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主意。那就是说,有人看上了简飞扬,想让他跟她退婚之后,另结良缘。
贺宁馨在纸上画了几条线,将这些前因后果串连了起来。简老夫人在这些事情中,处于一个奇怪的位置,她暂且不想理会。而宁远侯府在其中,却是处于一个很明显的“渔翁得利”的位置。
若是宁远侯府想跟镇国公府联姻……
贺宁馨一下子就想到了先前皇后娘娘企图将她的庶妹楚中玉塞给安郡王的事儿。不由更是苦笑起来:帮安郡王解决了麻烦,这麻烦就转而到这边来了。――这是不是也是多管闲事的报应呢?
蛛丝马迹终于连成了网,看着宣纸上从点到面的分析结果,贺宁馨有了计较。
这件事,他们会不会得逞,谁都不知道。虽说贺宁馨对简飞扬有信心,她对简老夫人却没有信心。就算简飞扬能够不顾简老的反对,执意娶她过门,她愿不愿意嫁,还是两回事。――没有爹娘祝福的姻缘,不会是好姻缘。两世为人,贺宁馨不会再强求。
可是论这件事会不会得逞,对贺家的伤害却已经造成。这种打击,轻则只是让人饭后闲话,嘲笑一番;重则却可以上升到贺大老爷私德有亏,不能齐家的地步,随时可以让贺家的政敌打击报复贺大老爷。――大齐朝因为私德有亏而被罢官免职的文官可以车载斗量了,当然不差贺大老爷一个。
况且贺大老爷本来就是左督察御史,那是专门弹劾百官的。――得罪的人还少吗?!
这样想来,传话的人用心险恶可见一斑了。
只不过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此贺宁馨已非彼贺宁馨。她,前世的裴舒凡,今世的贺宁馨,已是贺大老爷的嫡亲女儿,她会眼睁睁看着贺大老爷因为以前的贺姑娘留下的烂摊子,被人弹劾,以至丢官去职,也许永世不再录用?!
真是笑话!
只要有她贺宁馨在,就算说她贺宁馨本人“淫奔”、“大肚”,她都有法子反将一军,更别说此次不过是拿已经分家出去的贺家二房做筏子。总之,她会让企图浑水摸鱼的人记住一辈子!
别人的未婚夫,不是这样好抢的!
造谣生事,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的!
想坐收渔翁之利,还是看看手里是不是有个烫手的山芋吧!
贺宁馨计议已定,便给辉国公宋家府上送了帖子,想去见见宋良玉。
宋良玉最近刚刚定了亲,被她娘关在家里学规矩,正是百聊赖的时候。
见了贺宁馨的帖子,宋良玉赶紧送了回帖,请她坐坐。
贺宁馨去了宋家,足足待了两个时辰才回家。
宋良玉关在深闺,居然不外面出了这样的事情,便立刻同仇敌忾,帮着贺宁馨狠狠地骂了一通那造谣生事的人。
只是谩骂可以出一时之气,却不能解决问题。
贺宁馨问起安郡王如今在做什么,宋良玉却偷偷地道,安郡王跟着皇商罗家的船出外洋去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又叮嘱贺宁馨,不要跟外人说起,这件事,还是她去安郡王府探望的时候,听姐姐暗地里跟她说得,让她私下里知会辉国公夫妇一声就行了。
贺宁馨心里又是一沉。她倒不在乎能不能借安郡王的势,她只觉得,圣上最近的举动,似乎急切冒进了一些。
从明面上看,安郡王离京,还在简飞扬之前。而这两个人,目前正是圣上最器重信赖的人,说是圣上的左膀右臂都不为过。可是圣上接连派的心腹出京,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有一点值得安慰的是,安郡王去得更远些,所以简飞扬应该去得不远,可能就在近处,回京应该也更快一些。
不提这边贺宁馨对简飞扬的担忧之情,四门紧闭的镇国公府里,这一天有一位他们不得不见的客人远道而来。这人便是老镇国公简士弘唯一的嫡亲,简飞扬的嫡亲姑姑,当年嫁给陇西府长兴侯陈家的世子为原配嫡妻的简士芸,如今已经是正经的长兴侯。
第一百二十二章道高?下
简老夫人自简飞扬走后,就闭门谢客,除非圣旨亲召,她是谁也不见。谁知就这么几天的功夫,还真有她非见不可的人。
老镇国公简士弘唯一的嫡亲妹妹简士芸从陇西府远道而来,着实让简老夫人吃了一惊。
陇西府在青江以南靠西边的地界儿,是前朝韩地的首府。
如今的大齐朝,一共五道三十六府。以青江为界,青江以北分为左右二道,俗称左江道和右江道。青江以南分为三道。以前的韩地一带,划分为陇西道。以前的谢地一带,划分为东南道。而韩地和谢地中间的江南,就划分为江南道。这五道共辖三十六府,府下又有州、县若干,不可胜数。
简老夫人看了帖子,晓得是简士芸来了,便叫了简飞振和简飞怡,同她一起去前厅见客去。
简士芸带着的嫡长女陈宜岚坐在镇国公府的这间正厅里,神情有些局促。
“岚儿,看看娘的簪子是不是插正了?”简士芸手摸着头上的碧玉蕊鎏银莲花簪,很有些紧张不安。
陈宜岚也有些紧张,却比她娘还好些,闻言走轻轻地把那簪子又往发髻里插了插,道:“这样好多了。娘要不要喝口茶?”顺手将桌上青玉瓷盖碗茶端,双手捧了给简士芸送上去。
简士芸就着女儿的手喝了一口,定了定神,道:“我好多了。你也坐下吧。”
陈宜岚刚在简士芸身旁坐下,就听大门口传来丫鬟的通传声“老夫人、二少爷、大姑娘进来了。”
简士芸同陈宜岚忙站了起来,含笑往屋门口看。
