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可不可以?”
赵氏的刺绣做得极好,大房这么多年,全靠她刺绣维持生计。
姜氏正为大房敲了姜家六百两银子而生恼,听得叶琢这话,转过脸来,不悦地喝斥道:“学什么刺绣?人家的刺绣挣钱,会教给你?真是自不量力。我告诉你,你少往大房那边凑!”
王姨娘这会儿抓着机会了,姜氏话声一落,她便捂嘴笑道:“我看啊,二姑娘这不是想去大房学针线,而是想出门去郑家看你娘吧?”
叶琢像没听到王姨娘的话似的,面色有些沮丧地向姜氏施了一礼,道:“是,祖母。”
叶予章却瞧着叶琢,抚着胡子思量良久,在她准备在坐下的时候,忽然出声道:“你有把握能让你伯母教你?”
叶琢眼睛一亮,连忙站起身来。可继而眼神一黯,摇了摇头:“没把握。”又小声辩解,“我只想试一试,那绣法,真好看。”
“如此,你就去吧。”叶予章眯缝着眼睛,点了点头。
“谢谢祖父。”叶琢高兴地行了一礼。
“老头子……”姜氏还想说什么,叶予章却一转头对王姨娘吩咐:“开饭。”显然不想听姜氏的劝。姜氏只得闭了嘴。
王姨娘没能阻止叶琢出门,怏怏地转过身去,张罗着开饭。
等吃过饭,叶琢带了秋月一脸愉快的离去,姜氏忍不住问:“老头子,你怎么答应让琢儿去大房呢?即便那绣法独特,又能多出几个钱?她想去大房,无非是想要去看那郑氏罢?这你也答应!”
“哼,你懂什么?现在大房手里有五百八十两银子,郑氏手里有三百两银子。不叫琢儿去跟他们走动走动,这些银子咱们一文钱也沾不上。”
姜氏听了,愕然道:“郑氏那钱还好说,毕竟那是琢儿的亲娘,只要她要,总会给她;可大房的银子,怎么可能用到琢儿身上?”
“大房现在没了孩子,正膝下空虚着。琢儿时不时地去走动走动,讨得他们的欢心,自然就会有好处……”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见姜氏抬起眼睛等着他的下文,他才接着得意地道,“琢儿过去,就能让大房不感觉空虚,也不会那么急着到处找孩子过继。一旦我大哥去世,家明又生了儿子,那大房的家产不就是咱们的了吗?”
姜氏平时是极佩服丈夫的智慧的,这一次却不大服气,撇撇嘴道:“找孩子过继也得有地方啊!现在赵氏有了一个克夫克子的名声,谁还敢把孩子过继给他家?”
叶予章鼻子里“哼”了一声:“自然会有那不怕邪的人。再说,没人过继,他不会找吗?那街头的乞丐多的是,捡一个,或是去下人市场去买一个。回来先当下人使唤,感觉不错,再把他认为孙子,这不就解决了吗?”
姜氏正要将茶杯递到嘴边,闻言手一顿,将茶杯放下,点点头道:“还真是的。”
叶予章得意地抚了抚胡子,又道:“再说,即使琢儿得不到好处,也没关系,学得那绣法也是好的。到时候让琢儿教会府里的丫头们,日积月累,这多出来的钱也是很可观的。再退一步说,如果她连绣法都学不到,到时不让她去就是了,又能损失什么?”
“是这个理儿。”姜氏极赞同。
叶予章又吩咐:“不过,你还是派一个下人跟着她,别让她在外面跟男人多接触。眼见得要议亲,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可就亏大了。”
姜氏却为了难:“家明的婚期虽然推迟了,但怎么的再过一个月也得娶进门。我这里要准备聘礼、修缮院落、布置新房,正嫌人手少呢,哪里还能抽出人去跟那丫头出门?要不,我在丽云那院里抽一个人去?丽云对琢儿正恨之入骨呢,派她院子里的人去,不用咱们多说,就能把她管得死死的。”
叶予章却摇摇头:“不妥,不妥。既然你说你那外甥女恨琢儿,那她院里人还不得给琢儿使坏?便是向我们禀报情况时都是添油加醋一番。我现在只需要知晓琢儿做了什么,而不是叫人去给她管头管脚。这样吧,你有事情叫你外甥女院里的下人帮做,琢儿这里就派春雨去吧。”
“那好吧。”姜氏点头同意。她院子就五个下人,周嬷嬷她离不开,哑巴嫂子不会说话,春草被打了板子还没下床,还有一个倒马桶、扫院子的粗使婆子耳朵比较背,除此之外,就剩下春雨了。
于是,叶琢回到碧玉居,正吩咐秋菊:“一会儿到了大房院外,你就不要进去了,到外面租个车回来,我只在大房坐一会儿就去郑家。”秋桔便带了春雨进来。
“这这……”秋月看着春雨,瞠目结舌。有了春雨,姑娘还怎么去郑家见太太呀!
