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
许忙派了得力的管事去聂家帮着收拾,让他们一家大小都搬到二房以前住的院子里去了,又给他们配了些嘴紧的下人伺候。
贺大老爷也连着三日,分别去请了兵部的三位老爷到都察院“喝茶聊天”,一天一个。谁都不他们聊了些什么,不过这三位老爷离开都察院的大门的时候,据说都是脸色灰白,脚底打飘,似乎跟喝了酒一样醉醺醺的。
不久之后,大齐朝京城刑部大堂门前的堂鼓,被一个叫聂维的年青人敲响了。他手拿诉状,状告皇后娘娘的大嫂、宁远侯府填房裴舒芬仗势欺人,造谣撞骗,败坏他们聂家和他妻族贺家的清白名声。其真实目的,乃是为了破坏贺家同镇国公府早年所定的姻亲,从而将宁远侯府的庶女嫁到镇国公府。
这件事如疾风般迅速卷遍了京城上下,一时连普通茶楼里,众人都在谈论此事。京城的赌坊还为此开了堂口,赌谁会是最后的赢家。虽然状纸上只提到了宁远侯夫人,可是谁都晓得,宁远侯夫人便是代表着宁远侯府。这一仗,到底谁会赢呢?――是有贺家做后盾的聂家?还是有皇后娘娘做后盾的宁远侯府?
而聂维的状纸上说,宁远侯夫人这样做,是想破坏贺家同镇国公府早年定下的亲事,让宁远侯府的庶女嫁给镇国公,此事更是让京城的人都议论纷纷。
大齐朝的人都以信义为先。贺家同镇国公府早年定的姻亲,一直坚持到现在,并不因两家的宦海沉浮而有所变动,这两家人都是颇受人敬重的重义守信的正人君子。所以宁远侯府的所作所为,就更让人不齿。
宁远侯夫人裴舒芬未料到,贺家居然拼着没脸,也将此事闹上了刑部,并且其中的盘算居然就这样被大白于天下。想到这一次,就算宁远侯府赢了官司,宁远侯府的庶女楚中玉肯定是嫁不到镇国公府去了,裴舒芬一时又气又急,想不出应对的法子。
桐叶在桐露家的海货铺子里做了几天的厨娘,实在有些挨不下去了,偷偷寻裴舒芬拿主意。却正赶上裴舒芬在屋里因为被告而气急败坏的时候,谁都不想见。桐叶没办法,只好灰溜溜地了。
回到桐露家的海货铺子,桐叶板着脸回到在隔壁宅子住的屋子。
一进屋子,桐叶便看见跟她同住的刘婆子慌慌张张地将扔什么到她床上,从她床前跑开。
“站住!――你鬼鬼祟祟地在干?”桐叶厉喝一声,她实在受够了这个刘婆子。一天到晚,一双贼贼的小眼睛就盯在桐叶身上。连她去一趟茅房,这个刘婆子都要颠三倒四地套问一番,就怕她一个人得了好东西,不分她一半。从来只有桐叶算计别人,何曾被别人这样算计过?
桐叶真心觉得,她再跟这个刘婆子住下去,迟早有一天,她要受不了会半夜掐死这个死婆子。
刘婆子刚跑到屋中间,就看见桐叶阴沉着脸站在门口,赶忙脸上堆了笑,谄媚着问道:“桐叶姑娘忙着呢?――可是累了,要不要我给你去沏壶茶?”
桐叶忍不住上前拽了刘婆子的衣领,低声喝问道:“你在我床边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你再动我的东西,当心我去找罗大哥告你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仙人跳中
刘婆子一听桐叶说她偷了东西,立刻甩了脸,将桐叶的手唰地一下从衣襟上拨开,阴阳怪气地道:“罗大哥,罗大哥,谁是你大哥?――叫得这样亲热!你个帮工的厨娘,也好意思叫我们东家‘大哥’?!”
