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有不治,贫寒之家的娃儿多数有虫积之症,还请刘太医不吝赐教,若能救活此儿,将以毒攻毒解虫积之法传之于众,这是刘太医的无量功德。”
李兮听方大夫说完,转身坐了回去。
人家这是专项请教,没她什么事。
刘太医脸色沉下来了,盯着方大夫,又转身看向站在他侧后的司马六少,“这是切蹉医术,还是另有用心?”
“刘太医可别这么说,这场切蹉,原本就是为了教学相长,要不怎么摆了那么两块大板子,又定了公示脉案药方的规矩?您要是觉得……那个啥,那边不还有个李大夫么,让给她就是了。”
司马六少客客气气,滴水不漏。
方大夫轻叹了口气,不易觉察的摇了摇头,坐了回去。
刘太医垂着眼皮,呆了片刻,走到男孩面前,拨了拨眼皮,又看了看指甲,手指搭上去略诊了诊,回头扫了李兮一眼,接过帕子边净手边淡淡道:“已经肠穿肚烂,没救了。”
两边两块大板子准确及时的将方大夫的话写了上去,下面识字的赶紧念,不识字的赶紧听,刘太医的诊断一出,下面一片哗然,头一个就是个治不了的,这开场有点晦气。
司马六少眼里闪过丝丝得意,赶紧使眼色,小厮急忙示意李兮:“李大夫请!”
李兮呼了口气,司马六少这是怎么安排的?怎么一上来就抬了这么个孩子?方大夫是儿科圣手,他没辙了,看样子只能开刀,开刀的话,这孩子这么瘦弱,能受得住吗?万一一刀下去把他开死了,或是一刀下去发现开刀已经没用了,那岂不是让这孩子受了两重罪?
再说,就算开好了,伤口缝合了,开刀后的感染他能撑得过去吗?能活得下去不?毕竟是个孩子,又病弱成这样。
不开吧,又有点不甘心,万一能救活呢?
唉,真愁人,她最烦面对这样的两难选择了!
李兮蹲在孩子旁边,用手指轻轻按着孩子的腹部,犹豫不决。
“姐姐……”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糊糊涂涂的呢喃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这句姐姐听的李兮心里猛的一酸,他是叫自己,还是叫他自己的姐姐?
这么小的孩子……
“这孩子的父母家人呢?”李兮咬牙定了主意,转身问小厮,小厮看了司马六少一眼,招手让人把妇人带了上来。
“你是他母亲?”
“是。”
“我有个法子能试一试,要开肠破肚,可他身体太虚弱,也许刚把腹部剖开人就死了,就算开肠破肚取出虫子,缝合了刀口,过半天、一天,或是几天后,他高热不退,也会死。”
李兮尽量解释的让妇人能够听懂,“就是说,我要是不治,他还能活几天、甚至十几天,可若是治了,也许他立刻就死了。”顿了顿,李兮咬牙道:“我只有一成的把握,就是说,我给他开肠破肚,十有**他会死的更快,治还是不治,您做个决断吧。”
李兮的话被两旁的太医和小厮一字不漏的写上了木板,台下一片倒抽气声和嗡嗡议论。
妇人听的浑身发抖,抬头看向方大夫,方大夫轻轻叹了口气,冲妇人微微点了点头。
“我……答应……治!求您……”妇人仿佛被这几个字抽空了所有力气,话没说完,就软瘫在地上。
刘太医一张脸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死盯了眼李兮,转头看着司马六少,阴沉沉问道:“要是她当场把人治死了……”
“算你赢了。”
没等刘太医说完,李兮极其干脆的接了一句。
刘太医一张脸紫涨,羞愤的恨不能一脚把李兮踢到天边去!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话还没说完!
司马六少喜的眉梢乱动,看看!看看!李姑娘这样的队友多么得力多少默契多么让人神清气爽!这一句接的多好!妙极了!
“咳!”裁判长邵太医用力咳了一声,威严的说道:“若是当场死了人,那就是说,李大夫在判断病情上还有不清不楚之处,这一场确实要算输,为医者最要谨小慎微,最不能妄自尊大,眼高手低,以至于耽误病情,甚至误伤人命,这一条,李大夫要谨记。”
“是。”
这话说的至少部分有道理,李兮答应的很爽气。
邵太医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看向李兮的目光明显慈爱了,捻着胡须接着道:“只要没有当场气绝,不管活一个时辰,半天,还是十天八天,那都是李大夫赢了。”
李兮这边一说要开肠破肚,小蓝立刻就忙活上了。
邵太医话音刚落,青川等人已经从车上抬了包银手术床上来,铺药水浸过的白布,围帷子,在台子下架起大铜锅开始煮药水。
台下的人兴奋的嗷嗷乱叫,这开肠破肚治病,太新鲜太刺激了!百年不遇啊!看了这一回,一辈子都有炫耀的话题了!
丰河在台子架上蓬顶,要四周放满炭盆,男孩周围顿时温暖如春。
“咱们有没有老山参?”李兮吩咐白芷、白英把男孩衣服全脱了洗干净,转头问丰河。
“府里应该有……”
“我有我有我家有!”对面酒楼里一声尖叫,是闵大少爷的声音,“快去!拿根百年老山参,拿最好的!”
这一记马屁肯定拍对了吧!
...
☆、第101章 开肚取虫
李兮呆了,她跟丰河说话,对面楼里的人怎么听到了?对!那张大木板!
