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李兮拱了拱手,“还请李大夫说说这押不芦来历,药性。”
“嗯,我知道的不多,也不知道对不对,要是说错了,还请大家指教。”李兮是真心没谱,她对这个世界不了解,从前的那些知识谁知道对不对,至少历史这一项,就完全乱了套。
传到台上台下人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感觉了,这位李神医太谦虚了,太有修养了……
“活着的押不芦象个巨大的人参,长的越大,越象人形,押不芦全部长在地下,只有一些根须露在地面,如果有人或者动物经过,根须就会弹起来,把人或动物缠住拖入地下吃掉。”
台下响起一片尖叫,小蓝‘咣’一声将手里的押不芦扔进了青川怀里。
“押不芦在土里活着的时候剧毒,不小心挖到押不芦,让它露出了土面,方圆数丈内,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必死无疑。”
青川手一抖,将押不芦扔进了匣子里。围在桌子旁边的老大夫们齐齐往后退了三四步。
李兮无语的横了青川一眼。
“挖出押不芦的方法很简单,围着它四面挖沟,要足够宽,往下挖到七八丈,然后在沟里砌砖墙,往上砌成窑的样子,在封闭前,放几条厉害的恶狗进去,封闭之后,狗在里面想逃出来,就用拼命在地上挖,押不芦就会被狗刨出来,根须会缠住狗,十来天吧,押不芦的毒性就散尽了,打开砖墙,将狗的尸体和押不芦埋在原处,一年后,狗的尸体和押不芦就会长成一体,可以取出晒干,切成块,就是这样了。”
李兮拿起那块押不芦,“你们看,这一块是押不芦的根,这一块,是狗的脚骨。”
邵太医听的两眼放光,一步上前,伸手从李兮手里抢过押不芦,举起来细看。
“将押不芦粉末融在酒里,给人喝了,人就会象死了一样,全身僵硬,没有呼吸,三天后会自己苏醒,过去神医给人开肠破肚前,先给病人喝下押不芦酒,押不芦就这一种用处。这块押不芦哪儿来的?哪儿能买到?”
这才是李兮最关心的,以后她要是想时常给人动刀的话,需要很多押不芦。
台子上的老大夫们一个接一个传看着那块押不芦,个个兴奋的两颊泛红,议论纷纷。
李兮只好看向司马六少,司马六少看向旁边的白净青年,白净青年冲李兮微微点头致意,退了一步,转身下台子走了。
对面的长乐楼里,陆离一脸的笑,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黄酒,不管皇上打的什么主意,这一场,阿兮胜的漂亮!
她的师父到底是什么人?这押不芦,他也是头一回听说。
对面樊楼正中的雅间里,皇上轻轻拍着桌子。
“那一回,就是这……押不芦?”坐在他旁边的华贵妃,用轻不能不再轻的声音问了句,皇上点了点头。
华贵妃看看皇上,再转头看看擂台上的李兮,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
☆、第106章 流水诊脉
那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仁宗还活着,临川王权倾朝野,那一天,临川王给英宗皇帝送了一壶酒……
英宗皇帝死了,三天后死而复生……
原来如此。
皇上站起来,背着手站在窗前,远远看着擂台上的李兮,足足看了将近一刻钟,缓缓转身,“回去吧。”
樊楼角落那间雅间里,闵老夫人呆呆看着台上的李兮,原来当年英宗死而复生,是因为这押不芦,当年……
无数往事冲上心头,无数她以为她已经忘了情感冲上心头,闵老夫人百感交集,眼泪夺眶而出。
当年……
白净青年人走了,再没有回来,悄悄跟在白净青年身后的小厮回来,俯到司马六少耳边禀报,“进了樊楼,一会儿就出来了,是那位,已经上车走了。”
“嗯。”司马六少舒了口气,那位走了,后面就好办了,再随便拿几样常见药材上来,这一局,李姑娘赢定了!
站在摆台一角的刘太医愤懑的人都快炸了,“医术讲的是治病救人!岂能凭认一两味药就算高明的?没有这个道理!”
“今天上午,李大夫不是治过病救过人了?那孩子现在怎么样?”对刘太医的话,邵太医明显有几分不满。
“醒了,喂过两次参汤。”旁边有人赶紧答了句。
“奇巧淫技!岂是正道?”刘太医咬牙切齿。
“老朽虽说没有李大夫这样的神医妙手,平时给人治病,也是切切割割,缝缝补补,敢情在刘太医眼里,这都是奇巧淫技!”京城最擅长跌打外伤的万大夫听不顺耳了,不客气的堵了一句。
刘太医看也不看万大夫,他压根没把他放眼里过,只盯着邵太医,“那还有病人没诊治呢!”
邵太医捻着胡须点头,“也好,你既然执意如此,六公子,就让刘太医和李大夫给那几个病人诊一诊,也好让刘太医心平气和些。”
邵太医的话把刘太医气了个仰倒,让他心平气和?他这话什么意思?他就笃定姓李的贱人医术胜得过他?
邵太医捻着胡须悠悠哉哉坐了回去,这会儿,他对李兮的信心暴涨到上了不封顶!
司马六少懒洋洋正要宣布,刘太医突然伸手拦住他:“慢!这几个病人……哼!”
到这会儿,他早就看明白了,这场切蹉,他一路被人设圈!那几个病人,必定是早就安排好的,他不能再上当!
“老夫信不过!”
