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说道。
周成贞身子一僵,旋即一个寒战,整个人如同被冷水兜头浇下,身心俱醒。
“谢柔嘉!你!”他不可置信的吼道。
谢柔嘉将手里的小鼎抛了抛,再次握紧,看他一眼。
“谢柔嘉,你别胡闹,我没骗你,你相信我。”周成贞咬牙说道,“没有我,你走不出去的。”
谢柔嘉看着他。
“世子爷,你放心吧。”她说道,转身向后疾奔。
“谢柔嘉!”周成贞嘶声吼道,双眼几乎冒火,用力的向上爬。
伴着他的喊声,原本黑暗的镇北王府亮起了点点灯火,如同夜空的繁星,同时脚步声汇集而来。
“世子爷,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东西交给皇帝的。”
夜里里传来谢柔嘉的喊声。
火把在周成贞身后亮起,照着周成贞铁青的脸,也照着阿穆惨白的脸。
“世子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停下脚,看向还困在陷阱里只露半截身子的周成贞,声音沙哑的问道。
“我日!”
周成贞面色红一片白一片青一片,胸口剧烈的起伏,忽地仰头大笑。
谢柔嘉!
谢柔嘉!
谢柔嘉!
“谢柔嘉!”
吼声几乎撕裂了整个镇北王府。
☆、第二十六章 骇闻
火把烈烈,脚步乱乱,围绕着狂笑的周成贞。
“世子,到底怎么回事?”阿穆铁青着脸问道,打断周成贞似乎停不下来的笑。
周成贞呸了声。
“怎么回事?你他娘的傻了啊,看不到啊,老子掉陷阱里了。”他骂道,“快把老子拉上来,快去追,人都跑了。”
“为什么人跑了?皇帝又是怎么回事?”阿穆急问道,却没有去拉周成贞。
周成贞气的冒火连这几声我日。
“我们都被骗了!我早说过她很厉害的!”他喊道,“你他娘的还真信了!”
阿穆脸色大变。
“始皇鼎被她拿走了?”他问道。
“废话!”周成贞骂道。
他们的话音落,身后有脚步声急促而来。
“你说什么?始皇鼎怎么了?”苍老的急急问道。
阿穆转身看到被推过来的镇北王,哭丧着脸就扑过去。
“王爷,始皇鼎被谢家女带走了。”他喊道。
原本缩在轮椅上的镇北王猛地站起来。
“你说什么?”他哑声吼道,伸出干枯的手揪住阿穆,“我的始皇鼎呢?”
“老东西别喊了,这次我们打眼了,计谋早就被她识破了,她装作懵懂无知,骗我拿出始皇鼎,现在跑了,快把我拉上来,我去追。”周成贞喊道。
镇北王看向他,厚厚的斗篷拖地,在夜色和火把一明一暗之下如同鬼魅。
“她,抢走了?”他沙哑声音说道,“她怎么识破计谋了?”
“我怎么知道!快拉我上来!”周成贞没好气的喝道。
“王爷,那谢家女说是皇帝让来取始皇鼎的。”阿穆在一旁一咬牙喊道,“我们,我们被骗了。”
他没敢说出我们被世子骗了的话,但视线却看着周成贞,意思很明显。
周成贞也不要出来了。撑着身子看着他们一脸嘲讽的笑了。
“怪不得你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成这样,蠢笨如斯。”他说道。
话音未落镇北王如同老鹞一般扑过来,将周成贞从陷阱内拎了上来,狠狠的摔在地上。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站都站不住的老家伙竟然还有这般力气。
周成贞一个翻身起来。看向镇北王。
镇北王身上的斗篷随着这动作跌落,露出了真真切切的身形,比起适才的佝偻,整个人好像长高了一大截,原本枯皱的脸上泛着红光。那皱纹也似乎被扶平了。
噗通一声,有人跪下来。
“大,大公子!”阿土声音诡异的喊道。
大公子?
这镇北王府哪里来的大公子?谁能当得起大公子这个称呼?
皇帝的兄弟为王,王爷的儿子们获封承爵为世子,再没有获封之前王爷的儿子们如同其他权贵人家的儿子们一样,会被称呼为公子。
大公子。
镇北王府的大公子曾经也有,不过却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现在怎么会有人喊出这个称号?
是因为父子长相相似吗?
但那也是子肖父,不应该是对着父亲喊长得好像儿子。
子肖父。
周成贞看着镇北王,耳边听得阿土的喊声,身子僵住了。
“大公子。你,你是大公子,大公子吗?”阿土颤声跪行向前,伸手仰头看着站着的镇北王,神情诡异扭曲。
镇北王却在这时身形摇晃,似乎耗尽了力气倒下去。
阿穆忙抢着单膝跪下扶住他。
镇北王的身形重新佝偻,面容也枯皱一片,似乎适才的一瞬间只是大家的幻象。
如同枯枝断裂的笑声响起来。
“大公子,这世上哪里还有大公子,大公子已经死了。”他大笑说道。
阿穆撑着他。再看颤颤颠颠的阿土还要说话。
“干什么!王爷都要气疯了,还不快把那女人抓过来!”他打断阿土,竖眉厉声喝道,又对着镇北王安抚。“王爷你放心,她逃不出去这个阵的。”
他的话音落,杂乱的脚步声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
“大人,我们走不出去!”
