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了然,心头半点挣扎都没有。二少爷的为人,她实在清清楚楚,绝对不是那大气的货,为了她这半年日子能太太平平,林西打定主意要让大少爷输。
再者说,刚刚走了一步神来之笔,已让人心底起了疑虑,再多来几下,她就可以直接卷起铺盖滚蛋了。
掩饰,需得好好掩饰一番。
似为了印证神来之笔不常有,林西后头的每一步,都其臭无比,令人惨不忍睹,引得高府众小姐惊声连连,埋怨声渐起。
林西恍若未闻,心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老子直接把大少爷你送上绝路,也不枉你让如玉来看我一场。
林西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眉,找了个恰到好处的时机,轻轻落下一子,直接把大少爷逼进了死胡同。
绝路!
众人暗叹。
收工!
林西欣喜。
……
一场惊心动魄的棋局,在两位丫鬟的搅局之下,落下了帷幕。高二少以少搏多,赢了个盆满钵满。
林西收获了高大少追随者的几声埋怨后,忽然发现,逼进死胡同的,不仅仅是高大少一人,还有她林西。
为毛没有人告诉她输了棋的人,不仅要写一篇文章,还要出钱请众人吃一顿,并且要再弹一曲,完了还得到谭嬷嬷院里摘海棠花。
谁?
谁他娘的这么无聊!
林西欲哭无泪。早知如此,她分分钟送二少爷上西天了。
高子瞻的眼风,不经意扫到林西变化多端的脸色,心情很是顺畅。
今日这番试探,他至少可以证明一点,这丫鬟懂棋,而且很精通。每一步似胡搅蛮缠,似无心而为,然细思之下,步步暗藏杀机,手手留有余地。若非棋中绝顶高手,不会这般不着痕迹,让人看不出丁点的漏洞来。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丫鬟居然有一双漂亮的手。那双手。宛若溪水般柔软,宛若白玉般细腻。比着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不知道要美丽多少倍。
一个女子,手上的肌肤和脸上的肌肤,相差这么多。这是不是……
高子瞻在弟妹的起哄声中,一把扯过呆若木鸡的林西,温柔的笑道:“钱,我出,琴嘛,我弹。后头的两样。你负责!”
林西一脸哭相道:“大少爷,奴婢大字不识一个,别说做文章了,连话都说不利索,大少爷您好人有好报。替奴婢把这文章做了,奴婢这就去谭嬷嬷院里采花去!”
说罢,脚底一滑溜,人已出了两米外。
又来了,那道锐利的视线又来了。大少爷,您这是要闹哪样?
高鸢尾捂着帕子笑道:“别难为这丫鬟了,大哥文章做得这般好,今日也让弟弟。妹妹们开开眼界。”
高子眗笑道:“正是,正是,大哥的文章连先生都夸。快,笔墨伺候!”
“大哥,你看那丫鬟蠢笨的那样子,哪里是做得出文章的。”高子眈赢了棋局,很是得意,说话摇头摆尾。
高子瞻气笑道:“罢。罢,罢。今日我挖了个坑,合着是让自己往下跳的。”
高茉莉自母亲过逝后。许久未见哥哥笑得如此开心,遂道:“哪里是哥哥一个往下跳,妹妹我两个月的月钱,都陪着一起跳了下去。”
“还有我的!”
高紫萼撅着嘴笑道:“早知如此,我就把宝押二哥了!
高子瞻见弟妹们难得一回不针锋相对,眼中笑意更甚道:“如玉,掏二十两银子给厨房,置一桌上好的酒菜摆到这里。你们几个,呆会那海棠摘回来,一人拟首诗给我瞧瞧,做得好的,大哥有好东西赏!”
……
谭嬷嬷住的院子,在高府最北,一来一回,得穿整个高府。林西从小在山野长大,脚程不慢。
春日里,高府的园子缕缕花香,丝丝暖风,林西一路走来,颇为舒畅。走至半路,见花圃边,正阳扶着夫人正驻足赏花,心下犹豫要不要过去,给夫人打个招呼。
正想着,见夫人已看到了她,忙小跑上前,陪笑道:“夫人好!”
“你这是往哪里去呢?”
“回夫人,大少爷和二少爷下棋,以谭嬷嬷院里的海棠花为彩头,因奴婢压了大少爷赢,结果输了,所以帮大少爷跑个腿,问谭嬷嬷去讨几株海棠花,给少爷,小姐们瞧瞧新鲜。”
正阳忍不住笑道:“夫人,你瞧瞧这丫鬟,说笨也笨,说伶俐倒也伶俐,一张巧嘴,炮杖似的,连我要插个嘴,也插不上。”
夏茵柔浅绿色绣竹叶的薄缎褙子,里头衬着月白纱缎小竖领中衣,下头一条白色长裙,眉眼楚楚。
“去吧,慢些走,跟谭嬷嬷说几句好话。”
林西瞧着夫人那丰润白皙的面庞,笑道:“夫人,这园子里一年四季,就数春日景致最好,今儿风和日丽,夫人多呆会,奴婢先去了!”
……
待人走远,夏茵柔轻叹道:“人啊,还是做个普通的人,瞧瞧她,整天笑眯眯的,似一点烦心事也没有,多好!”