“那你说怎么办?”司马六少干脆极了,李姑娘已经赢了两场,这诊病,不管诊几个,哪怕诊上百八十个,也只能算一场,他就算赢个十成十,这医术一项,他也输定了!
“诊脉断人断病!”刘太医眯着眼睛,怨毒无比的盯着司马六少,“用帷幔挡住,盖上手,诊男女老幼身体如何,有没有病!”
司马六少呆了下,这老东西主意倒不少!他当了三四十年的大夫,不知道诊过多少人,这份经验,李姑娘怎么能比得了?
算了,就让他赢这一场,反正他再赢也是输了!
“行!”司马六少痛快答应。
片刻功夫,擂台上就拉起一道帷幔,分别将两人围住,只留了对着擂台下观众的一面。
好事儿的人在擂台后面排起了长队,个个高挽着袖子,兴奋不已。
李兮也乐坏了,司马六公子可真会玩儿!这么诊脉,娱乐性太强了!
刘太医面前的队伍走的很快,看板上写的飞快,李兮这边,队伍一点也不比刘太医的慢。
李兮这边的看板下的看客比刘太医看板多得多了,因为李兮一边诊一边笑,李神医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台下看倒了一大片。
陆离捏着杯子,一边看一边笑一边有几分无奈的摇头。明山瞄了眼屋角的酒坛子,这第四坛酒也快见底了,二爷今天一天喝了过去两三年的酒!
擂台楼梯上,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和同伴拉着手上来,几个同伴兴高彩烈,东张西望看热闹,小姑娘却有些心神不属,轮到她们,小姑娘犹豫了下,坐到了李兮面前。
李兮手指搭上去,“女,不超过二十岁……”李兮顿了顿,微微蹙起了眉头,手指动了动,“成亲多长时间了?你丈夫……”
“谁成亲了?你才成亲了呢!”
小姑娘一声尖叫,李兮吓了一跳,伸手掀起帘子,转头看着写看板的小厮道:“是我诊错了!这小姑娘的脉象有点乱,我诊错了。”
小姑娘一张脸涨的通红,见李兮掀帘出来,竟一脸惊恐,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对不起,是我诊错了,你脉象有力,我以为你没有二十,也得有十九了,十九岁肯定该出嫁了,成亲是我猜测的,实在对不起!”
李兮冲小姑娘微微曲膝,转身又冲邵太医曲了曲膝,“我诊错了,这一场我认输。”
小姑娘垂着头,又往后退了几步。
青川看看李兮,再看看小姑娘,手背到身后,冲小厮悄悄打了个手势。
肯定不是姑娘诊错了,这个小姑娘有问题!
李兮错诊认输,司马六少宣布了早就分出来的输赢,宣布了明天的比试时间,李兮明显心不在焉,不等司马六少宣布完,就往擂台楼梯口走。
陆离已经站在楼梯口了,伸手又要去牵李兮的手,李兮背着手往后退了两步,“我自己会下楼梯!”
离李兮不远的司马六少听的眉飞色舞,差点笑出声。
陆离神色不变,笑着往后退下一级台阶,看着李兮下来一级,再往下退一级,那架势,仿佛就等着李兮一头跌下来他好接住!
李兮下了擂台,东张西望到处看。
“找什么?”陆离随着她左看右看。
“没什么。”没看到人,李兮心情相当不好。
“表小姐要找刚才那位小姑娘?”青川赶紧上前。
“是!”李兮眼睛亮了,陆离这几个小厮真是好!好的不能再好!
陆离给了青川一个表扬的目光,青川顿时脸上放出了光,笑容灿烂的象迎着太阳的向日葵。
“小的让人盯着呢,只等表小姐吩咐!”
...
☆、第107章 陈年旧债
“小蓝……小蓝不行,还是白芷去吧,我写个药方……不行,最好是成药,咱们先回去!”李兮一边说一边改主意。
陆离看向青川,青川已经有几分明悟,含糊暗示:“刚才表小姐诊错了脉,一个小姑娘,表小姐以为她已经嫁过人了,就因为这个,表小姐先认了输。”
陆离立刻就明白了,伸手拢了拢李兮的斗蓬,声音很轻,“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任她自生自灭最好,不必多管,你刚才……已经足够了。”
李兮呆了下,咽了口口水,又咽了口口水,就这几句话,他就猜到怎么回事了!他这也太……吓人了!
一个人,怎么可以精明成这样?这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这一天陆离酒杯没离手,酒量虽好,也有些醺醺然。走没几步,突然伸手从后面圈在李兮腰间,李兮顿时象被点了穴一般,浑身僵硬,气都透不过来了,**猛转回身,红头涨脸的去推陆离的胳膊。
陆离也觉出了自己这个举动十分不妥,带着几分尴尬,讪讪解释,“我怕你冷……今天天太冷,你这件白狐斗蓬压不住寒,披上这个。”
陆离拉开自己身上那件紫貂斗蓬系带,取下斗蓬按在李兮肩上。
明山和青川对视了一眼,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认真警戒。
车子就等在前面,从擂台口到车子,最多也就走个三十来步,这三十来步远就冻着了?
再说,今天艳阳高照,不但不冷,还很暖和。
那件斗蓬上清冽的酒味和浓烈的他的味道扑面裹上来,李兮觉得她快要无法呼吸了,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下颌,这让她一阵颤栗,顿时想起中午他抚在纸上的那只如玉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