几人侍卫面色焦急的说道。
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走不出去?
“这阵当然走不出去!人呢?”阿土先开口说道。
“那谢家女跑出去了,我们被困住了,我们出不去。”侍卫急道。
什么?
“这怎么可能?”阿穆也喊道。“就算她能跑出去,我们怎么可能跑不出去?”
周成贞笑了。
原来如此啊。
那一圈一圈的走,并不是在破阵,而是在布阵。
耗费的心神,被汗水湿透的衣服,以及那重新破开的伤口流出的血。
原来如此啊。
我的小丫头啊,我的小媳妇啊,我的谢柔嘉。
周成贞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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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柔嘉伸手打个呼哨。
夜色里小红马疾驰而来,她翻身上马,又看了眼身后的镇北王府。
王府内已经不是漆黑一片,而是火光遍布,在荒凉的城池中恍若盘踞的猛兽苏醒,人声鼎沸的传出来,但却并不见人出来一个。
不枉费她流了那么多血,不枉费她撞上周成贞的匕首,不枉费她划破了两道口子也让周成贞受伤混杂了他的血,不管她的血是不是他们要找的,混过的血肯定是没用了。
还好,还好,这一切都值得了。
谢柔嘉低头看着手里的小方鼎。
这就是他们说的什么始皇鼎?
这就是跟谢家生死攸关的东西?
周成贞,你真真假假,也算是有几句真话。
谢谢你送我这个东西,现在告辞了,你慢慢的跟你的爷爷叙天伦吧。
谢柔嘉嘴边浮现一丝笑,将小方鼎放入怀里,一夹马腹。
红马如离弦的箭直直向前而去,天边一抹亮光浮现,东方发白,夜色开始褪去。
天光大亮的时候。镇北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队队侍卫疾驰而出,这动静引得才开市的街上的人纷纷看来,皆是面色惊讶。
“王府竟然有这么多侍卫?”
“王府竟然还有人?”
各种议论如风一般在街上散开。而城门口的兵卫们虽然没有阻拦这些侍卫,但在这些侍卫出城的同时,有兵卫也骑上马疾驰向各方而去。
“这一次只怕要惊动地方了。”阿穆面色铁青的说道。
屋子里镇北王再次躺在了床上,厚厚的帐子放下,挡不住他拉风箱般的咳嗽。但咳嗽也没能让他停下说话。
“惊动就惊动,始皇鼎,始皇鼎要拿回来,拿回来。”
阿穆连声应是。
“王爷,您别急,她跑不了的。”他说道面色恨恨,“这女人为了布阵伤了心神,她再不能施巫,在这镇北地界,她插翅难逃。”
伤了心神。站在一旁的周成贞垂着手攥起来。
天色亮了后,镇北王府一扫黑暗,他也看到自己所出的位置,也看到了地上洒下版斑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
这个疯子!
“杀了她,不能让她把消息传给皇帝。”
镇北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说了跟皇帝无关,你们这些蠢货!”周成贞冷笑说道。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镇北王的咳嗽声更加剧烈,阿穆也面色愤恨。
“世子,你怎么能被人蛊惑做出这种事!”他喊道。“王爷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要被你一夜毁了!王爷忍辱负重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啊!”
周成贞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帘帐。忽的抬脚走过去,刷拉扯开。
“你干什么?王爷现在不能见光!”阿穆大惊,扑过来抓住周成贞的胳膊。
周成贞甩开他。
“来人。”阿穆喊道。
“住口。”镇北王喝道。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镇北王的咳嗽声。
周成贞看着床上裹在斗篷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人。
“你到底是谁?”他问道。
被子里的人发出一声笑,慢慢的拉开露出半张枯皱的脸。
“我是你爹。”苍老的声音说道。
周成贞抓着帘帐的手微微发抖。
“阵前死的是谁?”他问道。
“是我的父亲,你的爷爷。镇北王。”苍老的声音答道。
“是始皇鼎做到的吗?”周成贞问道。
被子里的人慢慢的坐起来,看着周成贞笑了。
“是。”他说道,“你知道始皇鼎多厉害了吧,它真的能返老还童,能让你爷爷变的年轻。”
说到这里他枯皱的脸上浮现遗憾和不甘。
“只可惜残存的功效只能做到这一步。”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脸,“我还是没能长生。”
“大公子!”阿穆上前颤声喊道,“我们能等到的,只要再次让始皇鼎启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