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脑全发在了前台的身上。让人调出莫北失踪前的录像,或许是他维持自己脸面的最后一道借口。
谁能知道闵安然会出来搅局。
坐上小雷车子的时候,他还在愤愤不平,怎么自己的生活全是被女人所毁,五年前因为闵安然和父亲差点断绝关系,现在又被莫北弄得头昏脑涨。
小雷问去哪,他也不知道,“先这么开着吧。”
他在局里的群上和自己的朋友圈里都发了消息,又给手机里头的所有号码都发了条短信。
时荏宁反应最快,半是调侃半是惊讶地问:“这就算是被承认,真正过了明路的吧?可喜可贺。”
唐凯瑞更是一个电话拨过来,那头的灯红酒绿都一律抛之脑后,吸了口烟,问:“你这次玩真的啊,老师?”
时竟宁头皮发麻,“我什么时候玩过假的!”
唐凯瑞:“……”当年那个女朋友比衣服换的还勤快的人难道不是他?
“没事我挂了!”
“哎,别!”唐凯瑞喊住他,“还真就有事。我和你说,今天邱孝祥算是倒了霉了,不过多喝了一杯走路上,好端端的就被人撞了一下。反正有些口角吧,他心情又不好,挥拳就上去了,两个人打的是头破血流。都被警察逮进去了,不过我可听说那人反正先找了个理由放出来了,就邱孝祥这倒霉蛋子还在里头遭罪呢。老师,我认真问你,你也认真回答,这件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时竟宁嘴角一斜,冷笑,“要是我做的他还有命活到进警察局?”
唐凯瑞耸肩,“就算不是你直接经手,也自然有人背后要帮你出那次被打的气。”
“你是来为邱孝祥求情的?”作势要挂。
“不,”唐凯瑞贼贼地笑,“是提醒你莫北可能去的地方,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又欠我个大人情,这次该怎么还?”
时竟宁眉角抽搐,立刻把电话扔了。
车到警察局门口的时候,刚好看见莫北跟在金子后头进了大门。一时间真是想要冲过去要她醒一醒,可深呼吸了两口到底还是走了,且去她家里慢慢等他。
至于之后的种种,时竟宁是始料未及,他早就想好了原谅这个女人的藕断丝连,可一提到那烂人的名字他却刹不住车地往外喷火。
今日想想昨晚的那一场争吵还真是后悔,要是他肯服软再和莫北胡搅蛮缠一把,说不定一切便是大团圆的喜庆结尾。此刻手里握着昨晚给她的手机,还被她阴阳怪气地瞪了两眼,时竟宁就觉得浑身上下都累透了。
时竟宁追上莫北的时候,她正牟足了力气往一楼跑,时竟宁从后头捞上她的腰,惊得她脚下一扭几乎从台阶上摔下去。
莫北控制好平衡,死命掰着腰上的两只手,怒喝道:“你放手!”
时竟宁说:“好了,莫北,我认错了,我认错了还不行吗?”莫北那头噙着的泪水落下来,时竟宁几乎是方寸大乱,那个月夜下故意装作不会修车,心里满是胜券在握的潇洒男人此刻皱着眉头几要撞墙。
莫北没来由的一阵心酸,此刻推着时竟宁的胳膊,说:“我不是让你滚了吗,你干嘛还出现在我面前呢?”
时竟宁摸着她的头发,及其认真地说:“你又没告诉我是一直滚还是来回滚,我就是喜欢在你面前滚来滚去,让你想甩也甩不了我。”
“你无赖。”莫北紧紧咬牙,半晌,边抽泣边咬牙切齿地说:“找你的徐絮去,你既然不要我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时竟宁看她一脸受气包的模样,又是这样酸唧唧的口吻,只用了不到一秒便噗嗤笑起来,高兴地打横抱起她,说:“你吃醋的样子我最喜欢,再吃一个让我看看!”
莫北捶着他,要他放自己下来,远远看到雷主任跟所长一道过来。这二人目睹如此场景几乎惊呆,只是碍着局长的大面子不好当场停下来八卦,装作一脸正常、目不斜视地进了大门。
时竟宁一直将莫北塞进自己的副驾驶,这才舒展筋骨边行边做扩胸,等往驾驶位上一坐,上下打量着莫北道:“你这是怎么了,还把包拿下来了,真准备要回家呢。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见不到我了?”
莫北拿手抹了抹脸,还是要下车,时竟宁一把扯住她的包,说:“别生气了,我刚刚真是凑巧碰到的徐絮,我对她本来就没多少好感,有个你就够操心的了,还能怎么一心两用。要不要我发誓给你听?”
“谁稀罕!”莫北啐他,“你还让秘书不让我进办公室,一定要我们所长才肯见,这你又怎么解释!”
“啊?”时竟宁一头雾水,“这我真不是针对你的,你别胡思乱想了好不好,我明天就让他别来上班行不行?”莫北的身子还是往外去的趋势,时竟宁咬了咬牙,心里仿佛做着极其激烈的斗志,最终是妥协了,说:“行,我喊人把邱孝祥弄出来,这你总满意了吧?”
谁知道莫北的包太不结实,两相拉拽忽然就自接缝处哗的撕裂,那包照片一时间全落在地上。时竟宁远远看着这一沓照片,忽然就觉得自己明白起来,说得通啊,莫北不是女包子,忽然间急冲冲地来找他,必然该是受了什么刺激。
就是蠢得很,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他,昨晚的那一架根本白吵。
一走神便让莫北钻了空子,她空着两只手下了车子。
心里也觉得奇怪,反反复复问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傻事呢,又是要往哪里去。心里早就不生气了,可下不来台,觉得在他面前很没有面子。
忽然楼上一声大喊:“小心!”
