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  第37页

,也算薄有微名。咱们同是云南武林中出名的女子,自来互相闻名,却是从来缘悭一面,此刻初会,反是在万里之外的大漠中,倒也有趣。敝教行事素尚爽快,你我索性便在此处分个高下,不审许姑娘意下如何?”
  许云香不答,一手抚腰,格格一声娇笑。
  萧竹二人见她腰肢款摆,有如风中柳枝般微微一颤,姿势甚是曼妙,斗然间右手微扬,红影急晃,一条粉红色的长物疾甩而出,宛如软虹般在身遭一晃而回,站得略近的三名五毒教徒突然齐声大叫,向外摔出,口角中都流出鲜血来,竟只是被她那软物扫及,便即毙命。二人这才见到她腰间已空,握在手中的竟是那根束腰绸带。
  何红萸一直气定神闲的站在当地,适才出言向许云香挑战,她眼皮不过微微一抬;许云香解带击敌,一举手间连毙三人,她两道细细的柳眉也不过向上略略一扬,赞道:“辣手飞琼,名下无虚!”
  许云香回过手臂,微微欠身,道:“不敢,还请何教主指教。”
  何红萸笼手入袖,似要回礼,突然间双手扬起,那七条彩虹般的软索一齐向她当头罩下,正是昨夜用来缚萧剑平和竹蝶的的彩索,有个名目叫做“七彩软虹索”,一根甩出,六根随至,在半空中急划半道圆弧,恰如眼前陡生彩虹。许云香手腕轻送,绸带款展,已与她搭上了手。
  这场比拼,萧竹二人都是平生未睹,这两人使的都是极长极软的兵刃,武术中有言道:“练长不练短,练硬不练软。”这绸带丝绳之属,练起来自是比软鞭长索更难了数倍。两人都是一身白衫,斗到火炽之处,身形来去,带索飘拂,宛似一对花间蝴蝶翩跹不定,给杀气中又平添一股柔媚优美的风姿。
  她们一是寒玉谷首徒,一是五毒教主,两人在这里带索相持,各不相下,四下里寒玉谷的门人婢仆同五毒教众教徒却厮打得不可开交。五毒教人数极多,又占了地势之利,寒玉谷的众人却均自手段不弱,实力也殊不可侮。这场厮杀却非昨夜拦截天山弟子之可比,喊杀声中,双方均有人或死或伤,单以人数相较,倒还是五毒教之人伤得多些。火光闪动,打斗渐烈,突然间又是一阵朔风吹过,扬起冰砂,漫天搅动,殴斗的众人眼前一暗,火把竟自熄了几枝。
  竹蝶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萧剑平问道:“什么可惜?”竹蝶道:“看这天只怕转眼要有大风,若非咱们被绑着动弹不得,此刻倒是绝好的逃走时机。”萧剑平道:“为什么要逃走?说不定寒玉谷的人打赢了,那自然也会救咱们啦。”竹蝶哼了一声,道:“三不知,你想呢!别说瞧这情势寒玉谷便败多胜少,就算他们赢了,你又道落在他们手里很好不成?”
  此刻打斗之声不绝于耳,守看他们的四人早已跃出邀斗,他们说话的声音再响,却也无人理会。
  萧剑平奇道:“怎么,难道他们跟你们不是自己人么?”竹蝶道:“算是一派同源罢,可也不是什么好交情。反正落在‘辣手飞琼’手里,也不会是好事。别多说啦,还是看两位打架的好,这般打斗你一辈子也未必见得着,错过了岂不可惜?”
  萧剑平抬起头来,只见就在自己两人说话之间,何许二女已交换了几十招,火光之下两团白影交织在一起,倏分倏合,绸带夭矫如龙,彩索连绵似虹,两般软兵刃竟似两件活物一般,在二人手中收控自如,有时搅作一团,贴身近搏,有时却又分开,带索遥点,连下杀手,果然是平生罕见的一场拼斗。一片喊杀声中,还可听到何红萸身上所缀银铃玎玲玎玲之声,虽在拼斗之中,其声却不显急骤纷乱,反而节奏舒缓,悠扬动听,便似奏乐一般,教人虽在极紧张极忙乱之际,也愿多听一刻。竹蝶只听了一会,便即明白,心想:“先前我只道何教主好新奇打扮,才随身佩了这么多铃铛,原来还有扰人耳目之用,只不知做不做得暗器?”