“我的话别往上写!”李兮指着奋笔疾书的小厮叫道。
话音也就是刚落,台下立刻响起一片抗议声。
“不能不写!”“小哥快写!”“小哥好样的!”“一个字别漏!”“不写就是坏规矩!”“别听她的!”“一定得写!”
“这句你也往上写!喂!这句不能写!”
“写!写!快写!好样儿的!”底下叫的更响亮了。
擦!算了,她还是别说话好了!
对面雅间里,陆离捏着杯热黄酒,慢慢抿着,他紧张激动时,不喝茶,只喝黄酒。
上一次她让他想痛饮几杯热热的黄酒,是灵蛇谷的那些尸体,精准干脆到让人想纵声长啸,痛饮一杯;
第二回是看着她站在血肉模糊的护卫中间,银刀游动,飞针走线缝合皮肉,一处处皮开肉绽、惨不忍睹的伤口经过她的银刀和针线,重新洁净整齐,她那份淡然从容,那份行云流水般的流畅,让他看的又想痛饮几杯。
这是第三回,不是因为痛快淋漓,而是担忧和紧张,他的心竟然有些不安,上一回让他紧张不安是什么事?什么时候?
久远的他都有点记不清了。
台上的司马六少安安生生站在角落里,上一回看李兮开胸,他到现在还时不时做噩梦,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凑上去了。
罗大少爷兴奋两眼放光,脉案药方也不记了,一头挤进青川和丰河等小厮群里,磕头碰脑添乱。
“罗大少爷,您能不能让一让?帮忙?大少爷!您让到那边,这就是帮大忙了!”青川被罗大少爷连撞了四五下,实在忍不住了,手下微微用力,将添乱的罗大少爷拨到了一边。
白芷、白英已经给男孩洗干净,又按小蓝的指点,用药水将男孩从脖子到大腿擦了四五遍。
小蓝将李兮的袖子绾上去些,细细刷干净双手,自己也刷干净双手,这才打开只精致的小银箱子,将银刀、银剪、银钳子等摆好。
裁判席上的裁判们全过来,站在丰河和青川围的红丝绳外,擂台下的大夫们急的抓耳找腮,削尖脑袋想要挤到台上去,可司马六少准备的充分无比,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壮硕长随手拉手沿着擂台围了好几层。
要都挤上来,这擂台立刻就得塌了。
退而求其次的大夫们和好奇心极其强烈的闲人们开始想各种各样的办法,往树上爬,可惜周围几乎没有树,爬到人家房顶上,总之,能爬人的地方都挂满了人。
“都别挤了!挤什么挤?这里不是有看板吗?一会儿李大夫做一步,这看板上就写一步,不是跟亲眼看李大夫开胸剖腹一个样……”
这一回,司马六少的风采也不管用了,话音没落,就被一阵嘘声嘘回去了,这能一样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只有刘太医,一张脸说不清是尴尬还是恼怒,笔直的坐在诊桌后,去看吧,他打心眼里厌恶那个贱人,不看吧,整个台子上就他没围上去,这份尴尬实在难堪!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李兮已经调匀了呼吸,虽然没有无影灯,没有手术室内嘀嘀哒哒的设备声音,可这一样是手术台,站上手术台的李兮,心无杂念。
李兮取了一把银针,从男孩腋下开始进针,动作轻快而准,周围一片惊讶的嗡嗡声。
李大夫竟然还通针灸之术,只看这手法,她不但通,而且精通!
邵太医看的两眼放光,他以擅长针灸著称,只看着捻着胡须连声夸奖:“好好好!认穴精准,进针干脆,至少有十年之功!这是要先以针灸驱虫聚集?好办法!好……”
“不许说话!”李兮头也不抬的说了句,小蓝立刻抬头狠瞪了邵太医一眼,“小姐说不许说话!人命关天!”
邵太医急忙咽回了后面的话,陪着一脸笑冲小蓝连连点头,人命关天,这话说的对,他一时忘形了,不该乱说话,扰乱了李大夫的心神可不得了!
李兮一只手慢慢捻着针,另一只手从男孩腹腔最上面,轻缓的揉动,邵太医做了手势,示意大家注意李兮的手法,她这是用针灸配合按摩,将虫尽可能的往一处集中。
几个负责看板的太医极其负责,站在高处,一边看一边奋笔疾书,小厮再用大字抄到看板上,看板上一行行大字滚动的极快,银针进了什么穴,捻动了哪根针,从何处揉到何处,约用力多少……
陆离紧紧盯着看板,一口接一口抿着黄酒。
这会儿,他真该站在她身后,而不是远远站在这里,无能为力。
男孩小腹隆起渐高,李兮不敢再多驱赶,撑破了肠子就糟糕了。
拨了银针扔进旁边的药水盆,李兮重又取了几根银针,小蓝轻轻抬起男孩,李兮将银针深刺入男孩脊背。
“这是……断痛之法?”邵太医惊讶极了,忍不住脱口说了句,周围顿时一片骚动,银针断痛之法只在最偏僻古老的古书里提到过一句半句,李大夫施的真是银针断痛之法?
李兮拿了根银针,在男孩身上扎了几下,轻轻舒了口气,用银针阻断痛感神经,她几乎没用过,从前有麻醉师,根本用不着这个土法子,好在,好象很管用。
李兮取了把银刀,示意小蓝准备好,小蓝拎起银钳子,李兮在男孩腹部顺着鼓起方向划开,小蓝手里的银钳立刻上前,夹住了两边,刚要喷涌而出的鲜血被银钳紧夹,血出的极少。
周围一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