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决意回去后就让人拿糯米汁子什么的重砌一道墙,再拿生铁融化了浇筑下去,把这个秘密永远埋藏于地下。
明珠送走慕姑姑后,躺在床上缓神,她近来总觉得有点累,想到自己的小日子一直没来,心里隐约有了数。忽见宇文初走进来,就笑道:“殿下怎么来了?”
宇文初看着她温柔一笑:“睡不着,来看看你。”他把手放在明珠的小腹上,低声道:“咱们再生几个孩子吧?”
明珠垂眸看着他,眼里爱意浓稠:“兴许已是有了。”
宇文初微怔,随即大笑,明珠赶紧捂住他的嘴:“还没请太医看过,忍着。”
明珠抱紧他,将头紧紧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和呼吸,低声道:“我做了一件违逆殿下心意的事。”
“我知道。”宇文初轻声道:“正如你不劝我,我亦不怪你。不过是个死人罢了,算了。”
明珠心情激荡,忍不住含了泪花:“我,你……”
“什么都不用说。”宇文初轻笑:“正如那一方印,不过是个死物儿,即便陛下紧紧攥着,也不过求个安心。我所求者,有一人生死相许、倾心相顾,再大展宏图、天下太平,如今已都有了,够了。”
自太皇太后落葬之后,宇文光便将自己关闭在崇政殿中,成日只听高僧讲经,就连徐太后也轻易不肯相见。最终,于四月初八佛祖显世降生之日决意出家修行。
摄政王率群臣再三相劝而不能,徐太后以死相逼,宇文光最终同意带发修行于黄龙寺中,法号微尘。于十八岁时顿悟,闭关于静室中,十二年后乃出,恰逢有天竺派使团高僧赴大夏讲经辩论,微尘大师以一人之身舌战天竺数十高僧,辩得天竺高僧心服口服。
建兴五年五月十六,大吉,新帝于崇政殿登基继位,奉其生母敏太妃为太后,册正妃傅明珠为皇后,封周女史、平女史二人为妃,以太后礼仪供奉建兴帝生母徐太后于如意宫,恭敬如一。
帝后同吃同住于崇政殿中,恩爱互敬,宛若民间夫妻。群臣皆上表力谏新帝广纳后宫,繁衍子嗣,新帝只笑不理,由着皇后发作骂人,再慢悠悠来一句:“河东狮吼,朕也怕。”
次年改年号为元吉,皇后于崇政殿中生皇二子,名兴,母子平安,帝大喜,大赦天下,免赋税三年,与民休养。元吉十年,风调雨顺,天下富足,皇四子降生,恰逢匈奴进犯,骠骑将军沈瑞林率部大败匈奴于漠北甘蓝。匈奴败走千里,自此不敢再犯。帝屯兵于疆界,开榷场于甘蓝城,诸国来朝。
番外: 醋坛子的故事(一)
建兴五年中秋佳节,是宇文初登基后的第一个重大节日,明珠觉着必须搞个隆重的庆祝活动才行。
她已有孕数月,大腹便便,不能伺寝,然而仍然每天与宇文初同住同吃,死死地霸着龙榻,这让诸位大臣十分看不惯,时不时地总要搞点小动作,或是上个奏本力谏让宇文初广选美人扩充后宫;或是变着法子地请宇文初去哪里巡幸,顺便送上几个美人;或是找人来旁敲侧击地劝一劝她什么的,更有甚者,居然胆敢骂她红颜祸水,妖后善妒,真正岂有此理!
素兰急匆匆从外进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太后娘娘方才召见了娘家侄女,才十六岁,据说貌美如花,温柔善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稍后要设午宴,请陛下和娘娘一同共享天伦之乐呢。娘娘去么?”
明珠微笑:“母后一番热情,怎能不去?素梅速去打听这位朱姑娘的喜好,一定要招待好了。”
素梅不解:“娘娘您可真好心,她要是尝到甜头,下次还来怎么办?”
素兰笑道:“娘娘让你去,你就去,这么多废话干嘛?”
素梅无奈,只好去了。明珠起身,亲自开了黑漆嵌螺钿描金凤纹药柜,斟酌再三,从中选出一只只有拇指大小的玉瓶,晃了又晃:“去看看冬蕙回来没有。”
身着五品女官服饰的冬蕙微笑着从门外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素兰见她春风满面,便打趣道:“叶夫人昨夜睡得很好吧?看你满面春色,实在是很好。”
冬蕙才于月前与叶修成了亲,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每日只白天在宫里当值,夜里却是要回家的。被素兰这么一问,当即就红了脸,也不回答,只狠狠掐了素兰一下。
素兰自明珠入主中宫之后,性情便开朗了许多,当即夸张地叫起来:“娘娘,她欺负奴婢,这嫁了人的果然不一样,有人撑腰便凶恶了许多。”
冬蕙回嘴:“怎比得素兰姑姑春风得意?皇后娘娘跟前的掌事姑姑,谁见了你不尊一声姑姑?就连我们这些人,也要小心你在娘娘面前吹风呢。”
“好了,别贫嘴了。”明珠把玉瓶递给冬蕙:“把这个好东西给表姑娘尝一尝,不要让人看到了。”
冬蕙压根不问是什么,拿着瓶子就走了,素兰十分好奇:“娘娘在玩什么?”
明珠笑道:“稍后你便知道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宇文初走进来,先笑着打量了明珠的神色,才道:“气色不错,什么好事,让你如此欢喜?”
