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你饶了她们吧。”
明珠淡淡地道:“继续。”她既然开了头,这刑罚就一定要行完,一定要将福宁的嚣张气焰给灭了,不然以后这宫里就要乱了套。大臣的妻女在宫中随意被辱,甚至有丢掉性命的危险,她和宇文初这帝后也不要做了。
转瞬间刑罚实施完毕,明珠简略地问了几句,挑了几个领头的宫人,再让人扶上曾雅秋,拖上福宁,一起去了朱太后宫中。朱太后已经听说了经过,不等福宁叫屈就狠狠甩了福宁一记耳光,再赏下许多赏赐,温言宽慰曾雅秋,让人将曾雅秋送出宫去,并派太医随伺。
宫里没了外人,朱太后的脸色便沉了下来:“福宁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明珠微微欠身:“是儿媳见她要戳瞎曾雅秋,生怕惹出大祸,一时情急,随手扔了鞋子过去打的,平时都穿的布底鞋,唯独今日大宴,着了礼服,忘了鞋底镶着玉石,误伤了。我有好药,搽上几回就好了,看不出伤痕。”
合理合情,还有补救措施,朱太后纵然恨明珠下手狠,但也着实找不到她的错处,便道:“陛下呢?”
“朕在这里。”宇文初慢悠悠地走进来,揉着眉头不悦地道:“朕难得欢喜,多饮了几杯酒,才刚歇下而已,竟然就出了这种乱子。”
朱太后没想到才提起他,他就来了。她的本意是想和明珠商量,这件事瞒下去算了,不要让宇文初知道,哪知宇文初竟然已经来了,只得道:“你妹妹不懂事,明珠已经惩罚过她了,算了吧。”
宇文初在椅子上坐下来,面色阴沉如水:“福宁,朕来问你,今日你嫂嫂若是去得晚了,你将要如何?真要戳瞎了曾雅秋么?还是真要取了她的命?你当我为何要赐下这桩婚事?曾子皙当年是立下大功的!他对朕一片忠心,沈瑞林除了与他家联姻之外,和谁联姻朕都不放心!朕留你在宫中,本是想要磨磨你的性子,你的夫婿也挑好了,蒋士碧家的小儿子,温润敦厚,人才极佳。朕本来打算稍后就给你建造公主府并赐婚,如今看来都用不着了。”
福宁瑟瑟发抖:“我,我……”
朱太后替她求情:“她只是吓唬吓唬那孩子的,哪儿真敢要人命啊。”
宇文初威严地扫了朱太后一眼,冷淡地道:“我记得,她很早之前就曾虐杀过身边的宫人,今日她敢因为不合心意便对着大臣之女动手,明日她是要对着谁下毒手呢?母后?朕?皇后?还是几个孩子?”
朱太后求情的话便再说不出来,明珠找了个借口避出去,留着他们母子三人自己撕。
月亮极好,桂花飘香,她站在桂花树下摘了最好的花朵,让宫人用细针穿了丝线扎成花球。殿内传来福宁呜呜咽咽的哭声,门吱呀一声轻响,宇文初走了出来,嗔道:“就这样你也穿针扎花球,不知道歇会儿么?”
明珠把才扎成的花球递给他:“我怕陛下怪我伤了福宁,赶紧弄个花球向您赔礼。”
宇文初头痛地揉揉眉心:“我怪你做什么?她能要人家的命要取人家的眼睛,自己就不能尝尝痛的滋味么?我是命里欠她的。”
明珠没有和他说福宁的事,只道:“所幸没有酿成大事,好生安抚曾家吧,曾学士心胸宽阔,想来不至于会多想。那姑娘真是不错……”她绘声绘色地把曾雅秋的表现描述给宇文初听,听得宇文初连连颔首:“老曾是很会教育孩子的。”又问明珠:“听皇后的意思,皇后对这桩亲事很是满意?”
明珠笑道:“从来宝剑赠佳人,美人配英雄,陛下没有亏待沈瑞林。”
宇文初拍拍她的手:“朕即便是不能做到两全其美,也想要做到尽量平衡,听你这样一说,放心了。福宁的事你不用管了,朕要好生磨一磨她的性子,之前朕只想着要给她寻个温厚包容的,现在看来不行,必须得给她寻个镇得住的,不然家无宁日,不是结亲而是害人。”
明珠想到他日夜操劳,十分心疼,便道:“那陛下也不能找个太凶恶的,每天没事儿揍她几顿,谁受得了?”
宇文初失笑:“你当我是傻子么,我自会安排好一切,从现在起,她的事你都不要管了,我来管!”不然管得越多,婆媳关系只怕会越来越僵。
明珠搂紧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嗯,我都听陛下的。这件事还是尽量压下来吧,不然实在不好听。”
元吉二年秋,在深山之中苦修两年的福宁终于嫁了人。新郎是济宁侯次子,人称拼命三郎的顾望潮,此人天生神力,能将三百斤重的石锁轻松单臂举起,且生性口拙,生气之后并不与人争吵,只会一忍再忍然后呼地一巴掌将人打翻在地。
因其口拙不爱说话,又天生神力,被京中众勋贵视为二傻,都不肯把女儿嫁给他,宇文初亲自召见此人之后,与其闭门交谈许久,认定其不但不傻还很内秀,虽然爱动手,却极有分寸,便干脆利落地赐了婚。
成亲那日福宁不干,坐在喜轿上死活不肯下来,众人都以为要看笑话,礼部和宗正寺的官员更是急得满头大汗,唯有新郎不慌不忙,稳稳当当走到轿前问福宁:“吉时已到,请公主下轿。”
福宁压根不理他,他也不急,再问一次:“殿下是不肯下来吗?”
