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小道消息铺  第2页

天,她终于有了点儿新鲜消息送回客栈。

  这天,叶桉例行去书房送茶,当她端着茶托进屋那刻才发现管家也在,韩渠看书时不喜欢有人打扰,起初她送茶时还想着要吭声表示尊敬,不想韩渠直接甩来一个冷眼,吓得叶桉即刻禁声,从那以后她便学乖了,每次轻轻搁下茶杯便悄悄离开。

  悄悄绕到窗边躲着偷看……

  今日,管家居然反常出现在了韩渠的书房里,必定有大事发生,叶桉走路的步子迈小了些,摆茶的动作放缓了些,企图听到更多。

  管家看到叶桉这慢得不正常的动作,再偷偷瞟了二少爷一眼,他面色似乎很是不佳,管家忍不住捏着袖口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不由得加快语速,生怕饶了二位的不可告人的兴致。

  他本不想这个时间过来的,但韩夫人怕去晚了遇上韩渠外出,找不到人,这才让他抓紧时间赶过来通知,说是韩夫人决定明日一早去西山的寺里祈福,让韩渠跟着一起去。

  叶桉听管家说完,眼睛倏地发亮,匆匆摆好茶便退下了,管家见叶桉离开,顿时汗如雨下,草草结了个尾也退下了。

  韩渠将手上的书磕到桌上,拂一拂衣袖站起身来,出门在走廊上望了望,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片刚刚飘落的竹叶,他回想叶桉刚刚刻意放慢的动作,以及离开时藏不住的兴奋,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可仔细想想管家和他的对话,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值得她高兴。

  叶桉回到自己屋里,从抽屉里拿出纸笔,铺在桌上开始作画。

  左上角画的寺庙是目的地,右下角画上韩府,再画一顶轿子,里面坐的韩夫人,轿子前面是骑马的二少爷韩渠,寺庙依山而建,山头的太阳只是微微露出一个头……

  最后一笔完成,叶桉轻轻搁下手中的笔,半眯着眼睛欣赏自己的佳作,片刻后才将纸张折好招来信鸽。

  接下来的一整天她皆是满心欢喜,当晚竟还意外没有失眠,甚至睡前还想着这次的消息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客栈关于韩渠的消息供不应求,所以楚荷收到信鸽带回来的消息时表现得十分激动,抖着手拿出纸笔便开始翻译叶桉的画。

  周式碰巧进屋送账单,看见叶桉送来的画,大大咧咧坐在桌上,问:“桉桉送来的信?”

  “嗯。”

  周式捏着右上角扯过来些,认真辨认,皱着眉头继续问:“这画的是什么啊?你能看出来吗?”

  楚荷白了周式一眼,要是平常她是定然不理他的,奈何今天心情不错,便向他一一解释起来。

  “你看,左上角这并排的三座房子就是西山的祈福寺……”

  “等等!你说的这不是松树林吗,不过是树身稍微粗壮了一些而已,哪里看出是又高又大的祈福寺了?”

  “蠢!你看这三座房子前面不是画了个香炉吗,房后还有一座山,咱们这儿地势低平,没几座山,除了西山的祈福寺还能是哪?”

  楚荷兴致勃勃地接着分析:“看见右下角这座房子门前那两个石狮子没?这就是韩府,那顶轿子里坐的肯定就是韩夫人了,也有可能是三小姐,不过三小姐性子跳脱,不喜欢去寺庙。”

  周式心想,轿子还能理解,毕竟叶桉还画了四个看起来像是轿夫的东西,韩府前的石狮子他就不敢认了,怎么看都像两只蹲坐着的母猫……

  “最重要的是前面骑马那个人,他就是韩府二少爷韩渠!”

  难为楚荷了,那四条腿的居然是匹马,如果不是她和叶桉一起跟先生学的画画,周式实在不会同意她的说法,这不明明是条狗吗!

  “寺庙后那座山的山头画了半个太阳,证明时间是早上,所以整幅画的意思就是:韩渠明早会和韩夫人去西山的祈福寺上香!”

  “……”这张画满了阿猫阿狗的纸竟有如此重要的信息?

  周式忽然间后悔了,当初怎么就没跟她俩一起学写意画,不识字也不会作画,落得只能在客栈里打杂跑堂。

  听说楚荷原本就生在富贵人家,家里请了先生授课,识了些字,不料后来被仇家雇人拐卖至此才沦为乞丐,所以当他们为了顺利接收消息请来先生教课时,她认字写字学得快极了。

  阿怀那家伙有天赋,虽然没有楚荷的好底子进程缓慢,但总的来说也还算顺利。

  叶桉学不会写字,便请了先生学习作画,她似乎对写意画独有天赋,虽然内容晦涩难辨,但胜在有楚荷这个一同学习的同窗在,交流还不算困难。只有周式什么也没学会,天不绝人,他自带一身蛮力,跑堂绰绰有余。

  两人整理好消息,赶着时间通知底下的兄弟们将消息送到预定了韩渠消息的人的手里,交易罕见悉数成功,一时间赚得盆满钵盈,乐得楚荷睡不着觉。

  ……

  次日,韩渠随着母亲前去祈福寺烧香,下人在早餐后便备好了马匹和轿子,待露气散了些,太阳刚刚露出光芒,一行人便浩浩荡荡上了路。

  祈福寺坐落在西山山巅,西山不高,但上山的路有许多石阶,烧香的人只能徒步登山,这也算是考验香客心诚与否的手段,祈福寺祈福极为灵验,来此上香的香客众多。

  但今日前来的人似乎尤其多,上山时便见了不少人,进了寺庙场面更加壮观,韩渠皱眉,看着庙里摩肩擦踵的人深思:难道今日是母亲特地择的好日子,怎么寺里来了这么多人,还大多都是女人。

  韩夫人也是一脸不解,她知道自己儿子不喜欢热闹,特地错开了人多的日子挑清晨时分上山,怎么今日来的人看起来反而更多了,难道是她算错了?