  她心中才掠过这个念头,何红萸已在火光下半侧过身子来,突然笑生双靥,纤手微扬,数枚银色小物激射而出,正是她腕镯上的缀铃。
  许云香不料她还有这手绝技,眼见银铃直击面门,急挥绸带卷住,更不料绸带才卷上银铃,便听嗤嗤数响,绸带上突然亮起了几点绿火,顿时异香猛扑鼻端。原来那银铃之中暗藏火药,一经打出,立即爆炸,此刻被绸带这一团柔韧之物卷住,虽难炸开,却亦燃着,内火药中更加有五毒教秘制的毒药,一烧之下,随烟散出,便有攻敌之效。
  幸得许云香亦非泛泛之辈,“辣手飞琼”之名,决非幸致,一见有异,立即向侧急闪,抢到上风之处,举手将绸带末端向何红萸急扫过来。何红萸赞了一声“好”,举索相迎。她彩索上似有克火之物,带索一交,绸带上几星绿火立时熄了。便在同时,许云香已脱手将绸带掷出,带端一昂,宛如活蛇一般向何红萸面门点去,何红萸彩索一扬,抢先兜住,斗然间手中一空,七条彩索竟自把捏不住,与绸带纠成一团,脱手飞出,远远向雪沙地中跌落下去。原来是许云香运巧劲震脱了她彩索,两人兵刃都已脱手,只能算得个平手之局。
  何红萸不待许云香说话,抢先喝声:“好!”右手在腰间一抽一带,刷的一声,手中已多了条银灰色的软鞭,鞭梢一扬,便向她扫了过去,笑道:“许大姑娘,咱们换件兵刃,再来打过!”
  许云香手无兵刃,一时难以回击,便即提气旁跃,那一鞭掠身而过,火光下瞧得明白,只见鞭身上满生倒刺,只怕一沾上身,连皮带肉就要扯下一大块来,料得鞭刺上自也不会少喂了五毒教的毒药,不敢怠慢,侧身又闪。何红萸将软鞭舞成一团银光,占了兵刃之便,一时竟把她攻了个手忙脚乱。
  在五毒教徒之间混战的一个白衣少女挺剑杀了两名教徒,冲了过来,提剑掷出,叫道:“大师姊,剑!”何红萸不待许云香伸手去接,银鞭挥出,抢先缠住剑刃,左手又是三枚银铃射出,笑道:“许大姑娘,小心了!”
  许云香一言不发,闪开暗器,手臂斗伸,便往鞭梢上抓落,何红萸倒吃了一惊:“难道你不怕鞭上毒刺?”但这个念头甫转,随即便见许云香手臂疾伸疾缩,便在鞭梢将要沾指的刹那之间,突然缩手,和身直欺入自己身前来。何红萸虽然吃惊,方寸却自不乱,软鞭圈转,点向她后心,许云香一个“凤点头”,让鞭影自云鬓上疾掠过去,反手不偏不倚,正抓住了兀自缠在银鞭之上的剑柄,手一握剑,斗然后跃。这几招用得险固险极,快也快到了极点,只是电光石火般的一闪之间,已见她衣袂飘拂,右手执剑,俏生生的站在三步之外。跟着才听啪啪啪三响,那三枚银铃直至此时方始炸开,三团淡淡的烟雾一散,立时被朔风吹得无影无踪。
  何红萸喝了声采,鞭梢伸直,似要袭击她前胸,半途中突然倒转,便似一条灵蛇般迅捷异常的扑向适才掷剑的白衣少女,喝道:“小丫头,接我一鞭!”
