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小道消息铺  第7页

的这头急得跳脚,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念叨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怕极了从哪窜出一个人来将他们逮个正着。

  最近本就风雨飘摇自身难保,偏偏楚荷这个祖宗在傍晚时传来消息说必须得见上一面,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她只得乖乖来此处候着。

  稍后,一个脑袋从墙头冒了出来,楚荷翻过去一条腿骑坐在墙上,累得喘气,得空的双手轻轻挥了挥,朝着叶桉打招呼。

  叶桉无语,匆忙将事先藏在草丛里的梯子靠在墙上,接楚荷下来,然后又重新将其藏进草丛里,她便带着楚荷去了厨房东边一处废井边。

  这口井因出水量供不应求且距离厨房较远便被府里弃下了,但又因尚未枯竭没被填上,到是便宜了两人——她们坐在井边背靠井壁,难得能在闷热的夏夜里寻到凉爽。

  “你找我有什么事要商量,这么急。”叶桉怕楚荷在府里待久了被发现,赶紧催促她说正事。

  “别急嘛,”楚荷揉了揉手腕,“等我休息休息,爬墙头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太累了!”

  叶桉白眼,心想你还知道自己不是人啊!回想上午她说的那些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数落,“你还真不是人!你知道你今上午的胡说八道差点把我害死了吗!”

  楚荷眨眨眼睛,映在眸子里的月光让她看起来极其无辜,“不可能,我今天配合的可好了,接话接得有理有据,还白白赚了锭银子呢!”

  “知道给你钱的人是谁吗?”叶桉伸出双手欲掐楚荷的脖子,“他是韩渠啊!”

  !!!

  楚荷愣住,任由叶桉卡住自己的脖子,半晌才从惊讶中清醒过来,“是韩渠啊……那你岂不是惨了!”

  “……”

  “他怎么会来客栈?真的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楚荷后知后觉担忧起来。

  “应该不是,可能是碰巧吧。”

  叶桉在回韩府的路上问过驾马车的小厮,听说他们是从茶庄赶回来的,应该真的是凑巧去了悦来客栈吃饭,但之后回了韩府就不一定了,韩渠说的话还时不时萦绕在她的脑海。

  最好你是真的不知道。

  叶桉想,我真的是真的不知道啊!虽说她的确透露了韩渠要去祈福寺的行程,但也仅此而已,鬼知道为什么出去了一趟,便先是有姑娘来府里示好,最后还招了成群结队的媒婆,叶桉从来没经历过比这更委屈的事情。

  “我今天回客栈本来是想找你们商量对策的,最近韩府里来了一批又一批媒婆,都是为了韩渠来提亲的,我怀疑跟我们卖的消息有关系,有点担心。”

  楚荷听完,也有点担心,她担心接下里要给叶桉说的事会让她有所误会,误会自己是看到东窗事发要逃跑了,她说话断断续续,吐词犹豫。

  “桉桉啊,我先说清楚啊,楚荷姐可不是看客栈开不下去了要逃走,但我真的要离开一阵儿……”楚荷见叶桉刚刚放下的手又要举起来掐她的脖子,且这次显然来势汹汹,赶紧把话说完,“前两天我查到了父母的消息,想回去看看!”

  叶桉听罢,这才放下手重新坐好。

  楚荷要是能找到父母那便是绝佳的好事,她自然是不会阻止的,可是她要是走了,自己怎么才能往客栈里传消息呢,她不会写字只会作画,周式不会写字且不会作画……

  “阿怀传来消息说明日就要回来了,我这几日抓紧时间教他俩认你的画,阿怀会写字,负责消息的买卖应该不成问题。”楚荷明白叶桉的后顾之忧,一一说出她的打算。

  叶桉点点头,“有阿怀回来就好,周式不会做生意,你新聘的那个店小二脑子又不好使,没了你估计明天就得让客栈歇业。”

  楚荷笑,心想这姑娘脑子也不见得有多灵光,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起了别人。

  “那店小二叫蒋朝,他挺可怜的,之前也是个乞丐,那天来咱们客栈讨饭吃,我见了便想起了以前的日子,就把他留下来了,这人虽然傻了点,但做事还挺积极的。”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越拉越长。

  ……

  韩渠的书房独辟蹊径,特意建在竹林旁,与卧房相距较远,三面环竹,剩下一面取道回卧房,韩老夫人心疼儿子看书疲倦之余还得忍受行路劳累,劝他将书房移近一些,可韩渠不听,说是喜欢竹林的氛围。

  好在前些天韩夫人意外探得捷径,从书房后方取道便可以省去一半路程,她急急请来匠人伐竹取道,劈出一条小径。

  韩渠前几日皆待在府外,今日是他第一次看完书从林间小道返回卧房,夜风徐来,竹叶沙沙作响,刚刚砍了竹子留下的竹桩尚留有一丝清香,别有一番韵味。

  他四下观赏一番,无意间看见小路右侧的竹林尽头似乎站了两个人,韩渠一眼便认出了其中那个身穿鹅黄色衣裳的姑娘是叶桉,可那处荒凉,只有一口废井,平常少有人去,她们在待在那处干什么?

  再等片刻,两个姑娘又牵着手离开了,两人的感情似乎十分要好,韩渠想,大概是女人们都喜欢跟自己的好姐妹说说贴心话,府里的下人又难得找到个合适的地方谈心,这才来了这处荒凉地儿。

  他摇摇头,向卧房里走去,心里却始终感觉怪怪的,可怎么也找不出原因,后来,直到他躺上了床才想明白。

  她居然还穿着那身衣服,下午擦在袖口的冰糖葫芦渍洗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经作者推断,韩渠应该是处女座??


