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还是那句话,又不是仙女!
默默腹诽一分钟。
时竟宁:莫北,我真的错了,虽然现在还没能深刻领悟到自己的错误到底在哪。但我一定错了,你开机吧。
司机和助手在前头眼神交汇了无数次,好像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吧,可是时竟宁黑着一张脸,随时有着风雨欲来的危险,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多说一个字。
两个人最终妥协,眉毛互相挑了半天,最终有个人悻悻扭过头来,堆着一脸小心翼翼的笑,问:“时局,咱这车往哪儿开?”
时竟宁头也不抬,声音里全是压抑的怒火,“西区人医。”
手下噼里啪啦打了洋洋洒洒好长一段短信,自己读了半天觉得还算是低调有内涵,既显得自己诚恳无比,又有理有据不至于内容空洞,最重要是不卑不亢,不能再长那女人的士气。
特地给姐姐时荏宁先试发一次,时荏宁没过一分钟就回了过来:我说时竟宁,你有这功夫麻烦改个名字给咱爸也发一条,保准他感动得痛哭流涕,分分钟就把家产过到你名下信不信?
后头一连好几个竖某个手指的表情,时竟宁眼中自动打码,将短信转发给了莫北。
车子一路疾驰,风嚯嚯而入窗口,他一只手死死抓着手机,两只眼睛恨不得将之灼出洞。
颠簸了好一阵子,手机仍旧沉默,他抬头望一望外头绿树成荫的初夏新景,刚刚的一幕幕在眼前掠过,忽然就觉得这样的自己幼稚得可笑。
莫北不在医院。
时竟宁站在病房外头便有些焦躁不安,他给莫南打电话,小孩子正兴高采烈地看人打球,说了不到两句话就把电话掐了。
没有办法只好联络单位里的人,一圈电话下来还是了无音讯。
他急得背靠着墙壁抽烟,在想她可能去的地方,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没来得及回头,便有一只手伸到面前将烟抽走。
时竟宁皱着眉头看向闵安然,“怎么?”
闵安然将烟掐了,抱着两只手站回他面前,含着几分笑意将他上下打量,像是在说“你怎么”。
时竟宁冷冷道:“我和这边院长打过招呼,会给你们安排最好的病房和最好的医生。”
闵安然抬手一拨头发,明眸里蓄着一泓秋水,此刻恬淡而笑,话中却有淡淡讥讽,“不是我们,是孩子,阿竟。莫小姐应该已经告诉你这边的事了吧,你难道就不想问问我从哪儿多了这么一个孩子,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千里迢迢地来这个城市找你吗?”
时竟宁本已打算要走,此刻冲动抵不住理智,又停了脚步,深呼吸一口,继而摆出满脸没心没肺的笑,“闵安然,你说这么多,是不是就是想要告诉我里面的那个孩子是我的?”
“你说呢?”闵安然一脸的坦然,慢悠悠地反问。
时竟宁:“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玩。”
闵安然冷笑,眼神陡然锐利,“谁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时竟宁,”她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轻说,“当初是谁说的,不想隔着一层膜来感受我……现在情场老手阅`女无数了,就把这些话都抛之脑后,一丁点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
时竟宁铁青着脸,紧紧咬着牙根。
闵安然呵出口气,“要不要我来帮你捋一捋,顺便把莫北也一起喊过来,大家聚在一起谈谈往事,交流交流心得,看看彼此都是因为什么被同一个男人吸引,说不定我还能传授点知识,让她把你伺候得更好一点。”
时竟宁就像是被燃着了的一把火,此刻很冲动地按上她的肩,瞪着眼说:“你不许找她!”
闵安然看他这副反应,心中不免一紧,然而脸上却显得轻松,很轻快地问:“时竟宁,你害怕了是不是?”
时竟宁眉头一拧,“你说什么?”
“是害怕她知道你的那些事后就不再理你呢,还是因为害怕面对你有一个孩子的现实。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是平时的那个你吗?”
是啊,还是平时的那个时竟宁吗?不断地给自己找事做,不断地催眠自己要去找到莫北。
是在逃避什么呢。
站在这个病房外头,心里有个声音很尖锐地说要进去看看,可就是因为某根太过脆弱的弦绷得紧紧。
所以,他真的害怕了,不敢面对现实了?
所以,背抵着这堵墙,整个身子都微微地颤抖?
闵安然过来缠着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很小声地说:“你和她分手好不好,不会很难的,就像你以前做过的那样。再不然,我帮你?”