“哼~”福宁鼻音未落,便已被顾望潮从轿子上拖下来,再猛地一甩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往喜堂而去,大声道:“准备拜天地。”
一切皆不由人,事不过三,哭闹打骂皆都无效,安安静静就有好日子过,撒泼惹事便是一顿。次年,福宁有孕,身边的嬷嬷入宫报喜,提及驸马,只是笑:“驸马从不打骂公主殿下,只爱将公主殿下举起犹如耍石锁或是棍棒一样,轮圆了转圈,公主殿下深惧之,故而家宅安宁。”
番外: 吮毒事件(一)
仲夏夜,彭城郊外。
傅明正以刀拄地,一脚踏在尸体上,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淡漠讽刺的笑容,轻蔑地和周围的黑衣蒙面人说道:“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要行!但是四爷有好生之德,最后一次机会,你们走不走?”
众刺客心悸地看着散落了一地的同伴尸体,十分犹豫不决。为首之人压着嗓音道:“从来没听过走上这条路还能回头的,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咱们死!别被他给讹了,他已是穷途末路,哥们一起上,把他剁成肉泥!”
众刺客一拥而上,傅明正叹了口气,猛地将刀举起来大喝一声,吓得众刺客又后退了一步,他却并不进攻,而是微笑着回头问仅剩的几个同伴:“你们休息够了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大笑起来:“那就上吧!各安天命!活下来的人一定要把消息送出去,给大伙儿报仇!”
他握着刀率先冲进了人群之中,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完全不怕死不怕痛,刺客被他们冲出了一个缺口,缺口很快又合拢……天空越来越黑,甚至于天边那弯浅淡如眉的新月也被掩进了乌云之中,天地间只听得到刀剑沉默地砍杀,听不见呻吟呼救求饶声。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有人大叫起来:“那边有动静,快过去看看!”一群人高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骑马包抄过来,为首一个清秀少年,脆声喝道:“什么人?居然胆敢聚众械斗击杀,难道就不怕王法吗?快给我住手!”
傅明正忙里偷闲地瞅了这身材单薄、义正词严的少年一眼,再看看他身后十多个持刀的彪形大汉,立刻高喊道:“少侠救命!这帮匪人拦路打劫,谋财害命!”
刺客首领也不甘示弱地喊了起来:“他们才是江洋大盗!不要多管闲事!”
少年威严地指着刺客大声喝道:“我看你们这些人藏头露尾,定然不是好人,都听我号令,立刻放下手中刀剑,不然别怪本少爷不讲情面!”
傅明正笑了笑,给同伴递了个眼色,同伴会意,潜行过去捅了少年的马一刀,人仰马翻,一片混乱。少年在同伴的帮助下愤怒地爬起来,羞红了脸道:“给我上!”
傅明正满意地笑了起来,真是绝处逢生啊。
黎明时分,疲惫不堪的傅明正终于成功地避开了所有人,藏在山石凹缝里摊开四肢歇气。他心情沉重地按住怀里的公文袋,十多个同僚的命才保住它,所以他哪怕就是跪着爬着,也要回到京城,把它交上去。
一条只有手指粗细的小蛇悄无声息地沿着石壁爬过来,闪电般地纵起去,对着他就是一口。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得傅明正悚然坐起,手起刀落,小蛇已然身首分离。
“傅四爷好身手。”有人轻轻鼓了两下掌,鬼魅一般地从山石后绕了出来,黑衣蒙面,声线低沉,正是那位刺客首领。他将手里的长刀斜指着傅明正,语气里的笑意遮都遮不住:“我有解药,把东西给我,或许我可以留你一命。”
伤口周围已经麻痹,蛇毒很快就会沿着血液流窜到全身,然后带走一切。原来他的死期是今天,死地是这里,死因是中了蛇毒,而不是十里长街,暗夜狙杀,身首分离……傅明正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重似一声,甚至于每跳动一下,就会觉得整个人都跟着颤抖起来。蛇毒这种东西呢,通常都动得越多,死得越快,他笑着朝刺客首领招手,心平气和地道:“你以为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会带在身上?过来,我告诉你在哪里,你把解药给我。”
刺客首领将信将疑,却不敢靠近傅明正,谁不知道这位傅四爷阴险狡猾又狠毒?这么多人都没弄死他,可见是真正的狡猾。也许靠过去就会被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弄死也不一定,还是保持合适的距离,静等他毒发身亡好了。
傅明正见他不上当,只好叹了口气,哀怨地道:“他们给你多少银子要我的命?”
刺客首领正想陪着他瞎扯,以便问出那秘函的下落,便回答道:“不多,也就是五千两银子。”
傅明正嗤笑了一声:“原来四爷的命就只值得五千两银子。我那无良的叔父婶娘可真是够毒的,我是正宗的嫡子长孙,且勤奋上进,祖父要把家业传给我是天经地义,他们想要,和我说,我未必不肯给,偏要用这样阴私的手段杀死我,实在是太过狠毒了。”
刺客首领很是莫名其妙。这傅四爷是出京公干,调查案子来的,自己则是奉了闵氏之命他不让他办事儿的,争的是政务,争的是朝局,怎地和什么叔侄争产扯上了?但不管怎么说,今天就是傅明正的死期到了,因此也不辩解,只道:“冤有头债有主,傅四爷既然知道是谁要你的命,死后就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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