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的两个人面朝天花板笔直地躺着,时竟宁这才开始解衣服,摸到裤子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一串东西。
他说:“莫北,你的新年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莫北擦了擦额角的汗望他,说:“什么东西呀。”就看到一串银光闪闪的钥匙定在眼前,她怔怔地接过来,听到他说:“我猜你一定想要一个家。”
莫北嗫嚅半天,这才说:“可我有家啦。”
时竟宁突然支起上半身,在焰火的光芒下看她,说:“和这个不一样,是从无到有,每个角落每个部分都需要你操心的家,一个只有我和你的家。”他握着莫北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用一种迷惑至深的声音说:“莫北,你喜欢吗?”
莫北忽然就觉得连日来的那些失落和不安顷刻间消散而去,时竟宁是在乎她的,而她也是在乎他的,所以在意着他的一切,因为他的疏忽和冷落而寝食难安。
莫北深知自己在改变,从一开始的抗拒冷落到之后的麻木顺从,再走过风淋过雨,跨过那些和他遇过的大小障碍,走到今天,她是一刻也离不开他。
她觉得她是爱上他了。
这样的一份感情让她激动又惶恐,前车之鉴,她不是没有让男人对她失去过兴趣,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背叛原谅直至放弃。
莫北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下浅浅睡去,第二天一早,她起来给时竟宁收拾衣服的时候,忽然就发现了他领口向下的口红印记。
而她,从没有过这样颜色艳丽的口红。
☆、第三十六章
莫北将时竟宁衣领下方的唇色牢牢记在了心里,有过一次因为误会而和时竟宁大闹的前车之鉴,她当然不会重蹈覆辙再因吃哑巴亏而无端的生气。
她拿着衬衫给时竟宁看的时候,他很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弄上来的。”
莫北看他毫无偷吃后的那股紧张,将心略微放了放,又提着戒备说:“你这是有备而来呢,还是觉得我好糊弄?”
时竟宁皱着眉头,大手摩挲着她的面颊,说:“你就不能相信我是真的无辜的?”
莫北表示还有待观察。
时竟宁边叹气边摇头,把衣服扯过来揉成一团,直扔到房间里的垃圾桶里,说:“你就别弄这玩意了,小气鬼,查我比查什么都紧。”
莫北笑起来,“你这算不算是毁尸灭迹呢?”
时竟宁扬着眉毛,两只眼睛死死抓着她的视线,“你再说,我可真就要毁尸灭迹了啊。”
两个人一路笑着走出房间,莫北刚把早饭准备好,莫南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自房间里幽幽而来,忽然看到餐桌边满眼深情凝望莫北的时竟宁几乎吓得往后一退,大声问:“哇,是你啊姐夫,我还以为是什么男人进了我姐的房门呢,亏我一整宿辗转反侧,都在想怎么把这个噩耗婉转又准确地告知你呢,这份情谊如此深浓,您不给我准备一份大压岁钱心里根本过意不去吧!”
莫北掐着他的后颈,拉他来桌边坐着,说:“这么多的好吃的都塞不住你这张大嘴?”
莫南嗷嗷直叫,时竟宁果然就变戏法似的拿着一封红包递到他手上,认真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你真的要好好盯住你姐姐。”
莫南从莫北手里逃脱,抱着红包心满意足地躺上一边的椅子,特豪情万丈地回答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姐夫,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她多看了对门家的那条小公博美,我也立马一个电话打给你。”
莫北看看这两人,“什么意思啊,都联合起来对付我了是不是?”
刚吃过饭,时竟宁的电话便响起来,他拍拍莫北的肩膀,说:“我去接一下。”就走去阳台上,又把拉门给关了起来。
莫南冲莫北死命挤眼睛,说:“姐,姐夫这是什么情况,接电话都背着你了啊。”
莫北就瞪他,转而看到时竟宁宽阔的背脊,心里还真有些酸溜溜的。
他一回来就说要走,莫北正好要拎着莫南出去买过年的新衣服,时竟宁便亲自开车送了一程。
临下车前,莫北问他到底在忙些什么,时竟宁想了想到底没有多说,只是让她放宽心,又塞给她一张卡要她喜欢什么就买。
莫北心里憋着一口气,进了商场果然猛刷了一通,看得莫南心惊肉跳,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他姐姐的脑门,“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发烧了吧?”
莫北狠狠揍了他一拳,压着他去男装品牌挑外套。
虽说是大年初一,大多数的牌子还是选择了照常营业,只是时间太早,大家不是忙着睡觉就是忙着串门,真正来逛的也就冷冷清清三两只。
莫北挽着莫南走过一片皮草区域的时候,忽然就自透明的玻璃墙里看到一个熟脸,她立刻改变了反向,拉高了围巾埋进半张脸,拖着莫南进去一探究竟。
莫南不停抱怨,“什么意思,明明是给我买衣服,你自己腐败了一卡车。”
莫北瞪他一眼,说:“你就给我闭嘴吧。”
莫北记性其实有限,在单位呆了一年也只是把所里的人认了个全,局里的大小领导只是眼熟,许多只知其名,却串不上脸。
莫北看着试衣间前的这一位便是如此,明明同一屋檐下看到他跟在时竟宁后头跑过几次,但对他的名字头衔一概不知。
可他身边那一晃而过的女人她却是认识得很,尽管只是匆匆一瞥,那身段姿态和侧脸她无比熟悉。
莫南一身的好奇,不停地问:“来干嘛啊,来找谁?”