正阳劝道:“夫人有夫人的烦心事,丫鬟自然也有丫鬟的烦心事。夫人不知道罢了。”
“我如今的烦心事啊,是府里那几位的婚事,一个接一个,三媒六礼,最是繁琐。稍有不慎,便是引来口角。”
正阳笑道:“夫人刚刚在厅堂还说了,一切都有老太爷,老爷作主,夫人只在边上帮衬着就行。再者说,有口角怕什么?横竖有老爷护着呢!”
夏茵柔抚着额头冷笑道:“我如果只是在边上帮衬着,老太爷只怕又有话说。今儿这出戏,原本只是演给我看的。”
“夫人何苦在意旁人说什么,只要把自己日子过好了,就行。依我瞧,旁的人不必多管,夫人有时间多与三小姐亲近亲近,帮她寻户好人家才是正经。”
正阳小心翼翼的打量夫人的脸色。
☆、第一百二十五回 心不能软
果然,一听到三小姐,夏茵柔娇美的脸,渐渐沉了下来。主仆俩默默无语。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说正阳啊,一碗水要端平了才行啊,咱们高府可不只三小姐一个姑娘。”
一听这声音,不用去瞧,便知是刚刚解了禁的朱姨娘。
朱姨娘很有礼貌的上前冲夏茵柔行了礼,展颜笑道:“夫人赏花呢,咦,去年我记得这花圃里还有几株牡丹,看着雍容华贵的,怎的今年就剩这几株月季了?也不知从哪个乡野之地移栽过来的,瞧着便是破败相,真不中看。”
夹枪带棒的一通话,听得正阳头一个变了脸色:“朱姨娘,再美的花,也有凋谢的时候,更何况,有人还偏偏喜爱这月季。夫人,咱们往河边瞧瞧去!”
朱氏被一个丫鬟白抢了几句,脸色有些不悦。
心腹梨花帮腔道:“不过是名花看得多了,瞧着这月季心中觉得新鲜罢了,要奴婢说啊,怎么看,都是一股子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好个聪明的丫鬟。
朱氏反怒为喜:“花中之王,唯有牡丹,这月季如何能比肩?山野的东西,能入得这相府,必是那管花圃的人瞎了眼。”
“你……”正阳气不过,便要上前理论。
“正阳!”
“夫人?”正阳恼怒道。
夏茵柔摆摆手,轻道:“咱们走吧!”
朱氏主仆相视一笑。梨花得意的上前,一脚把那月季踩在脚下。绣花鞋毫不留情的捻了几下。
一地残花。
夏茵柔浑身轻颤,目现寒光。
她定定的看了那残花许久,抬头,幽幽含笑,朝远远跟在身后的几个婆子招了招手。
婆子们见夫人招唤。颠颠的跑上来,为首的恭敬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夏茵柔纤纤玉手轻抬,笑道:“这个丫鬟以下犯上,按府里规矩,该如何处置。”
婆子也是个人精。思了思笑道:“回夫人,先夫人在时,对这样的丫鬟轻则是罚月银,重则赶出府去。”
“夫人,奴婢何时以下犯上。奴婢不过是就着正阳的话,论几句花罢了!”梨花见势不妙,先声压人道。
夏茵柔视而不见,只对着婆子说话:“先夫人在时,府中丫鬟也敢这么对先夫人说话?”
“这……”婆子沉吟着不敢说话。
“回夫人,我家先夫人在时,别说是府里丫鬟,便是各房姨娘。也不敢对此跟夫人说话!”刘妈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轻巧的上前回话。
梨花一见是刘妈妈,心里有些犯杵。不敢多言。
夏茵柔瞧得分明,故意道:“原是刘妈妈来了。那以刘妈妈之见,这人该如何处置?”
刘妈妈面色一凛,上上下下把梨花打量了一番,道:“依奴婢之见,此人便是发卖出去。也不为过。不过看在她是初犯的份上,罚两个月的月钱。以示小戒。”
夏姨娘深深一笑,道:“既如此。就请妈妈处置吧。朱姨娘,千万别忘了前几日,我说过的话。若再以下犯上,下回动的,可就不是丫鬟了!”
说罢,也不去看朱寻雁那青白交加的脸,轻巧的转了个身,扶着正阳便迈开了脚。
婢女被罚,自己被当着众人的面警告,朱氏心头一怒,拿出往日的泼辣性子,不管不顾道:“夏茵柔,你别杖着老爷宠爱,便为所欲为,这高府姓高,不姓夏。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夏茵柔想都未想,转过身,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清脆的声音令所有的人为之一振。
“你猜猜,我能猖狂到几时?”
夏茵柔取出帕子,嫌弃似的擦了擦手,留下一个媚媚的浅笑,主仆俩飘然而去。
朱姨娘看着那一方被扔弃的帕子,缓缓而落,心里宛如被刀绞了一般的恨。那夏氏当着丫鬟,婆子的面,说动手就动手,欺人太甚。
“我不活了,我要到先夫人跟前哭一场去,我嫁到府里这些年,别说夫人,就是老爷,也舍不得动了下手指头啊。没活路了,活不了了……夫人啊……你睁眼看看吧……”
刘妈妈吓得赶紧一抬手捂住朱姨娘的嘴,低声道:“姨娘,听妈妈一句劝,万万使不得。老爷如今宠着她,你这一去,指不定又碰了一鼻子的灰,不如徐徐图之,方是正经啊!”
那梨花也怕事情闹到老爷跟前,她落不得好,赶紧劝道:“姨娘,刘妈妈说得对,这会子姨娘刚刚解了禁足,又闹一场,老爷定不会帮姨娘说话。”
朱姨娘一把推开刘妈妈那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