谢柔嘉甩开他的手,“这不是见了吗?怎么不说话?”
周成贞吐口气。
“跟陌生人,不知道说什么。”他说道。
“陌生人,他是你爷爷。”谢柔嘉说道。
“那又怎么样?”周成贞瞪眼看她,“我就该跪着抱着他大哭吗?”
跪地抱着哭。
这场景被他这样说来,谢柔嘉忍不住有些想笑。
“行了,欲擒故纵,虽然我很想见他,但也得让他更想见我。”周成贞又对她挤挤眼低声说道。
谢柔嘉站开几步,先迈进了院子。
但直到晚饭送来,镇北王也没有来见周成贞。
“看来你们祖孙想的一样。”谢柔嘉说道,伸手去拿桌上的面饼。
周成贞打了她的手一下,自己先拿起来掰开一半吃。
吃了几口之后,才将另一半递给谢柔嘉。
这几日吃饭都是这样,所有的吃食包括茶水,都是周成贞先吃过后才让她吃。
“我又不是分辨不出有毒没毒。”谢柔嘉撇撇嘴说道,接过他递来的一半饼子。
“那就耗着,看谁耗过谁,反正我比他年轻。”周成贞笑道,将茶汤一饮而尽。
然互用自己的碗又盛了一碗茶汤递给谢柔嘉。
“哎呀周成贞!”谢柔嘉喊道瞪眼。
“你没见过用碗勺子下毒的吗?”周成贞也瞪眼。
谢柔嘉呸了声。
“我自己毒死也不喝你口水。”她说道,取过碗自己重新舀了一勺,仰头喝了。
周成贞神情复杂的看她一眼。
“不识好人心。”他愤愤说道,垂下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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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室内昏暗一片,躺在地毯上的周成贞猛地翻身起来,伸手掀起帐帘。
昏暗里床上的女孩子平躺着双臂露在被子外睡着的沉沉。
“谢柔嘉,谢柔嘉。”周成贞低低的喊了声。
床上的女孩子并没有像在野外行路那般瞬时警醒起身,甚至当周成贞伸手推她时都没有动。
睡的如此昏沉。
周成贞静静的看着她,忽的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的在她嘴唇上抚摸了下,旋即又猛地收回来,将那手指按在自己嘴唇上,怔怔一刻后放下帐子,起身走了出去。
室内恢复了安静,外边被打断的夜虫开始重新呢喃。
过了一刻,帐子里伸出手,谢柔嘉下了床,看了看脚下空空的地毯,穿上鞋子也走了出去。
夜虫的鸣叫甚至都没有中断。
夜晚的镇北王府比白日更荒凉,整个宅院没有半点灯火,显得阴森恐怖。
谢柔嘉慢慢的走近芳华园,如同白日一样大门紧闭。
她默默的站了一刻,转到一角贴紧了墙,如同壁虎一样攀爬翻了进去。
一切悄无声息,连夜风都没有被撩动。
她曾经住过的屋子里有昏昏的灯光透出来,窗棂上呈现一个人影。
谢柔嘉慢慢的走过去,窗扇上的人影转动。
“……看到她有多厉害了吧?你们府里人都不知道,她也能找到这里来。”
周成贞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几分得意。
“…找到这个你真正的住处来,足可见我带来的人是你要的吧。”
真正的住处。
原来芳华园根本就不是专门给她收拾的住处,而一直是镇北王的住处啊。
谢柔嘉站在窗外如同与夜色融为一体。
☆、第二十三章 听闻
屋子里灯烛昏昏,照得人影摇摇晃晃。
“可是我要的是谢家的丹女。”
帘帐子后传来苍老的声音。
“她就是。”周成贞说道。
“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跟京城的那家人学的很娴熟。”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嘲笑。
“你也如同人家说的听不懂人话。”周成贞说道。
啪的一声脆响,不知什么东西被从床上扔了下来,在地上碎裂黑乎乎一片。
“果然谁养的跟谁亲近。”苍老的声音冷笑,“当初那贼妇阻止我归期,扶她的儿子登基,还反咬我一口给我按上忤逆的罪名,偏偏还赏我忠义,困我与边境,让我名不正言不顺,我为国尽忠,他们却杀我的兵斩我的将,害我的子,如今又把你教养成这么无情无义畜生不如的东西。”
镇北王似乎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长时间的话,颤颤巍巍之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的整个屋子都摇晃起来一般。
屋子里响起脚步声以及茶碗磕碰的声音。
“行了,有什么可骂的,都是我欠你们,我欠你生恩,欠他们养恩,我还你们就是了。”周成贞不屑的声音也再次响起,“你不是要这个人吗?我现在把人给你送来了,你还有什么可骂的。”
咳嗽声越发的剧烈。
“世子,你少说两句吧。”阿穆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奈。
“我才说了几句?”周成贞嗤声说道,“都是他说的吧。”
阿穆也被说的更无奈,好在镇北王的咳嗽平息下来。
“阿土,你说。她是我要找的人吗?”苍老的声音说道。
“王爷,她不是的。”阿土的声音说道。
话音未落就变成嗷的一声叫,紧接着周成贞的声音也响起来。
“你懂个屁!她怎么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