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个身子躲到庄上?不到庄子上,又如何出得了那事?不出那事,夫人又何苦信了佛。白白浪费了这十多年的青春年华。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信佛不光是为了孩子,也为了……哎……正阳,一晃,竟二十年过去了,咳……咳……咳!”
“夫人,前尘往事,何必再想起?累得自己一身病。夜了,早些睡吧,我守着夫人,夫人安心睡!”
屋里渐渐没了声响。林西蹲在窗下,只觉得腿脚发麻。
后头讲的那些话,她全然没听懂,也不想听懂,无非就是宅门的妻妾相斗的阴私事,这与她全然没有半分干系。
这夏氏也真是好兴趣,更鼓都敲过四下了,还在回忆以前那些个破事,夫人哎,早些睡吧,你睡了,我好干活,你这没完没了的,让别人怎么活?
林西腹诽了几句,揉揉了双腿,又静等了半个时辰,这才猫着腰,把别在腰上的管子掏出来,装上迷药,对着窗户轻轻吹气。心道,对不住了,这玩艺只是让你们睡得更沉些,半分不会伤及身子。
“谁?”一声厉喝在暗夜中响起。
什么情况?
林西吓了一跳,心头一慌,管子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林西刚想弯身去捡,却见窗户突然打开,一个黑影迅速移到跟前。
林西一愣,大事不好,逃了再说。遂脚底抹油,窜了出去。
她快,哪知屋中那人速度比她更快,一个飞跃,人已破窗而出。
杀气,浓浓的杀气。
林西暗道不妙,今日遇上高手,怕要败露,顾不得多想,脚下使劲,丹田提气,跃上了墙头。
还未站稳,突然一阵暗风欺来,腰间已环上一只手。
是敌是友?
林西尚未叫出声来,却感觉身后剑气袭来。
后有追兵,前有强敌,我命休矣。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二十九回 差点折了
就在林西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却听得身后“呯”的一声,两记闷哼后,一个天旋地转,那环着她的人脚下轻点,飞身跃了出去,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好轻功!”
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林西由衷的赞了一声。
“闭嘴!”
低沉的男声不客气的骂道:“蠢得像头猪。”
林西一愣,睁眼对着那蒙面男子瞧了半晌,厚着脸皮道:“兄台,你见过我这么苗条的猪吗?”
“我没见过你这么苗条的猪,也没见过比你还蠢的猪!”
“那是因为你见得少。”林西不知死活的轻声嘀咕了一句。
“放屁!”齐退没有忍住。
“屁有香屁,有臭屁,还有不香不臭的屁,敢问兄台,你放的是何种屁?”
林西见来人没有恶意,里外里放松心情,涎着脸道。
齐退强忍着把怀里的人扔下去的冲动,磨了磨牙,眼中寒光闪过。
心道这哪里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分明是个二癞子。公子若真是喜欢她,那眼睛得瞎成啥样。
林西见他不语,又道:“敢问兄台贵姓,救命之恩,容日后再报!”
齐退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因为公子有令,我管你死活。
“不必!”
林西哑然。
这人脑子莫非有问题,巴巴的救了她,又对她恶言恶语。这是强烈的精神分裂症啊。
“兄台,我从来不欠别人人情的,咱们……”
“闭嘴,再说话,我把你扔下去!”
黑亮的双眸闪过狡狤。林西试探清楚对方性格,脾气,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乖乖的住了嘴。
说话间,齐退飞檐走壁,熟门熟路落在欣然院旁的大树上。深喘几口气后,冷冷道:“那个婢女是个高手,以后小心些!”
居然是她?
她是高手?
林西来不及深思,人已被抛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后,稳稳落地。
她四周打量几眼。灵巧的的钻进了自己的屋子,反身靠在门上,强按住几欲跳出胸膛的心脏,长长的吁出口气。
……
“夫人,你瞧瞧这个?”
正阳把管子递过去。
夏茵柔神情大变,惊声低呼:“是迷香?”
“正是迷香。”
“可看清楚是什么人?”
正阳心头一紧,摇摇头道:“一高一瘦两人。瘦的手轻功夫一般,隐在窗下。高的功夫深不可测。在外头接应。奴婢怕夫人有事,不敢追过去。只在窗户捡到了这装有迷香的管子。”
夏茵柔眼神空洞,许久才幽幽道:“正阳。你又救了我一命!”
正阳不忍再看,偏过脸道:“夫人,要不要我去把老爷叫来?查一查!”
查一查?
夏茵柔喃喃自语。
许久,她似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正阳的手,浑身颤抖道:“正阳……会……会不会……是他们?”
正阳见夫人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青紫,回握住夫人的手。坚定道:“夫人,我可以肯定。绝不是。”
夏茵柔似受了惊吓,如惊弓之鸟一般瑟瑟发抖:“那是谁?谁要害我,正阳,谁要害我?”
