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人?”他说道。皱眉看向那女孩子离开的方向,“她怎么知道我姓穆?”
或许是世子爷说的吧。
不过世子爷知道吗?
男人正乱想,殿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他脸色顿变忙冲进去。
一个老者正倒在地面上,手里的拐杖也扔到了一边,本就瘦小的身子佝偻成一团。随着咳嗽声不断的抽搐,如同大虾一般。
“来人,来人,快送王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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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的住处日光似乎照不进来,白日里也阴暗一片,浓浓的药味散开,咳嗽声渐渐的停歇。
“王爷,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男人坐在帘帐外,带着几分担忧说道。
“身子才好一点,就又废了。”
厚厚的帘帐里的呼吸声如同破旧的风箱。
“阿穆啊。”声音断断续续,“你,看清他了吗?”
阿穆点点头。
“王爷,我看清了。”他说道。
“那他长得什么样?”镇北王问道。
“长的很像王爷。”阿穆说道。
帘帐后传来破碎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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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敲打声已经停下,但八斤的骂声还没停。
“有种打断爷爷的腿!打啊!”
阿穆走进来,听到了面无表情。
“那就打断吧。”他说道。
立刻有侍卫举着棍棒走过来。
“行了。”趴在一条木板上的周成贞喝道,“也只有本事冲下人出气,真有出息,就干脆点把我的腿也打断了,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阿穆的面色微僵。
“世子,您这样又何必呢?”他说道,“您私自离京,知道是什么大罪吗?”
周成贞嗤声笑了,手撑着木板一段一段的支起身子,脸上带着嘲讽的笑看着这男人。
“少废话。我又不是巴着你们不放。”他说道,慢慢的站起来,“我就看一眼这个叫镇北王的人,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看完了我就走,你们就是想留我,打断我的腿也留不住。”
阿穆沉默一刻。
“世子,王爷适才动气又犯了病,现在不能见人。”他说道。“还请世子爷稍等几日。”
“好啊,没关系,等他死了,我看一眼尸体也行。”周成贞说道。
阿穆没有接话。
“来人,送世子爷去歇息。”他说道。
侍卫们应声是。
“还有,我媳妇呢?”周成贞问道。
阿穆愣了下。
“媳妇?”他惊讶说道,“世子妃吗?世子你什么时候成亲了?”
说到这里又啊了声。
“糟了,那个女孩子是…”
周成贞眯起眼。
“对啊那个女孩子就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他说道,“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未过门……
不是皇帝赐婚。
阿穆松口气,能被男人拐走的。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再说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世子,镇北王府不留外人,所以已经清理了。”他说道。
周成贞哈哈笑了。
“清理?说的你们多厉害似的。”他说道,“她要是那么容易被你们这些阿猫阿狗的清理,也就不是我媳妇了。”
阿穆面色怔怔。
待他来到一处宅院看到那个坐在院子里正慢悠悠吃饭的女孩子时木然的脸瞬时碎裂。
“这个不能吃,这个不能吃。”女孩子一边吃一边将碗里的饭菜捡出来,“这个和这个一起吃,就没事。”
而在另一边,一匹马也正将草料捣的乱飞。发出喷嚏声。
“世子。”阿穆忽的看向周成贞,“您知道我是谁吗?”
周成贞呸了声。
“你是谁管老子什么事。”他说道,不耐烦的挥手,“滚。滚。”
谢柔嘉看着躺在面前哼哼唧唧的男人,也很想骂声滚。
“你干什么躺我这里?”她问道。
周成贞趴在床上高一声低一声。
“你看不到啊,我受伤了。”他说道。
“我看得到啊。”谢柔嘉说道。
“你是我媳妇,我受伤了自然要你照顾我。”周成贞说道,拔高声音哀嚎两声。
谢柔嘉呸了声,转身出去了。
周成贞趴在床上听到外边几声喧闹。
“不让我去别的地方住。那把他抬走啊!”
片刻之后摔门进来了。
周成贞趴在床上吃吃笑。
“都说了你是我媳妇,怎么能让我们夫妻分居。”他说道。
笑声未停,陡然变成一声哀嚎。
“疼!”
谢柔嘉从他屁股上收回手,哼了声。
“真以为我走不了啊?”她说道。
周成贞吭吭两声,侧头看着她。
“那你怎么不走啊?是舍不得我吧?”他笑道。
谢柔嘉扯了扯嘴角对他笑了笑,扭过头不再理会他,站在窗边向外看去,眼中带着一丝惊讶。
以前怎么不觉得这镇北王府跟谢家大宅有些相似呢?
