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看热闹去了。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嘀咕:是,你没做过贼,你是做过剪径截道的大当家……
来到海货铺子前面的院子里,罗四眼便看见桐叶正追在刘婆子身后撕打。刘婆子在前面喊“抓贼”,桐叶在后面喊“抓贼”,实在是“兵贼”难分,让人眼花缭乱。
“唉,到底是谁是官兵,谁是贼?”罗四眼愣愣地拉着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地一个帮工问道。
那个帮工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小子,还玩‘官兵捉小鸡’呢?――这两个婆娘,依我看,就是贼喊捉贼而已。我们东家,看来要查查铺子才是。”说着,唾液横飞地给罗四眼讲他以前在别家铺子里帮工的时候,看见的西洋景。
罗开潮从后面不动声色地踱了,看见这两个打得难解难分,不由重重地咳嗽一声。
站在一旁看热闹摸鱼的帮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东家来了,赶紧行了礼,红着脸去干活去了。
罗四眼蹲在一旁的石盘上,看得眼睛都不眨。
罗开潮瞥见罗四眼一脸好奇的样子,对他吩咐道:“小罗哥,烦请你去将福婆和福爷请到我院子里来一趟。”
在外人面前,罗开潮都当罗四眼是邻居房东家的小孙子,对他十分客气。
罗四眼爽快地应了一声,叫他的爷爷奶奶去了。
桐叶瞥见罗开潮了,一早停了追打,拼着被刘婆子推到地上,挨了几下。只见她一脸委屈地跪坐在地上哭,头上故意垂下两缕秀发,衣襟半开,露出一痕雪白的脯子,也不去遮掩,只哭得梨花带雨,哽咽难言。
第一百二十九章仙人跳下
刘婆子正打得痛快,见桐叶突然坐到地上,哭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十分鄙夷,冲上去又往她身上踹了两脚,口里骂道:“小娘们装什么装?!老娘可不是男人,看不上你那贱样儿!……”
桐叶惨叫两声,倒在地上,哭得越发凄惨起来。
罗开潮背着双手立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刘婆子继续揍桐叶。
刘婆子背对着罗开潮的方向,根本不晓得东家在了。见桐叶越发示弱,刘婆子欺软怕硬的脾气又犯了,揪住桐叶的头发,抡起大巴掌,就要向桐叶脸上掴去。
桐叶被刘婆子拽得抬了头,眼角余光瞥见罗开潮气定神闲地站在刘婆子身后,双目炯炯地看着,并没有出声叫停的意思。
无可奈何之下,桐叶一边躲着刘婆子的大巴掌,一边冲着刘婆子身后凄凄惨惨地叫了一声“罗爷……”
刘婆子吓得一个激灵,慢慢回身一看,果然看见东家罗开潮正面表情地立在她身后,看着她们撕打。
“罗……罗……罗爷……”刘婆子双腿一软,跪在了罗开潮面前,全身乱哆嗦,连牙齿都吓得上下打战,十分害怕的样子。
桐叶心里暗暗高兴,匍匐着爬了,半抬起头,向上仰望着罗开潮,又叫了一声“罗爷救我……”便倒在了罗开潮脚下。
罗开潮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了两步,看着刘婆子问道:“你们好好地不去干活,在这里吵吵闹闹做什么?”
刘婆子紧张得不行,牙齿不断打战,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带了他的爷爷奶奶,一起在旁边看热闹的罗四眼忍不住了,窜出来问刘婆子,“你们刚才不是在喊‘抓贼’?!――贼在哪里呢?谁是贼?”
一句话提醒了刘婆子,她定下神来,出了几口大气,才对着罗开潮叫道:“东家!――这是个贼啊,她偷了铺子里的银子……”一边说,一边将刚才揣在怀里的五个大银锭掏了出来,双手呈上。
罗开潮伸手接过银子,掂了掂,对仍然躺在地上的桐叶问道:“桐叶,刘婆子说你偷了我店里的银子,你有何话要说?”
罗四眼蹲下身来,看了桐叶几眼,道:“罗爷,你这厨娘晕了,不如让人将后街上住的王医官请来扎一针?”那王医官是个兽医,最能干的一件事就是拿着大针扎马,这铺子里的人都知道。
正在装晕的桐叶果然嘤咛一声,醒了,睁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看着罗开潮道:“罗爷……”咬了下唇,不再说话。
罗开潮将银子往桐叶眼前晃了一晃,问道:“刘婆子说你偷了我店里的五十两银子,你有话说?”
桐叶愤怒地掉过头去,看着刘婆子斥道:“还有一百俩的银票,你藏在哪儿了?”又看向罗开潮,道:“罗爷,这婆子惯会小偷小摸,她今儿能偷了我的银子,明儿就能偷了铺子里的银子。罗爷可不能轻饶了她!”
罗开潮看向刘婆子,森然道,“她说得可是真的?”
刘婆子不敢再狡辩,从怀里又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双手举起,呈给了罗开潮。
罗开潮接过银票,对着刘婆子哼了一声,道:“出息了啊,还会藏私……”
刘婆子趴在地上连连给罗开潮磕头,求饶道:“东家……东家……饶了婢子一次……婢子再不敢了……”
一旁站着的福婆也帮刘婆子求情,道:“罗爷饶了她这一次吧。她在这里住着,一向都还好,也很能干。”
罗开潮放软了声音,道:“既然福婆帮你求情,今儿就暂且记下这次。以后再有此事,一并赶出去!”