明珠接过宫人递来的茶,奉到他手里,笑道:“我这是替母后欢喜的。”她才不信他不知道呢,以太后的性子,必然是要绕过她,先得了他的同意才算得。不然她这个善妒的妖后若是搞搞小动作什么的,这事儿岂不是黄了?
宇文初不动声色:“有何欢喜?”
明珠十分诚恳地道:“母后之前为了咱们吃了太多苦头,成天只是紧闭宫门低调度日,连娘家人都没怎么走动,就生怕给陛下惹麻烦。如今陛下已然登基,朝廷内外一片和睦,母后也可以和娘家亲人乐和乐和了,今日有贵客到,我怎能不高兴?”
宇文初狐疑地看着明珠,实在不信她什么都不知道,同时知道了还这么高兴。不过既然她说高兴,他也就不必说那些话了,于是也十分欢喜:“你能这样想很好,你如今有了身孕,琐事小事都不必放在心上,只管高高兴兴的养胎,做自己爱做的事即可。其他的事都有我,不高兴了就和我说。”
明珠笑着点头:“陛下太忙,小事琐事我自己能处理。”看看天色不早,就笑眯眯地去拉宇文初:“咱们走吧,别让母后等急了。”
夫妻二人同乘御辇一起去了朱太后所居的翡翠宫。老远就听见福宁的笑声,下了御辇就看到福宁牵着个长相清甜的女孩子站在道旁,大步迎上来道:“六哥六嫂可来了,咱们可等你们好一阵子了。”说着就把那女孩子推上来:“没见过吧?这是舅舅家里最小的女儿,咱们的表妹莹莹。”
朱莹莹穿了一身浅碧色的襦裙,梳着垂髫,肌肤雪白粉嫩,一双眼睛黑溜溜的,一笑唇角两个小小的梨涡,十分可爱甜美。不过嘛,明珠看一眼和蔼可亲的宇文初,再看看娇羞的朱莹莹,心情就很不好了。
福宁上前,把明珠搭在宇文初臂弯里的手拉出来,转而亲亲热热地扶住了明珠,轻声笑道:“嫂嫂,听说皇兄下旨召沈瑞林回京述职,然后还要给他赐婚,可有此事?”
明珠知道这事儿,不过新娘不是福宁,而是东阁大学士曾子皙的孙女曾雅秋,她相信福宁也一定知道。所以,这算是福宁的威胁么?她不帮福宁抓住沈瑞林,福宁就要推出一个朱莹莹?
明珠笑眯眯地把事推到宇文初身上:“我近来只管养胎和设立医科的事,其他都没顾上,这个事儿我也是今天才听你说,你若想知道,何不直接问你皇兄?”
福宁皮笑肉不笑:“皇兄也是忙得很那,这种小事我也不好追着问他。说到嫂嫂养胎的事,早前母后还十分担心,只怕崇政殿那边太吵,不利于您养胎呢……”
明珠淡淡一笑:“是啊,不过这种事,也不是我做得主的,咱们都得听陛下的,是不是?”
福宁碰了个软钉子,十分懊恼,斜眼看着朱莹莹道:“莹莹,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真龙天子是什么样的么?怎地现在见到了真人,反倒不敢说话了?”
朱莹莹红了脸,先给宇文初行礼,再给明珠行礼,宇文初和明珠对她都是很和气的:“难得入宫,尽情玩乐吧。”
宇文初甚至还问起她:“听说你是舅舅最小的女儿?”
朱莹莹激动不已,跪倒在地:“正是,陛下居然知道。”
明珠笑道:“陛下无所不知。”边说边冲宇文初抛了个媚眼。
宇文初给她逗笑了,叫朱莹莹:“你起来回话,不必如此多礼。”
“是。”朱莹莹不胜娇羞,敬仰地看着宇文初,刚想张口说话,神色便是一变,整个人都绷紧了。
番外: 醋坛子的故事(二)
随着朱莹莹的神色变化,一股酸臭味儿伴随着“嗤”的一声轻响扑鼻而来,宇文初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而是牵着明珠继续往里走。
福宁却是叫了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恶奴这么不知礼?吃了胀气的东西或是肚子不好就别来伺候了,凑什么热闹?别再发生这种事了啊?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宫人全都低下头去不敢说话,朱莹莹松了一口气,红着脸低声劝福宁:“公主殿下,算了吧。”
福宁蛮喜欢这个会来事的小表妹,便笑道:“行,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这群刁奴!走,咱们快进去。我之前和你说的话都记住了?你只管拿星象天气的事来问皇兄,他一准儿会回答你的问题。”
朱莹莹低声道:“皇后娘娘看着不是很喜欢我。”
福宁不以为意:“她喜欢的人少得很,你只要记着一条,不管她说什么,你都表示顺从附和就好了。母后和我,还有皇兄都不会坐视你被欺负的。”
朱莹莹给福宁行了个礼:“如此,就多谢殿下了。”
福宁哈哈一笑:“走吧。”
二人携手进去,众人正相谈甚欢,朱莹莹的母亲、新晋的靖海侯夫人简氏正在奉承明珠:“皇后娘娘天生福相,这一胎啊,必然是男胎。”
她的弟媳,也就是宇文初的小舅母梁氏也在笑:“虽则皇长子聪慧难得,但只有一个人还是孤单了些,皇后娘娘此番再添一位皇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将来兄弟俩也好互相帮扶。”
她生男生女关她们什么事啊?明珠觉着梁氏的话十分刺耳,却也不做在脸上,温柔地抚摸着小腹,一脸甜蜜:“谁说不是呢。我早和陛下说过此事,我是很急,巴不得再生个儿子,但陛下说啊,无论男女,都是命里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