正厅门口垂着的细竹丝门帘被两双如玉一样雪白的手从两边分开,一位穿着深栗色妆花缎子掐腰短襦,下系绯色八幅长裙的盛妆妇人,在左右两个年轻男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简士芸定睛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二十多年了,都已经快四十岁了,大嫂比还她大上四五岁,如今看上去,却是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是士芸来了吗?”简老夫人含笑走,轻轻搭住了简士芸的手。
看得出来,简士芸的手也是保养过的,只是保养得时日不够,同简老夫人吹弹得破的肌肤比起来,差了许多。
简士芸握着简老夫人的手,脸上又是哭又是笑:“大嫂……士芸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我苦命的大哥……”听见简士芸哭起老镇国公来,简老夫人也忍不住垂泪。
陈宜岚忙走,对着简老福了一福,道:“宜岚见过舅母。”
简老忙夫人止了泪,拿帕子往眼角按了按,一只手伸出去,扶了陈宜岚起身,歉意地道:“让外甥女见笑了。我和你娘这么多年未见,一时忘情,还望外甥女不要跟我这子一般见识。”说着,坐到了上首的位置上,又对陈宜岚和简士芸道:“你们也坐。――飞振、飞怡,见过你们姑母和大表妹。”
简飞振和简飞怡走给简士芸和陈宜岚见礼。
陈宜岚忙还礼不迭。
简士芸出嫁的时候,大嫂才刚生了老大简飞扬不久,后来生得这两个孩子,简士芸一次都没有见过。
“这是老二,老三?”简士芸好奇地问道。她的大哥没有纳妾,也没有通房,同嫂子当年好得如漆似胶,眼里再没有过旁人。
简老夫人看着的两个儿女,眼里满是一个做母亲的骄傲,道:“正是。他们命苦,从小就跟着我在乡下长大,若是有失礼的地方,还望大姑奶奶多多包涵。”
简士芸忙让的丫鬟拿了两个荷包,给简飞振和简飞怡一人一个,道:“你们长这么大,如今才是第一次见面。这两个荷包,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简飞振和简飞怡谢过了姑姑,便垂手站到简老夫人身旁。
简老夫人也让人拿了一双翡翠镯子,对陈宜岚道:“你出生的时候,我托人给你送了一对金镶玉的镯子,想着等你长大了,也好戴。――这幅翡翠镯子,成色比不上那对金镶玉的,你就戴着玩吧。”
陈宜岚听见舅母说起那对她最心爱的金镶玉镯子,眼神一暗,嗫嚅了半天,到底不敢说出来。低了头从丫鬟手里接过镯子,又给简老福了一福,便站到了娘亲身边。
简老夫人看见陈宜岚这幅样子,笑着安慰她道:“不过是个玩物,就算丢了也没大不了的。宜岚你别伤心,等闲了我让人去库里找一找,说不定还能找着一幅一样的,到时候给你带,也是走一场亲戚的念想。”
陈宜岚听见简老夫人和声安慰她,眼圈都红了,却还是低头不语。
“飞怡,带着你表姐去你屋里玩吧。你们姑娘家说得到一起去,别在这里跟我们这两个子一起混了。”简老夫人笑着对简飞怡道。
简飞怡是个跳脱的性子,闻言马上携了陈宜岚的手,道:“表姐,去我屋里好不好?”很是娇憨的样子。
陈宜岚探询地看向简士芸。
简士芸笑着推了她到简飞怡身边,道:“去吧,去吧。好好跟你表妹说,我有很多年没有见到你舅母了,也有话要说呢。只是你们姑娘家,听不得我们老人家讲古。”
陈宜岚红了脸,同简飞怡一起给堂上的人行礼退下。
简飞振见两个都走了,也给姑母和娘亲行礼道:“姑母远道而来,只怕我们招待不周。只是不知姑夫来了没有?”
简士芸含笑道:“多谢侄儿记挂着。你姑夫在陇西有事不得出来,如今就我和你大表妹了。”
简飞振忙拱手道:“既如此,姑母就同我娘好好絮叨絮叨,小侄下去看看,让厨房细心整治一桌酒菜,晚上给姑母和大表妹接风。”
“有劳二侄儿。”简士芸谢了简飞振,又往门口张望了一下,向简飞振问道:“你大哥上朝去了吗?现在都不见人影?”
简士芸出嫁的时候,简飞扬才一岁多,正是最好玩的时候。简士芸这个做姑姑的,不知抱过简飞扬多少次,十分疼爱他。
简飞振见姑母问起大哥,忙道:“大哥出远门给圣上办差去了。姑母多留几日,等大哥吧。”
简士芸闻言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的失望,简飞振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由心下黯然。
简老夫人在上首暗暗叹气,对简飞振道:“你下去问问你大表妹,看她喜欢吃些口味的菜,让厨房做了去。”又看了看有些心不在焉的简士芸,笑道:“你姑母喜爱酸甜的口味,让厨房做一个菠萝拌饭和糖醋排骨,再做一个土鸡冬瓜盅。别的菜,就点了你们爱吃的做吧。还有郑姑娘和你表妹卢珍娴,也去问问她们想吃,让厨房一道手都做了吧。”居然将二十年前简士芸的口味都记得清清楚楚。
简士芸百感交集,看着上首的简老夫人道:“还是大嫂心疼我……”
简老夫人起身下座,来到简士芸身边,亲自拿了帕子给她拭泪,含笑道:“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就哭,让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