  韩渠是陪母亲来上香的,自然不好将不悦摆在脸上,只得耐着性子扶着母亲往大堂里走去。

  一路走去,他遇见两个身着锦衣的男子试图与他攀谈,都被他以佛门净地不谈钱财俗事为由客套拒绝了,两人皆是希望在生意上有所合作的商人,大概是今日碰巧遇见了又不想错过机会。

  韩夫人烧过香诵完经,又找到主持聊了几句,最后才带着韩渠去了后院的姻缘树,此地是她让韩渠同她上山的主要原因,听说祈福寺的姻缘树最为灵验,若是让韩渠在姻缘树上系一根红绸带,那她也就放心多了。

  她取了一根红绸带执笔沾墨写上四个字“恭求良人”,随后又笑盈盈地递到韩渠手上,说:“来,渠儿,在树上找个地儿把这个挂上。”

  韩渠看着手上被母亲塞过的红绸带,脸上表情很是扭曲,僵着语调说:“不用了。”

  韩夫人很是了解韩渠的脾性,面不改色地拿过红绸带,依旧笑着,“也行,那我来帮你挂。”

  说完,她便跃跃欲试,抬脚就要往砌得整齐的石座上踩,韩渠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又把红绸带从韩夫人手里拿过来,快步走到树下随意找了个枝丫系上。

  韩夫人得偿所愿,笑容变得欣慰。

  四周站满了盛装打扮假装路过的女人,她们大多低着头斜眼偷偷注视着韩渠,等他带着韩夫人离开后,才纷纷拿着自己的红绸带挂上树枝,顺便看一眼韩渠那根红绸带上写着的字。

  短短一个上午,原本就挂满了绸带的树如今更是难以找到缝隙,愁得让寺里的人已经准备从别处再移栽一棵树到后院了。

  韩夫人和韩渠在寺里吃过斋饭,由于铺子里还有点儿事儿等着韩渠回去处理,两人饭后稍微休息了会儿便打算回府,他们刚刚踏出寺门,便遇上了一群没有预定刚刚才从客栈购得消息的女人。

  女人们走到祈福寺门前便发现韩渠就要离开了,生怕错过这次就没了机会,于是纷纷不管不顾地冲向他。

  “公子,我是怡红院的头牌,晚上来我们那喝酒呀~”

  “公子公子,我是满春楼的小雪,来我们那我给您跳舞~”

  怡红院的姑娘不满,呛声和满春楼的姑娘吵了起来,“就你们满春楼的舞技,还敢请韩公子看,也不怕笑掉大牙!”

  “哟,你们舞艺好,前几天跳舞那姑娘不是才从台上摔下来断了腿吗!”

  韩渠被一群忽然扑过来的女人团团围住,一个个胭脂水粉蹭了他满身,他脸色青黑,偏偏又不想伸手碰她们,沉着声音不悦地警告:“请让开。”

  看来今日不宜远足拜佛,先是跟着一人群推推搡搡,兴致失了一半,现在又被一群涂脂抹粉的女人蹭来蹭去,兴致全无。

  怡红院和满春楼的姑娘们顷刻间安静下来,都说韩家二少爷温润如玉待人谦和,发起火来却是如此骇人,一个个纷纷低着头退后一步,却没有一人听话离开。

  下午,韩渠回了商行,商行的人早就听说老板上午去了西山烧香拜佛,修身养性之后怎么戾气反而变得更重了呢?


  ☆、三则消息

  晚上,韩渠在商行用过晚饭回到韩府,还没进门便隐约听到堂上传来的笑声,再走几步才见是父亲的友人带了女儿前来拜访,母亲正抓着那姑娘的手说着什么,姑娘低着头娇娇的笑着,他脚步忽地一转,回了房间。

  叶桉听说韩渠回了府,便端着茶去了他的房间,她推开门轻手轻脚步入房内,将茶放在桌上,正准备退下,他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韩渠每日回来都会沐浴更衣,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叶桉只需要放好茶便可以离开了,不想今天却碰巧遇上他沐浴完毕。

  哪里是碰巧,韩渠匆忙套了寝衣,外面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外衫,便赶了出来,“你先等会儿。”

  他发尾湿漉漉的,全身都散发着沐浴之后的热气,熏红了相隔甚远的叶桉的脸,叶桉双手拿着托盘,低头等着他的吩咐。

  只听见一阵窸窣的声响过后,身旁的桌上便摆满了笔墨纸砚,韩渠拿着墨条盯着叶桉的眼睛问:“会研墨吗?”

  “回二少爷,奴婢不会。”叶桉不明所以。

  “嗯。”

  韩渠握着墨条就着砚台研起墨来,叶桉猜他是想让自己好好学学,以后才能替他研墨,一想到能更加接近韩渠窥得更多密辛,顿感喜从天降,盯着他的手看得极为认真。

  少顷,韩渠手上的动作停下,取了笔沾上墨递给她,又问:“会写字吗?”

  叶桉觉得莫名其妙,“回二少爷,奴婢也不会写字。”

  “真的不会?”韩渠逼问,眼中寒光似箭。

  叶桉贝齿轻咬下唇,这才明白原因并非她心中所想,只得正经抬头答道:“奴婢不曾学过写字,但幼时表哥教过奴婢写自己的名字。”

  韩渠点点头,将蘸好墨的笔递向她,挪开位置让她写写看。

  叶桉硬着头皮接过笔,缓缓行至桌前,倾身靠近桌面,摊开手掌拂了拂桌上的纸张,执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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