刘婆子忙给罗开潮又磕了三个头,起身出去了。
桐叶眼睁睁地看着罗开潮就这样饶了刘婆子,心里一喜:看来是个心软的人。
罗开潮又看了桐叶一眼,道:“跟我来。”说着,转身往后面的院子走。
福爷和福婆也跟在他后面,一起进了后面的院子。
桐叶晓得后面的院子是罗开潮的地界儿,铺子里的人不经召唤,是不可以私自进的,心里更是一喜,看来刚才一番示弱,已经起了作用了。
罗四眼看见桐叶从地上爬起来,又梳头发,又整衣裳的忙乎了一番,也起了几分好奇之心,不罗爷要如何处置这个女人。
想到这里,罗四眼偷偷跟在桐叶后面,也进了后面的院子,找了个窗户根儿躲了起来。
桐叶来到罗开潮的书房门前,心里已经沉着下来。她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柔声问道:“罗爷,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顺便关上门。”罗开潮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桐叶更是欣喜,可是看看身上的衣裳,又有些懊恼。――早知道,就穿夫人给的那件大红色绣绿鸳鸯的缎子小衣,更衬她的皮色。
这间书房的窗户上并没有安上玻璃,而是糊着细密的窗户纸。
大门一关上,屋里就显得阴暗了几分。
桐叶怯生生地走了进来,看见只有罗开潮一个人坐在一张大书案背后,面色沉静地看着她。
“罗爷叫妾身进来,可有要事?”桐叶含羞带怯地问道。
罗开潮面前的书案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五个大银锭,还有一张一百俩的银票。
“这些银子,都是你的?”罗开潮声音平平地问道。
桐叶点点头,笑道:“那刘婆子手脚不干净,不知偷了妾身多少东西。今儿妾身实在忍不下去了,才想着要跟罗爷说一声。可巧罗爷就来了。”说着说着,眼角又有了泪,桐叶从袖袋里掏出手帕,往眼角按了按,道:“可恨那婆子倒打一耙,若不是罗爷来得快,妾身就要被她打死了……”
“这些银子,真的都是你的银子?”罗开潮抬高了声音,又问了一句。
桐叶双目盈盈地看着罗开潮,微笑道:“罗爷今儿是啦?――这银子当然是妾身……”话音未落,桐叶的脸色突然变得刷白!
她当初投奔桐露的时候,曾经跟桐露说过,她是被宁远侯的新夫人赶出来的,身无分文,才来投靠桐露。后来又生了病,在庄子上住了一个多月才好。她哪里会有这么多银子?!
桐叶不由暗暗叫苦。若是她现在反口,说这银子不是她的,而是刘婆子的,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看见罗开潮眉目森然的样子,桐叶咬咬牙,扑通一声给罗开潮跪下,磕头道:“妾身刚才说了。这银子不是妾身的,是刘婆子的……”
“这样说,刘婆子拿了的银子,说是你偷的,然后将银子交给我?还有,你在后面追打刘婆子,说她偷了她的银子?――你说,我是不是看起来像傻子?”罗开潮突然笑了起来,反问了桐叶一句。
桐叶脸色更白,跪在地上,脑子里急速想着招儿,嘴里慢慢敷衍着罗爷说话?――罗爷精明强干,一个人撑起这么大的生意,哪有人敢把罗爷当傻子……只是这银子……这银子……”
“这银子,是宁远侯夫人给你的,是不是?”罗开潮突然问道。
桐叶目瞪口呆地看着罗开潮:他怎么会知道?!
罗开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桐叶问道:“是你老老实实说出来,还是我替你说出来?”
桐叶实在想不出是在哪里出错了,除了那银子……
“罗爷,妾身不是有意要瞒着罗爷。只是妾身一介女流,身上有这么多银子,自然不敢让人知道。罗爷也是明白人,当年桐露和罗爷成亲的时候,也是从侯府带了银子出来的。她的银子从哪里来的,我的银子就是从哪里来的。”桐叶到了这种时候,反而静下心来,希望能用和桐露一样的境遇来打动罗开潮。
说起桐露,罗开潮的脸色果然柔和了一些,他往后靠坐在书案后面的大圈椅上,微笑着道:“桐露可不是被宁远侯新赶出府的。再说她也没有对我撒过谎。”
桐叶不等罗开潮吩咐,从地上起身,走到罗开潮的书案面前,柔声道:“妾身以前不知道罗爷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不敢全盘托出。如今知道罗爷是个心地良善的好人,妾身自然都听罗爷的。――罗爷想要,拿去就是。但凡妾身有的,就是罗爷的。”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罗开潮愕然地看了桐叶一眼,慢慢地从书案后站起来,突然双手举起,鼓起掌来,道:“好!好!好!――有胆有识,才貌双全,确是个好苗子!”
桐叶笑得眉眼盈盈,正要再往前凑,罗开潮已经对着她身后的某个地方问道:“福爷、福婆,二位看看,她合不合适?”
桐叶赫然转身,看见从屋里的另一个门里,走出来两个老人家,正是这家铺子隔壁那所宅子里的房东福婆和福爷!
“福婆、福爷……你们怎么在这儿?”桐叶心虚地问道,她进来的时候,可没有看见屋里有人。
福爷叼着从不离身的旱烟管走了,看了桐叶一眼,对罗开潮道:“眼光不错。我老头子活了这把年纪,还没见过脸皮这样厚的。――的确是块好料子。”
桐叶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虞地问道福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敢说她脸皮厚,找死是不是?!
福爷笑呵呵地将旱烟管往罗开潮的书桌上磕了磕,也不理桐叶,对罗开潮道:“上次秦疯子来,说一直跟着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