桐叶脸上火辣辣地,自知失言,恨恨地冲子啐了一口。昂着头走到床边,桐叶看见的一些衣衫被褥从枕头下面翻了出来,乱糟糟地蜷成一团扔在床上。一件月白缎子的小衣边上,还多了一个黑乎乎地脏手印,不由大怒,拿了那件弄脏了的小衣,扔到刘婆子脸上,“这是什么?我告诉你,这不是第一次了!――你做要乱翻我的?你弄脏了我的衣裳,我要你赔!”
刘婆子有些慌乱,推开桐叶伸到她面前的小衣,反问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弄脏的?――说不定是你自个儿穿脏了,窝在枕头下面没洗而已!”居然倒打一耙。
桐叶更是愤怒。自从她来到桐露家里,就没有一件事是如她事先设想的一样发展。她能舍了桐露的住家,愿意从桐露家的海货铺子着手,就是因为裴舒芬给她出得主意。
裴舒芬那日跟她说过,罗开潮是生意人,而且眼下罗开潮和桐露夫妻关系不错。桐叶若是想从桐露身边将罗开潮吸引,就不能和桐露一样,只会围着孩子和家务打转。而是应该另辟蹊径,向罗开潮展示她和桐露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在生意上能干的一面,又或者在罗开潮生意不顺的时候,做他的“红颜知己”或者“知心”,借他一双倾听的耳朵,听听他心底里的烦难事。这样才能跟罗开潮有“共同语言”,将罗开潮的心不知不觉的赢过来,切不可一上来就算计爬他的床。
桐叶虽然不明白叫“共同语言”、“知心”,可是她明白叫“红颜知己”,还一度很诧异为何说得这般露骨。大齐朝里戏本子上都有演过,哥儿的“红颜知己”,都是名伶名妓。好人家的闺女,是不会去给别人家的男人做“红颜知己”的。
不过话又说,她的主意,是话糙理不糙,管用就行。
桐叶听信了她的话,才主动提出到桐露家的海货铺子里帮工,打算先从男人的荷包入手,掐住男人的七寸。谁知罗开潮不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居然没有看着桐露的面子,将她安排去做收银子的二掌柜,而是让她去做了厨娘!
桐叶哪里做过这种活计?不过是看在这份好姻缘的份上,才忍辱负重,在这里做了个不起眼的厨娘。好在这个铺子只有一个掌柜,加几个活计和临时请的帮工。桐叶过了几日,就学会了烧火做饭,就算做得不好吃,好歹也做熟了。
只是罗开潮的铺子,她也插不进手。前天趁着铺子里的人在忙乎一桩大生意,她偷偷去铺子后面的库房看了一眼,着实让她咋舌。那里面的海货,全是五光十色、稀奇古怪的外洋玩意儿,每一件拿出来,估计都能值个百八十俩银子。――这个看着不声不响的罗开潮,居然有这样的身家!
桐叶深深觉得当初看走了眼。若是当初想嫁给罗开潮,先夫人裴舒凡一定会紧着让她先挑。――桐露算什么?也只配挑她不要的、剩下的!
只是事已致此,她后悔无用,还是赶紧行动起来的好。
想到这里,桐叶将床上的衣衫收拾了收拾,把弄脏的拣出来,别的干净的,都重新叠好了,放回衣箱里。
打开衣箱,桐叶一眼看见衣箱底部有些变动的样子。她脸上一白,迅速伸手进去将最底层的衣衫掀开来看,果然她攒的五十俩银子的现银,和一张一百俩银子的银票不翼而飞!
“刘婆子!――你给我站住!”桐叶回头一看,正好看见刘婆子拐了小脚,飞一样地往院门外跑去。
刘婆子听见桐叶在后面叫喊,她定知道是她拿了她的银子。眼看桐叶追到了,刘婆子心一横,从宅子的小侧门推门出去,往旁边海货铺子的院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叫,“东家!――我抓到一个贼!”
