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拽开衣襟就羞得脸红的韩渠去哪了,被鱼给吃了?
韩渠看叶桉一脸受惊小白兔的样子,也不再逗她,径自走进屋里,眼角藏了她看不见的笑。
不知是何原因,他最近似乎总喜欢逗逗她,许是那晚枉费自己的好意,将送她的桂花糕拿去喂鱼,还不忘在池塘边诅咒他?
可能就是这样的,吧……
他想报复她,所以逗逗她。
叶桉紧随韩渠的脚步跨进屋里,见他正要脱衣服,便几步上前,想搭把手帮忙,不料她的手才刚刚覆上他的衣服,就被他侧身躲开了。
韩渠几度张口欲语却又停下。
片刻后,他终是微微叹息,摇摇头,问道:“你确定真的要当我的贴身丫鬟吗?”
叶桉猛地点点头,答案再明显不过。
韩渠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应了句“好。”,便握住她的手腕将其拖往一边的屏风后。
“也罢,那你准备好替我沐浴吧。”
“什……什么!这么快的吗?”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原来有钱人都是让丫鬟洗澡的吗!
韩渠挑眉,不禁想笑,“什么这么快?”
叶桉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看着浴桶里的袅袅轻烟,更是心猿意马,“我……我,我觉得……”
“你觉得我不用沐浴?”
“是呀二少爷!男子汉大丈夫,身上哪能没点味儿啊!”叶桉应和道。
“你说得对。”韩渠嘴角抽搐,扶了扶额头,无奈道:“出去备茶吧,一会儿再过来。”
叶桉听了,心下一喜,逃也似的离开了韩渠的房间。
……
韩渠沐浴更衣完毕,叶桉也正好煮了茶拿过来,不料却听他悠悠说道:“我刚刚突然想起,今晚要去父亲母亲房里用饭,就不用你煮茶了。”
小心翼翼地端着茶托的叶桉:“……”
韩渠走了,叶桉一个人留在房里,房里燃着四盏灯,恍若白天,她将茶托放到桌上,从桌下抽出一根木凳坐下,一会敲敲背一会敲敲腿,像个刚刚登完山的老太太。
今天她是真的累得够呛,从悦来客栈赶回来便马不停蹄地奔去佛堂,在石子路上跪完之后又去账房取钱,然后再赶着时间去铺子里演了一出戏,最终还在韩渠门前站着直到他回家,现在却煮了茶没人喝……
身心疲惫!
叶桉拄着脑袋回想今日,止不住连连叹息,估摸着大概连头猪都能比她过得舒坦,她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好饿,好想吃肉。
就这样,叶桉一边感慨一边流口水,居然就这么趴在桌上睡着了!
韩渠和韩老爷韩夫人用完晚饭,母亲身边的丫鬟便挑着灯笼将他送回屋里,走在路上,他突然便想起了母亲与他告别时说过的话。
“叶桉这丫头做事儿细心,你先用着,身边没个伺候的人算怎么能行,说出去都得遭别人笑话!”
虽然不知道韩母是从哪看出叶桉做事细心的,但她说的似乎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身边有人,他也用不着母亲派自己身边的人送他回来了。
怪麻烦的!
其实身边也不是没人照顾,只是他性格使然,不喜欢异性靠自己太近,贴身丫鬟便从来没有考虑过。
但他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就让自己的娘担心吧!
虽然这样的担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韩渠带着这样的想法推开门,抬眼便见桌上趴了个人,看似早已睡得熟透了,就连他的开门声也不曾听见。
他不自觉放轻脚步,现在远处便见叶桉将头枕在手臂上,嘴里似乎含了一缕青丝,估计是睡着后误打误撞吃进嘴里去的。
他走近,缓缓俯下身子,想将那捋青丝从她嘴里挑出来。
可正值他埋头之际,就见叶桉咂了咂嘴巴,自己搓了搓脸颊,愣是将头发从嘴里蹭了出来,韩渠弯了弯嘴角,想笑。
就在下一刻,他的眼睛一转,忽然便看见叶桉拿开手的地方,淌着一滩晶莹剔透的……
口水!
是可忍孰不可忍!
韩渠一口白牙咬得咯咯作响,猛地将手拍在桌上,怒不可遏地喊道:“叶桉!你给我起来!”
叶桉脊背一震,幡然从梦里醒来,梦里的她正帮着周式喂猪呢,眼看小花猪长成大花猪了,马上就要杀了吃肉了。
霎时,韩渠突然凭空出现,死活要劫走她的大花猪。
她大叫:“韩渠老贼!快放下我的猪!”
手掌还在隐隐作痛的韩渠:“……”
☆、十三则消息
韩渠看着迷迷糊糊却还妄想跳起来跟他干一架的叶桉,也不知是该直接揍她一顿,还是该让她把桌上的口水擦完再揍她一顿。
他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总喜欢把他和猪扯在一块儿呢!
叶桉终于在韩渠的脸变得越来越黑之际清醒过来,赶忙从凳子上站起来,退到一边规规矩矩将脑袋死死低着。
呵,这会儿装得到还挺像,叫他“老贼韩渠”的时候,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呢!