话音刚落,一块水泥板忽地笔直坠落,砰声砸在时竟宁所在的这辆车上,金属,混杂着水泥粉碎的响声,一时间全汇集起来,往人耳中尖锐地刺入。
“时竟宁!”
☆、第二十七章
水泥板不偏不倚正砸向了时竟宁车子的前脸。
莫北吓得愣在原地一两秒,紧接着颤抖着声音大喊:“时竟宁!”
院子里几个监工的听到名字吓得差点瘫倒在地,都跑过来,明知故问:“这儿怎么了,没事吧!”
莫北已经开了车门自副驾驶位爬进去,紧紧抓上时竟宁的手不松。他身上并无什么明显外伤,一张俊脸仍旧不改本色,却是闭眼直挺挺躺在座位上,一动也不动。
没有伤口莫非内伤?莫北半个人伏到他身上,大喊:“时竟宁,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话到最后已经哽咽,几个人跑到另一边拍着窗子喊:“时局!时局!”那一头车门变形得厉害无法打开,几个人扒着门把手一起用力。
莫北这头肝胆寸断,泪如倒豆子似的一颗颗蹦出来,抱着时竟宁的脖子将他按到自己怀里,学着那些天雷电视剧里的苦情女主角,将食指伸到他鼻子下头――居然探不出呼吸。
她这下彻底崩溃,紧紧抱着他的脑袋,大声哭道:“都是我不好时竟宁,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的,都是我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只要你现在醒过来,我就再也不和你生气,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她哭哭啼啼,一个人自说自话,一楼生产力促进中心几乎倾巢而出,又是打急救电话,又是堵在一头看这出闹剧。几个认识莫北的都趴在门口冲她喊:“莫北,你赶紧出来,等大家把时局拖出来。”
有人附和,“就是就是,现在说不定还有救,万一晚了――”噤声不语,吐着舌头缩脑袋。
莫北真恨不得去撕她们的嘴,紧紧抱着时竟宁的脑袋,下巴贴在他的前额,鼻涕眼泪全落在他脑门上。
再不收手,就怕她一个人能把全局上下都嚎出来。时竟宁这时候眼皮子动了动,小声说:“莫北,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莫北一怔,转而目瞪口呆地望着怀里的人。
怎么眼睛睁开来了,怎么嘴也会动了,那个刚刚没有呼吸一身死肉的时竟宁呢!莫北脑子里转了好几圈这才开窍,他这绝对是诈死骗自己呢!
立刻把他推开了,心里气得快要爆炸,扬起手几乎要打到他脸上。
时竟宁察言观色,早抱头将自己蜷起来了,嘀咕着,“你不是说再也不和我生气,要你做什么都行的吗!”
四周多少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莫北咬了咬牙将手放下来,扔下句“你去死吧”,从车上跑下来,边往大楼里跑边抹眼泪。
雷主任下来得早,将一切都看得真真的,趁着时竟宁没走下车,连忙要各位同事回到自己岗位上去。又给史翔打电话,要他帮忙安抚莫北,史翔在电话里头说:“所长现在对她很不满意,准备要在今天的会上重点提到她的事。”
雷主任一时半会想不出对策,只说:“先这样,你帮忙解释解释,挂了。”
时竟宁正从车里狼狈出来,雷主任跑过来汗涔涔地说:“已经把施工队的负责人喊过来问话了,保险公司那边也联系了人说是立刻过来定损。时局您受惊了,身上有没有哪儿怎么样,待会儿救护车过来,不然就检查一下吧!”
时竟宁两眼一翻,“我看起来像是要死的人?”
雷主任一下子语塞,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直叹气。
时竟宁这次玩得有点过火,以至于给莫北发了一整天的道歉短信,她连个标点都没回复。早上办公会议超了时间,等他急匆匆下楼的时候,莫北早就不见人影。
他给时荏宁去了个电话,要她出面解决邱孝祥的事情。时荏宁那头三下五除二就办好了,可和他等价交换,要他晚上务必出来唱歌。
时竟宁一听便知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鸿门宴,时荏宁做事做到绝,派了辆车子堵在院子里,等他一下班,司机毕恭毕敬地和他鞠躬道:“时局,请上车。”
时竟宁刚一进了包厢便听见唐凯瑞举着话筒在鬼哭狼嚎,时荏宁坐在一边靠着闵安然,两个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时荏宁一抬头便看见黑脸的时竟宁,拿起话筒说:“凯瑞,赶紧把阿竟拉进来,小心他要跑呢!”
唐凯瑞立马箭一般飞窜出去,和他勾肩搭背,却将嘴贴在他耳边悄悄说:“你姐要把你和闵安然再撮合成一对呢。”
时竟宁冷笑。
果然还是在推推嚷嚷里被安排在闵安然的身边坐下来。房间里都是几个最亲近的朋友,全知道他和闵安然的那段往事,此时一个两个抓着话筒,什么《梁山伯与朱丽叶》、《今天你要嫁给我》、《给你们》一顿混唱。
唐凯瑞坐在一头看时竟宁半分尴尬半分恼的面色觉得他还真是可怜,因而扔了包烟过去,冲他支了支下巴。
时竟宁果然抽出烟,又在一片混乱的桌上摸了个打火机。
闵安然还不至于没眼力见到把他烟抽了,反而亲自端了个烟灰缸过来,放在他面前。
时竟宁瞥了她一眼,“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