  ☆、八则消息

  次日清晨,叶桉捧着茶盘来到韩渠房里,他一身素衣,似乎正要出行,往常的这个时间他才刚刚用完饭,通常都会在房里静坐片刻再离开,今日特地提早半个时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要躲着媒婆。

  韩渠步子迈得开阔,似乎很急,叶桉举着茶退到旁边,轻声问:“二少爷,您还用茶吗?”

  茶托暗沉的朱红将叶桉的手显得白皙,手指修长,扣在茶盘的边缘,韩渠眉头微皱,不悦地出声儿,“拿过来啊。”

  叶桉听话地走近一步,将茶盘递到韩渠胸前。

  韩渠:……

  “还要我自己伸手拿吗?端给我!”

  ???

  以前不都是自己拿的么,今天这是抽羊癫疯了?

  叶桉抿了抿嘴唇,左手托住茶盘,右手将茶杯端起来递给韩渠,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那只从茶盘边缘移开复而又握上茶杯的手,始终没有机会见见她的掌心。

  “少爷,您的茶……”韩渠似乎在走神,叶桉举酸了手也不见他反应,只得出声提醒一声。

  韩渠接过茶杯的同时攥住了她的手,叶桉一愣,微微用力却没能挣脱出来,她眉头紧蹙着,疑惑地看向韩渠,“二少爷?”

  茶杯被他从指间移走,另一只手却依旧不曾挪开,他一手将叶桉的手心翻向上拇指轻轻摩擦,一手握住茶杯轻嘬。

  叶桉手心微痒,面露惊恐,眼里盛满了慌乱,几乎用上了全身力气也不能将手撤回,再看韩渠却是一脸淡漠,叶桉十分恼怒。

  “二少爷!”
  韩渠将贴在杯底的茶水喝尽,这才放开叶桉,她毫无防备,使出的力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是不可能的,于是只得被迫后退两步,贴在了门上,她仰头看着韩渠,微微喘息。

  他齿间漏出一丝轻笑,跟着叶桉上前两步,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将喝空的茶杯还给她,细声警告:“别摔了,要赔的……”

  羊癫疯!韩渠真的有羊癫疯,她要把这个秘密昭告天下!叶桉愤怒地发誓。

  韩渠步伐矫健,走出韩府跨上了仆人早已备好的马,朝着城西郊外赶去。

  近日天气干燥,许久不见落雨,马蹄扬起阵阵尘土,马上的人却自始至终眉头紧锁,马鞭落下的力道透露出他的急切与不悦。

  快马加鞭,原本遥远的路途顷刻便达。

  城西郊外虽名义上属于京城,但实际上只是一个落后的小镇,这里有一望无际的田野,再远些甚至能看见连绵的山峰。

  韩渠牵着马走在小镇的街道上,今日似乎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摆摊的人寥寥无几,但街上的小店倒还悉数开着,马蹄敲在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伴着他往镇口的方向走去……

  小镇虽小,但毕竟离京城不远,镇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见过世面的,见着街上走着位牵着骏马的富家公子,都纷纷开始叫卖起来,希望他能买两件东西给个好价钱。

  韩渠本就心情不悦,再加上他不喜欢处在喧闹的环境里,只得加快脚步想快些找到叶桉口中那个卖茶的老翁。

  正当他身陷闹市愁眉不展之时,忽然便嗅到了一丝鲜茶的清香,韩渠转过街角,就见那处却有位老翁正在卖茶。老翁见他牵着一匹马,只当是个赶路人,热情地招呼道:“客官是否要来杯茶润润嗓?刚煮好的茶,醇着呢!”

  韩渠点点头,老翁便将他的马牵到一边拴好,又招呼他来到唯一一张桌子面前坐下,这才笑呵呵地为他盛了一碗茶,“客官一看就是喝过好茶的人,希望莫要嘲笑老头子的粗茶才是。”

  “您说笑了。”他双手接过老翁递过的茶,谦逊而不失礼貌。

  茶虽不是什么好茶,但老翁煮茶的技艺确实是值得肯定的,不似名家又胜似名家——比名家多了一些卖茶几十年来,自己总结出来的实用之处。

  韩渠赶路确实有些口渴,连着喝了几口才放下茶碗,打听起正事儿来:“老人家,您知道叶桉这个人吗?”

  卖茶翁忙碌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已经浑浊的眸子转得缓慢,惊讶地转身问韩渠:“您认识叶丫头?那今天这茶钱可不能收啊!”

  说着,老翁便要把刚刚收来的茶钱还给韩渠,韩渠站起身来推拒,却拗不过老翁的决心,只得作罢。

  “你别过意不去,你既然是叶丫头的朋友,那我老头子可得照顾好咯!”卖茶翁说:“这丫头可帮了我不少忙啊,从小就背着家里人偷偷帮着我摆摊,前些年我年纪大了爬不上屋顶,还帮着我上房盖瓦呢!好孩子啊~”

  “是吗,她还会上房?我怎么不知道。”韩渠问得漫不经心,套话的心思再明显不过。

  老翁顺着话头说下去,“她会的可多着呢,种地做饭补衣服,煮茶煮得也不错,手巧着呢!”

  “对了!听说她还会养猪呢,她家的猪啊,可都是喝她煮的茶长大的。”

  韩渠:……
 
 卖茶翁看着韩渠朝着他指的方向去了“叶家”,赶忙收拾东西赶回了家里,推开了的柴扉也顾不得关上,背着煮茶用的家伙就去后院找了正在洗衣服的老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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