不是格局,谢家的宅院再豪华,也比不过一座王府规格,相似的是气息。
巫的气息。
当然不是那个老哑巴那种巫,而是久远的绵长的存在很久但又似乎要散去的巫的气息。
谢家是因为巫清娘娘留下的阵法,那镇北王府是什么?
也许周成贞没骗她,这镇北王府真的和谢家的有什么关系,她被嫁到这里来一定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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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
帘帐后传来气喘沉闷声音里也掩饰不住惊讶。
“就那个看到他挨打跑的比兔子还快,看的还很开心的丫头?”
阿穆应声是。
“真是没出息,连个女人都拿不住。”
听到这话阿穆迟疑一下。
“王爷,这个女人不一般啊。”他说道。
☆、第二十章 安置
天色大亮的时候,八斤一瘸一拐的推开了周成贞的屋门。
屋门打开,周成贞呼痛的声音更响亮的传来。
靠近的窗户的罗汉床上,周成贞只穿着里衣搭着一条薄被趴着。
床边摆着茶壶茶水药碗糕点,都在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世子爷。”八斤喊道,挪到周成贞床前,“你没事吧?”
周成贞瞪他一眼。
“你看我这是像没事的样子吗?”他喊道,“快给我换药。”
八斤也瞪眼。
“你还没换药?”他说道,“柔嘉小姐呢?”
“不知道,还睡着吧。”周成贞说道。
八斤龇牙咧嘴。
“还睡?世子爷你叫的我和哑巴都一夜没睡,她和你一个屋子还能睡的着?”他喊道,一瘸一拐的推开了内室的门。
谢柔嘉正倚在凭几看窗外,一面将面前摆着的干果一个一个的扔进嘴里。
“柔嘉小姐。”八斤冲过去喊道,“柔嘉小姐你怎么能这样?我家世子伤的这么重,你多少照顾一点怎么了?好歹也是一路结伴这么久。”
谢柔嘉转过头,似乎刚看到他。
“你说什么?”她问道,一面伸手从耳朵里拿下两团棉絮。
八斤指着她的棉絮目瞪口呆。
“快来给老子上药!”外边周成贞喊道。
八斤跺脚转身出去了。
“世子爷她太没良心了。”
外边传来八斤愤愤的声音。
“她怎么没良心了?”周成贞呸声说道,“我是她打的吗?不是她打的也不是她害的,她怎么就没良心了?”
八斤被噎了下。
“那世子爷你对她这么好,她照看你一下也是应该的吧?”他不服气的说道。
“我对她好是我愿意,管她什么事,她又不欠我,我对你好你就该对我好啊?”周成贞说道。
八斤点点头。
“当然,世子爷对我好我当然对世子爷好。”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周成贞呸了声。
“滚你娘的蛋,给我拿夜壶来。”他骂道。
内里的谢柔嘉撇撇嘴,将棉絮再次塞进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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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斤出去连喊带骂一场后。府里送来了四五个丫头,伺候着周成贞吃喝拉撒换药,八斤和老哑巴也不例外。
多了几个小丫头,院子里变得热闹了很多。不似先前的萧条。
不过也仅限这个院子里,因为位置偏僻,外边看起来依旧很萧瑟。
其实不止外边,整个镇北王府都这样。
她那一世嫁过来,老王爷病身卧床从来不理家事。镇北王府唯一的血脉周成贞在京城,府里的事一概由穆大人掌管,说道掌管也没什么事掌管,兵马早已经不带了,也就是日光的吃喝用度,以及逢年过节的人情来往,来往也简单,偏僻的镇北王府所谓的来往也只是礼品往来,一年到头都没有什么人上门。
整个王府就如同镇北王一样老朽,沉寂萧条。
最热闹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嫁过来。以及镇北王丧礼吧。
“可以随便走动吗?”谢柔嘉问在院子里熬药的两个丫头。
其中一个小丫头摇摇头,又觉得不妥。
“我是说不知道。”她解释道。
谢柔嘉哦了声,看向外边。
“这里离芳华园很近啊。”她带着几分喃喃说道。
芳华园就是她曾经住的地方,昨日被人送来的路上,她还远远的看了一眼。
也是她死的地方。
屋子里传出周成贞的哼哼声。
杀死她的人也在身边。
真是够荒诞可笑的,谢柔嘉回过神转身走进去。
熬药的两个丫头对视一眼。
“她,竟然知道芳华园。”一个低声喃喃,“那边不是不让人靠近吗?”
另一个也是疑惑,但又释然。
“或许是世子爷告诉她的,她不是世子妃嘛。”她说道。说起世子爷小丫头眼里亮晶晶,“原来世子爷长这么大了。”
“还长这么好看。”先前那个嘻嘻笑道。
谢柔嘉放下门帘,挡住了两个小丫头低低的说笑,看向床上的周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