叶琢却神色不变,抬头对春雨浅浅一笑:“以后,就劳烦春雨姑娘了。”
春雨是跟春草一块买进来的,感情甚深,眼见得春草因为郑氏的关系,被打得下不来床,春雨心里对叶琢无不含有怨怼。因此尽管叶琢言语间极为客气,她神色却也还是淡淡的,道:“二姑娘这样说,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是下人,老太太怎么吩咐,就怎么做事,哪里说得上什么劳烦不劳烦。”
叶琢也不生恼,点点头:“那我们这就过去吧。”说着,率先走了出去。秋月赶紧跟了上去,春雨自然也紧跟其后。倒是秋菊,皱着眉挠着头想了又想,也没想出到底是照姑娘的吩咐雇车,还是就此作罢。远远便听得叶琢在前面喊了一声:“秋菊,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跟上。”
“哦,来了。”秋菊得了明确的命令,顿时欢喜起来。姑娘叫她跟上,如果一会儿不使眼神让她留下,那她就照原计划进行。
第二十章 出门
角门上的婆子看到春雨跟着叶琢,便知是老太太允许叶琢出门的,并不阻拦。秋菊跟在后面,见姑娘始终没理自己,跟着出了角门,便一溜烟跑没了影。而春雨来之前,大概是得了嘱咐,只紧跟着叶琢,并不理会秋菊的小动作。
三人到了大房院外,只听得院子里静悄悄的,好像是没人居住一般。秋月上前往院门里看了看,高声问:“有人在家吗?”
“是谁?”良久,才有一个苍老而无力的女声从屋子里传来,紧接着出来个花白头发的老妪,正是关氏。
叶琢连忙进了门,上前扶住关氏,问道:“伯祖母,您可好?”
秋月虽然来帮了几天忙,但关氏悲伤之余,哪里有精力去辩认二房的丫鬟?所以并不认得她。正眯着眼睛辩认呢,就看到叶琢进来了,诧异道:“琢丫头,你怎么来了?”
大房和二房向无来往。虽然这次因为姜兴的事,二房率领老少上下来帮了几天忙。但丧事办过之后,自然要回到原来的状态中去。却不想叶琢却带着丫鬟来了,关氏自然十分诧异。
“来看看伯祖母。”叶琢笑道,“莫不是伯祖母不欢迎琢儿?”
“怎么会呢?”关氏脸色僵硬地笑了笑,看着叶琢那如花朵一般娇嫩的脸,心情极为复杂。小叔子那看到一文钱就眼睛发亮的德性,她再清楚不过。二房以前从不愿意跟大房来往,就是担心大房张嘴向他借钱。现在却让叶琢主动上门来,不会是他掂记着那五百八十两银子吧?但她活了六十多岁,阅人无数,叶琢这孩子那日虽只接触了一会儿,她便知道这是个秉性极为纯良的孩子。要把这样的孩子冷脸拒之门外,她又做不出来。
叶琢再世为人,自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关氏的心理,她隐隐能猜得到。不过此时不宜多说,她只扶着关氏,进到厅堂里,环顾了一下,没见到叶予章和赵氏,问道:“伯祖父和伯母可好?”
“唉。”关氏叹了一口气,“你伯祖父,支撑到璞儿出殡,回来就病倒了。而你伯母,自那天起,就没能起得来床。”
“可请了大夫?大夫怎么说?”叶琢关切地问。
“请了,大夫说是忧伤过度,又外感风寒。”
叶琢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问道:“我能去看看吗?”
“多谢琢丫头。你的心意,伯祖母心领了。不过你伯祖父和伯母心情不好,都不愿意见人;再说,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叶琢见关氏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便知再不把话说清,下次可能连院门都不能进了。她也不管春雨是否在后面站着,后退一步,便福了下去,面色有些凄然地道:“伯祖母,我母亲和离一事,想来您也知道。我掂记她,想要经常出去看她,可您也知道,我祖母管得比较严,不大愿意让我们出门走动。所以琢儿恳请伯祖母能允许琢儿能经常来看您,好有机会能去探望一下我母亲。”
秋月听得这话,大惊,转头去看春雨的表情,果然看到春雨的脸色并不好,不由得心里惴惴的,生怕春雨回去把这话学给姜氏听,到时候,姑娘还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不过转念她又感觉奇怪,姑娘并不是鲁莽而毫无心机的人呀,怎么今儿会当着春雨的面,说这样的话,做这事顾头不顾尾的事情来呢?
关氏可不知道跟着叶琢来的下人中,还有姜氏的人。听得叶琢忽然把话挑明,她明显愣了一愣,看着叶琢,半天反应不过来。良久,才上前一把扶起叶琢,脸上再不是防备的表情,眼里露出慈爱的神色来:“好孩子,难为你了。伯祖母这里,你想来尽管来就是。”
“多谢伯祖母。”叶琢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来。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关氏是那种心底善良,又极有担当的人。
“不过,你打算如何去郑家?就这么走过去,那可不行。三个女孩子,可不安全。”关氏正色道。
“伯祖母放心,我已叫秋菊去雇车了,应该很快就到了。”叶琢笑道。
关氏叹了一口气:“你母亲是个好的,可惜……”她看着叶琢,慈爱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我这里走不开,此时也不宜登门。要不然,就送你过去一起去看看你母亲。”
叶琢满眼感激:“多谢伯祖母记挂,我会代伯祖母向我母亲问好的。”心里更是敬佩不已。关氏丧子又丧孙,这样的痛苦能把一个壮汉都压跨。但她却坚持着没有倒下去,还能同情和安慰别人。这应该是一位怎样勇敢而又豁达的老人啊!
关氏又嘱咐道,“到了那里,不能呆太久,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否则让你祖母发现,下次你可就出不来了。”
“是,伯祖母放心,我会注意的。”叶琢无不答应。
这时,门外响起了马车辘轳的声音。
“伯祖母,那我走了。一会儿回来,我会先到这儿来给伯祖母报平安,然后再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