忽然就有一曼妙身影自试衣间的一条走廊里走出来,莫北按着莫南的手臂往前走,他没沉得住气地惊呼,“姐,是金子!”
莫北再想掩饰也没辙,那边两个人将视线齐刷刷地移了过来,秃了大半个脑袋的男人满脸不耐烦地看向他们,金子一张妆容无暇的脸上有短暂的紧张,随即便舒展眉眼冲两个人挥手了。
莫南再看不出端倪绝对要回炉重修智商,看到金子脖子上亮闪闪的钻石项链,还有一身毛亮得要瞎人眼的大衣几乎冷笑。
“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这世界颠三倒四的,大年初一就遇见晦气。”莫南一脸轻蔑,面对前来微笑招呼的店员,他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句,“小姐你看错人了啊,我们没干爹罩着,像是那种能买得起这些衣服的人?”
导购笑嘻嘻道:“小帅哥你真会说笑话了。”
大秃瓢几乎要恼羞成怒了,撸着袖口要往他们这边来,金子赶忙拦着,将一个亮闪闪的手提包搁他手里,声音甜得腻人,“你帮我拿着。”
既来之则安之,莫北将围巾解了挂在脖子上,见到她脸的一刻,秃瓢立马认出来,一张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情绪随着面部肌肉变幻莫测,简直太精彩。
隔着几步的距离,他恨不得鞠躬,虚着声音说:“原来是小莫啊,新年好啊。”
金子脱了皮草外套,已经走来搭着莫北的肩膀,说:“咱们走外头去聊聊呗。”
莫北立马将她推开了,冷着脸,从包里掏出点钱给莫南,说:“你自己去哪喝点东西,姐这边忙完了就去找你。”
莫南拿过钱,冲金子狠狠一瞪就跑了。
两个女人站在这家店外头说话,金子一身黑色紧身针织裙,把丰满的身体线条修饰得淋漓尽致,此刻拿手支着下巴,没半点不好意思地直视莫北。
她说:“莫北,你就当没见过我,我以后也不和他多来往,你看行不行?”
不和他多来往是不是意味着有需要就来往,没需要就换个继续来往?莫北冷笑道:“金子,我以为你对邱孝祥是真爱来着。”
当初是一条裤子同穿的好朋友,随便出门吃点好的都想着给彼此留一点,后来说翻脸就翻脸,见她有个二十四孝的男朋友就恨不得私自霸占了过去,冒着被所有人不耻和和她闹翻的风险――莫北当真以为他们是一对真爱来着。
谁知道刚刚过了几个月,你侬我侬连孩子都差点生下来,现在刚一转身,金子就和一年老色衰的男人好了,被人发现也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一笑,让旁人替她多多保密。
――还真是对莫北那天真想法的莫大讽刺。
金子笑了笑,说:“当然是真爱了,怎么就不是真爱了,莫北,你现在是逃出生天傍上靠山了,泡在蜜罐子里就不知道人间疾苦,他邱孝祥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邱孝祥,这么多月,全是我出去抛头露面挣钱给他用,一个女人能对一个男人这样,你还说不是真爱那也未免太苛刻了。”
莫北指一指玻璃后探头看她们的男人,“这就是你挣钱的方式?”
金子把她手一把打开,拧着眉头说:“你别拿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呢莫北,从小到大都你都压着我一头,谁见了你都是夸你听话乖巧漂亮,我又不比你差,没理由处处都活在你的光环下头。”
莫北咬着后槽牙,“没想到你一直这么埋怨我。”
金子瞪着眼睛,“以前是念在咱们多年的情分我忍着你让着你,现在既然要撕破脸索性就把话说开了。当初你把邱孝祥让给我我还觉得奇怪呢,以你这种性格不来闹一闹也要缠很久,以前和邱孝祥有点小矛盾就找我诉半天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不吱声了。原来是钓到了时竟宁这条大鱼,邱孝祥当然就入不了你的眼了。我在局里都听人说了,你刚一入职就和时竟宁好上了,那时候你和邱孝祥还没闹分手呢吧,正好有我出现便顺水推舟地把人给了我,把我坑的这么惨!”
莫北被她这番言论弄得是哭笑不得,也不想多解释了,只问她,“你既然这么委屈,就和邱孝祥分了行不行?”
金子把头一甩,“我和他怎样不劳你操心,我对邱孝祥还有感情,我不会像你一样为了钓金龟婿就把人一脚踹开。我劝你还是好好管管你自己,也好好管管你那时大局长。”
莫北气得只有笑,慢慢道:“我们也不劳你操心了。”
金子反走近她一步,一脸倨傲地说:“别太得意了,莫北,我告诉你,时竟宁现在正被调查着呢,是凶是吉也就这么几天的事情了。你现在是刷着他的卡住着他的房舒心惬意着呢,没准儿刚转个身就被要人盯住一起牵连下去,你说他一小官哪儿来那么多钱供你花销的,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他不干净。他一没后台二没根基,当年被人逼得远走他乡,多少年后才翻身再来,你说这一次要怎么安全度过?”
莫北听得目瞪口呆,难道这就是他连日以来忙碌的原因?连金子都知道这其中的乾坤了,她却被瞒着直到傻傻听人诉说。
等莫北回过神来,金子已经进了门店,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莫北赶忙掏出手机联系时竟宁,却被告知对方已经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