“夫人,夫人,别怕,别怕!”正阳轻声哄道。
夏茵柔茫然凄惶,喃喃道:“我已经躲开了,躲得远远的,连孩子都没了……再也找不着了……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我,为什么……”
似老母鸡护着小鸡崽一样,正阳轻轻拍打夫人的后背,放缓了声音道:“依我看,若是他们,何必用迷药,只一刀杀进了,便可了事。”
夏茵柔迷茫抬起头,婉声道:“你的意思是……”
正阳扶夫人坐在床头,倒了盅热茶送到她手中,思忖道:“只有不入流的毛贼,欲行不轨之事,才用迷药。只怕是夫人坐上了这高府正房的位置,打了谁的眼。”
夏茵柔一盅热茶喝下去,冰冷的四肢才有了些许暖气,目光渐渐清明起来。
“你是说,是府里那几个?”
正阳点头道:“必逃不脱那几个。依我之见,夫人还是别瞒着老爷,此事有一,便有二,需得让老爷知道了才行。”
似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划过脸颊,夏茵柔素手一扶,竟是泪水。
吃斋念佛十多载,原以为已心如止水,眼泪都极少流。哪里知道……
她痴痴的看着微湿的手指,轻声道:“当年崔淑兰对我痛下杀手,我念着她是妻,我是妾,咬牙忍下。如今我既坐上了这相府正室,已然是名正言顺的。倘若真是那几个欲加害于我,我必要与她们斗上一斗。”
“夫人,这就对了。”正阳未料到今日之险,令夫人茅塞顿开,不由欣喜道。
这个月来,夫人为人做事,都极有能力,偏还藏着掖着,不到逼不得已,不肯出手。
如今的高府,跟崔氏在时一样,你不吃人,人便吃你!你不害人,人便害你。
“夫人有老爷做后盾,又没了当年的顾忌,何忍气吞声。这事绝不能就此作罢。”
正阳心思一转,又道:“我这就让人去唤老爷来。”
……
林北负手立于窗前,静静的看着夜色中的庭院,四周的疏影横斜,清幽静雅。
傍晚时分,天色忽变,竟刮起了风,院中满地皆是被吹落的桃李花瓣,红白映衬,一地零乱。
庄子三个,按着小西的意思。遍种粮食与瓜果,虽花费了他不少银子与精力,却不用担多大的心思,有铁蛋他们看着,只等着来年的收成。接下来。是该操心林家客栈的事了。
小西还有半年,从高府出来,这半年的时间,将将够在莘国两三处城池开铺子,到时候……
“师弟,还未睡啊!”
窗户外头。林南从夜色中打着哈欠走出来。
林北眉心微蹙,道:“刚刚喝了几杯浓茶,有些失眠,师姐今儿个可看了好戏?”
“无趣,无趣。我最近发现万花楼越来越无趣。”林南依在窗户上,看上去有些吊尔锒铛。
“天天歌舞升平,车水马龙的,怎会无趣?”林北不解。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无趣。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套路。你帐算得怎样?庄子开始挣钱了没有?”
林北笑道:“哪有那么快?约摸着得明年此时,才能赚到银子。”
“不值,不值,还是开酒楼钱赚得快。对了。这是青青让我带给你的,你瞧瞧,写得如何?”
林南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塞到林北手里,懒懒的又打了个哈欠,含糊道:“她说只要你点头,她宁愿自赎了身,在你身边做个使粗丫鬟。”
“噢,然后呢?”林北挑眉。
“然后。你愿意收就收,不愿意收。就当丫鬟使着罢!你自己考虑,我先去睡了。”
林南嘴角轻扬。施施然朝林北抛了个媚眼,拐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北澹然一笑,转过身,把纸凑近烛火,燃着,复回至窗前,手轻轻一弹,火花四溅。
“师弟,你不愿意?”林南绝色的面庞忽然出现在窗口,神色颇有些惆怅。
“你不是去睡了吗?”林北半分心虚也无,淡淡道。
“不放心,来看看你!”林南睁着眼睛说瞎话。
林北摇头道:“我从来不要人侍候。”
林南为难道:“她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不过……”
“师姐!”林北脸色一肃。
“师弟,那我还是去睡觉吧!”
林南嘟着嘴,走了两步,猛地回过头道:“那诗,连我瞧着都想掉眼泪。”
林北冷眼瞧着她吐了吐舌头,消失的一干二净,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尚未全部吐出,却听得墙角有细碎的声音。
“师姐,我说过了,我从来不喜旁人服侍。”
“是我!”胖胖的齐进从暗处现身。
林北瞧了瞧林南房间亮着的灯,朗声道:“齐师傅啊,你来找我喝酒?快进屋吧!”
“北掌柜,弄了你爱吃的几个菜,你尝尝!”
“啪”的一声,林南房间的窗户猛的打开,半晌,又合上。
齐进朝林北打了个眼色。
林北边上退了半步,齐进肥胖的身子稍一提气,人跃进窗户,迅速关上窗道:“公子,刚刚齐退来回话,说高府新扶正的夫人身边,有个练家子,是个高手。西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