桐叶听见刘婆子在前面贼喊捉贼,更是愤怒,也跟着尖叫起来,“抓贼啊――!”
桐叶和刘婆子闹得正欢腾的时候,罗开潮正坐在铺子后面一个隐蔽的书房里,听派去盯梢的人回报,说桐叶这次没能见到宁远侯夫人,宁远侯府似乎是出了大事。
“宁远侯府能出事?”罗开潮沉吟道,“你可知道?”
那跟去盯梢的人正是罗四眼,平日里最喜欢走东家串西家,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转悠。听罗开潮问起来,罗四眼笑嘻嘻地道:“罗爷,您最近可是真忙。京城里最大的八卦都没有听说过,实在是孤陋寡闻得紧啊!”
罗开潮几步走到罗四眼身边,噌地一声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沉声道:“别嬉皮笑脸的,说正事!”
罗四眼忙收了惫懒的神色,垂手躬身低声道:“宁远侯府的填房被聂家的一个小子给告了。”
“聂家?――从来没有听说过?”罗开潮疑惑。敢出头告宁远侯府的人,没有后台是不可能的。
罗四眼将手捂在嘴旁,凑到罗开潮耳旁轻声道:“聂家是小户人家,不过聂家的小子,娶得是贺家二房的嫡女。”
没等罗开潮追问贺家是谁,罗四眼已经接着道:“贺家,便是左督察御史贺思平他们家。罗爷您不晓得,原来前一阵子,高门里传出来贺家女儿‘淫奔’、‘失德’的谣言,是宁远侯府夫人捏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破坏贺家同镇国公府的联姻,好将他们宁远侯府的庶女嫁给镇国公。”
罗开潮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又拍了罗四眼的后脑勺一下,笑骂道:“你小子行啊!――钻到人家床底下去了,人家两口子在床上说话你也晓得?”
这一下子可有些重。
罗四眼“敖”地叫了一声,捂着后脑勺从罗开潮身边跳开,嘟哝道:“再打下去,被你打傻了,看谁帮你去盯梢!――你得养我和我爷爷奶奶一辈子!”
罗开潮笑着帮他揉了揉后脑勺,道:“好了,好了,是我手重。再不敢了,罗小爷可原侑在下则个?!”
罗四眼呵呵笑着,拨开了罗开潮的手,大模大样地撑着腰道:“既然罗爷开了口,小爷我给罗爷这个面子。――以后可不能再打了啊!”
罗开潮笑着道:“不打!不打!――快说,你怎么知道的?”
罗四眼说了一句“状纸上说得,大家都晓得”,便嗖地一声窜到房屋的另一头,生怕罗开潮恼羞成怒,又追揍他。
谁知罗开潮听了罗四眼的话,半扬着头想了一会儿,失声笑道:“贺思平这一招真是高!这下子,他们家跟镇国公府的婚约,可再没人敢动手脚了。――这不明摆着,谁想从中插一脚,贺家就跟谁死磕到底!”
罗四眼听不懂这些,只是远远地躲在墙脚,问道:“还有没有要问的?――没有我走了啊。这个桐叶,我看你可以下手了。她的主子自顾不暇,估计没有来管她这点芝麻大的事儿。”又嘟哝着“有好顾忌的?以前给人蒙了麻袋打黑棍的胆子到哪里去了?我看人的年纪越大,胆儿就越小……”一边说,一边慢慢往外走。
罗开潮背着手在屋里沉思,闻声扬了扬手,正要让罗四眼出去,就听见外面的院子里,传来“抓贼”的声音。
罗四眼听见“抓贼”,精神一振,道:“小爷我要出去瞅瞅热闹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孙,偷到他贼爷爷屋里来了……”
罗开潮大步滑,顺手又拍了罗四眼背后一掌,又好气又好笑地纠正他道:“贼孙子,贼爷爷?――大爷我什么时候做过贼?!”
罗四眼顺着罗开潮的掌风冲到屋外,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