“躲什么躲!过来!”韩渠招一招手,抬手的瞬间像极了要将叶桉痛打一顿。
叶桉缩着头,没动。
“过来看看!难道还要我给你收拾了?”韩渠咬牙切齿,恨不得能见她捏在指间揉碎。
叶桉不明所以,但还是一步一步走了过去,顺着韩渠的指尖一看……
咦~好恶心啊!
她居然流口水了,还把口水流在了二少爷房间里的桌子上,她怕是要命不久矣了。
叶桉颤颤巍巍的捏住袖口,向桌上的口水慢慢移去……可是,真的太恶心了,她下不去手啊!
她猛地将手缩了回来,扭头看向韩渠,小声嗫嚅道:“二少爷,你……有手帕吗?”
韩渠叹气,无奈将手伸向腰间,正要将手帕拿出来,却又听她自言自语:“哎,二少爷怎么会有这种娘里娘气的东西呢!”
韩渠:“……”
叶桉看着韩渠愤恨地甩一甩衣袖,离开了,自觉真的是将二少爷气得不轻。
听说二少爷有洁癖呢……
细思极恐,叶桉赶紧去外面打来一盆水,用抹布将桌子里里外外擦了五遍才离开,走时还不忘对着内间的人解释一番,“二少爷,这桌子我擦了五遍,绝对干净了!”
当然,内间的人并不会回应她。
当然,叶桉也没指望里面的人会回应她。
……
接下来的几天,韩渠皆是对叶桉白眼相向,奈何叶桉现在成了他的贴身丫鬟,几乎时时刻刻都得在她身边待着,他自然不可能时时都翻着白眼。
只得退一步——时时冷着一张脸。
于是,韩府的下人最近皆在盛传:二少爷最近心情可差了,每次见着他都在生气,板着脸可吓人咧!
韩渠碰巧听了,欲哭无泪,只得去书房里修身养性。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当他卷着书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时,叶桉陪在旁边,安静乖巧没有发出丝毫响动,尽力不打扰韩渠,可四周安静极了,除开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便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
叶桉呼吸浅浅,缱绻而不自知,不知不觉便和韩渠的呼吸缠在了一块……
韩渠抬头,却见她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的书案,脑子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微风轻轻拂过,吹动了她的青丝,她的裙摆,她的……
“啪!”他猛地将手中的书扔到桌上,突如其来的动静将正在构思作画布局的叶桉惊醒,她疑惑地看向韩渠。
又,犯病了?
“你出去。”韩渠右手抵着额头,说话的声音似乎很是无奈。
“可是我得陪……”
“行了,你出去。”你陪着,我什么也看不进去。
叶桉撇撇嘴,心里却十分喜悦,轻轻磕上门,然后一如既往地躲去窗边偷窥。
她淡定地从怀里掏出纸笔,躲在窗下认真复原屋里的场景,连书案上灯罩说的纹路也清晰地画了出来。
她想了想,又把韩渠画得更认真了些,力求表现他做事是多么的一丝不苟,这样才能让那些买消息的姑娘更加喜欢他,才能让她继续赚钱。
在某些观点上,她和楚荷还真是不谋而合。
而此时看似认真看书的某人,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翻动手里的书了,要问他在想什么,他其实什么也没想,要说他没想什么,他好像又想了些什么……
就不该让她来书房的!
韩渠今日在书房待的时间异常短暂,叶桉挑着灯笼将他送回房里,又伺候他睡下,这才回到自己屋里,拿出纸笔,认真将刚刚草草结束的画作添得更加细致一些。
忙活好一阵,才收拾好东西悄悄溜到墙边唤来小白鸽,将画纸绑在它腿上,又抱着它说了好一阵儿韩渠的坏话才放它离开。
最近几日可真是把她憋闷坏了,韩渠时常犯羊癫疯,她受了罪还没人诉苦,只得委屈小白鸽听她发发恼骚。
……
次日清晨,悦来客栈楼上,阿怀正“哐哐哐”地拍着周式的门,生生把周式从美梦里拉了出来。
周式穿着寝衣,揉一揉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将门打开,抱怨道:“干嘛呢,大清早的!”
“桉桉昨天夜里传消息回来了,你快来跟我一起看看。”阿怀拉着周式的胳膊,就要把他从屋里拽出来。
周式赶紧撇开他的手,惊恐地退后两步,“我可不会,这事儿别找我。”
“我不找你还能找谁,找楼下那个白痴店小二吗!”
周式顿了顿,似乎很高兴阿怀说自己比蒋朝聪明,心情舒畅地回屋换了身衣服,心满意足地跟着他去探讨桉桉传回来的画。
两人一同来到平常楚荷处理事情的房间,学着楚荷将灯点亮罩上罩子,再将窗户关上,仪式感十足。
尽管,现在正是青天白日,根本不需要点灯,但无碍,重要的不是点灯的效果,而是点上灯之后的氛围。
两人将画纸展开,围在桌前,阿怀看了看。轻咳两声,欲言又至。
“你来试试?”阿怀退后,给周式腾出更宽阔的位置。
周式也同样退后两步,摇摇头,“不了不了,还是你来吧。”
两人对视,又双双叹息,同时回到桌案边,趴在桌上认真研究起来。
阿怀指着画上的人,说:“这人是韩渠没错吧?”
——“嗯,你看他头上写了个二呢。”
——“桌上这是个笼子?笼子里面画的……该不会是个蛐蛐吧……”
——“可是你看,韩渠手里还拿了本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