  那少女拦腰系了根黄带,瞧打扮正是许云香的同门师妹,她见三枚银铃爆炸,向旁疾躲,还未站稳,已见软鞭带了一团银光疾扑而至,大惊之下,低头挫身,欲待闪避,哪里及得上软鞭来得迅速?眼见鞭梢已压至鬓角,陡听当的一声,半空中青光掠过,却是许云香替她接了这一鞭。
  何红萸鞭剑甫交,立即撤鞭,提气反跃上身后一座沙丘,笑道:“许姑娘爱护同门,倒不愧是寒玉谷门下首徒的身份!”
  许云香如影随形般的跟了上去,也跃上一座沙丘,先喝声:“曲师妹,退开!”剑柄倒转,剑尖斜指向下,斯斯文文的施了一礼,道:“有蒙何教主谬赞,云香何以克当?”突然间手腕疾翻,一剑搠出。她喝退师妹,施礼出言,一切均是从容自若,谁料她言谈间斗然出剑,而脸上神色也无一丝变化,剑法未必真是诡异迅捷之极,声势却大有夺人之效。差幸何红萸身为天南第一毒教之主,识见非凡,应变迅速,乍见剑光,已自出手,当的一声,软鞭迎上长剑。长鞭虽软,却是银丝缠就,鞭剑相撞,半空中迸出几星火花。两人各自立足沙丘,相距三尺之遥,鞭来剑往,又交起手来。
  这时朔风更劲,黄沙铺天盖地的打将下来,场中虽自打斗不休,但每人都已觉得胸口窒闷。气喘难当。萧竹二人动弹不得,衣衫上已被打下来的沙土堆积了一层,更是气闷无比。竹蝶喃喃的道:“今儿这场风沙只怕不轻,那可糟糕……”萧剑平问道:“蝶儿,你说到底谁会赢?”竹蝶道:“打架的事最是变幻多端,我哪里便能说准?依眼下情势,何教主能占七成赢面,也就是了。”
  萧剑平奇道:“我看明明是那许云香更厉害……”竹蝶道:“单打独斗,辣手飞琼或许能占上风,可如今五毒教既占了以逸待劳之势,双方人手又众寡悬殊,这么昏天黑地一大伙人群殴起来,到底是谁吃亏?许大姑娘倘若见机得早,不再同何教主纠缠拖延,自己脱身还有指望,别人就不消说啦。”她这几句话说得声音极低,似乎只怕被人听见了。
  萧剑平嗯了一声,心下犹未全解,正欲再问,猛听得蹄声隐隐,自东首发出,跟着便是一阵竹哨之声自东方迅捷异常的响了过来。哨声尖锐而凄厉,一声之出,满空缭绕不绝,沙丘丛中百数人大呼酣斗,声震四野,竟自压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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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剑平耳中一阵剧痛,似是一根尖针刺了进来,说不出的难受,只觉头痛欲裂,烦恶欲呕,伸颈东望,只见东方一点绿火破空而至,在黑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绿线,宛如一条长蛇般迅速游近。那绿火到得打斗场前十丈开外,突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散成无数星火点,作扇形三面推近过来。竹蝶心中一跳:“有变故,来者对五毒教绝无善意!”
  斗然听得嗤嗤急响,呜呜声劲,八枝长箭一齐腾空而起,向打斗场中射了下来。这八枝箭要较寻常狼牙利箭既长且锐,镞尾拖着一道长长的绿色火焰,掠过长空,明亮异常,场中打斗众人纷纷闪避,八箭直插入沙,箭尾之火兀自不熄,犹如场中平添八根绿烛。
  许云香知道这是五毒教的“碧磷箭”,眼见这等声势,自己纵能全身而退,谷中诸同门却不免全军覆没,不由悚悚自危,长剑便也守势多,攻势少,何红萸却也微微色变,软鞭竟不急攻,侧耳倾听。
  但听蓬的一声巨响,一枚火箭炮冲上半天,炸了开来,烟雾腾腾之中,场边突然影影绰绰的现出无数人影,依稀都是夷人装束,张弓搭箭,默不作声的逼近过来。
  许云香心道:“想不到五毒教另外还伏有这么多人手!”一振精神,刷刷两剑,攻势斗然凌厉,要在五毒教伏兵来援之前,先摆脱何红萸的纠缠。何红萸还了一鞭,鞭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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