时竟宁只是冷冷将她拨开,不置可否。
宾馆里,莫北刚刚洗好澡,抱着一条毛巾盘坐在床上。
对面的镜子里,是一个半张脸青肿的苍白女人。她移动膝盖,离镜子尽可能近一点,可以很明显地看到眼底很深的青色。
莫北叹口气,将手机拿了过来。没有关机,只是将时竟宁拖进了黑名单,不知道他打没打过来电话,但短信是一条不少地堆在内存里。
还是老样子,先是威逼利诱,然后怒不可遏,最后服软地道歉哀求,她几乎能想到他那种心底不服气但又委屈的表情。
女人就是这么善变,当初她爱邱孝祥的时候,恨不得天崩地裂也要和他在一起。就算是他出了轨,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睡过了,她想得也还是能过一天是一天,自我宽慰着这世上有几份毫无瑕疵的感情。
可时竟宁闯进了她的生活,毫无征兆。他是好手,是老手,这么不顾身份不要脸皮地缠着她跟着她,谁能抵挡得住?她无论怎么预警,到底还是陷进去了,一整颗心里又只有个时竟宁,甚至会异想天开,如果以后真的结婚了,是不是要亲自下厨做饭给他吃,但她手艺不精,他会不会嫌弃。
可现在,好端端地冒出这么一件事。
一个女人再怎么爱一个男人,想念一个男人,当单身母亲的勇气都是无比巨大的。
闵安然那个人虽然只见过一面,却看得出来她根植于骨子里的傲气,一个这样骄傲的人,用前男友的姓氏给孩子冠名,又是怎样的一种爱呢。
她很仔细地看过那个孩子,眉宇之间和时竟宁确实有几分相像。
因为相像,更觉得心疼。
她有些呆呆地想,趁着现在自己还有点理智,索性就抽身而出,让他们一家人呆在一起吧,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父母都在身边来得更加幸福的。
会不会有点傻。发个帖子到天涯八卦,指不定有多少人跳出来骂她是圣母病发作,放着条件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不要,说什么成全不成全的鬼话,人家能要你好心,你又算是哪根葱?
可她还能怎么办?
莫北因而心乱如麻,家里住不得,单位不想去,和所长打电话请假,被她呛得一句话都回不了。破罐子破摔,大不了丢了工作,现在开始看书,明年再考个单位呆呆。于是自己拎个箱子跑出来散心,谁知道还是这样郁卒。
时竟宁又发短信进来,说:三天两头这样闹,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莫北当即觉得一个晴天霹雳砍下来。
这句话简直熟悉的要命,她和邱孝祥的那些年,他不止一次地和她说过。
一个男人的耐性,到底只有这么浅?
她回:既然这样就分开来,我想要静一静。
时竟宁很快就回过来:好。
莫北坐在床上,笑着哭下来。
☆、第三十一章
莫北在宾馆一连躺了几天,直到眼泪流干,声音沙哑,累到全身无力,昏昏沉沉睡了十几二十个小时,再醒来的时候她对自己说,真的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
时竟宁的短信已经清得干干净净,只是他那一个决绝的“好”字总是烙在她的眼内挥之不去。
莫北支起身子倚在床边,正好照到对面一块四四方方的大镜子,原本白净有肉的脸上陷了下来,下巴更显得尖俏,眼窝明显凹下去,说深邃吧,偏偏眼神毫无光彩。
莫南曾经来过一个电话问她在哪,顺道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时竟宁,说他近日忙得很,莫南有事找他都不肯帮忙。
莫北腹诽他翻脸比翻书要快,当初有多用心,现在能多狠心。不过细想想也是有迹可循,当年和徐絮闹翻也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情,她莫北现在只是成了这悲惨的下一个。
不愿多想,莫北穿好衣服,吃了点东西,决心出门逛一逛,说不定会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只是没出大门忽然就见到许建昭,只是一个人,没有助理也没有随从,。此刻他一手点着烟,一手被人拖着站在一边。对方是个微胖的中年人,秃顶,说着口音很重的当地方言,许建昭满脸温和中夹杂尴尬的笑意,不断用普通话说:“您讲慢一点,我不太能跟得上。”
莫北还在踟蹰要不要打个招呼,许建昭先看到了她,得救似的冲她招手,“小莫,怎么在这儿也能遇见你。太好了,赶紧过来给我当当翻译,不会占用你时间吧?”
莫北摇头,连忙说:“许市长好,没事的,我正好闲着。”走过去,他很老成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个同事,刚毕业就考了进来,特别灵,又聪明,年纪轻轻很有前途。”
对方冲莫北笑,莫北脸上一热,不好意思起来。
许建昭此时提议,“不如我们就在这边坐一坐,点点东西,边喝边谈。”
穿制服打领带的侍应生拖着一个盘子过来,弯着腰将菜单递过来。
许建昭接过来粗粗翻了两页,说:“不要太复杂了,就上两杯咖啡,我们谈的时间不长。小莫你脸色不好,喝杯热牛奶吧。”
莫北点头道谢,帮他把菜单递还给侍应生。两个人又开始交谈,莫北打起精神,仔细听了这中年男人的话,又凑近许建昭耳边传达给他。
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莫北听不明白,也没精力去弄明白,横竖是当个传话筒,面无表情地说着话。
许建昭时不时地看着她笑,又见缝插针地提醒她喝牛奶,对面的男人心里头便有些打鼓,怀疑这根本不是一次偶遇,难道是许市长带着过来散心的?不然怎么连个秘书都不跟着,又对人这么殷勤。
一杯茶冷的时间,这男人终于告辞,临别前客客气气地说:“许市长好不容易过来一次,玩几天再走,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我打电话,保证给您安排得好好的。”
更稀奇古怪地看了一眼莫北,满脸偷笑地说:“莫小姐也是,以后来尽管给我电话,许市长是我的朋友,你是许市长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座上宾。”
莫北总觉得他一声“朋友”加了重音,接过他递来名片的同时看到他嘴角一抹窃笑,心里便知道他是想偏了。
等他走后,许建昭问:“刚刚你们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