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  第236页

的心思,要不然非被气得吐血不可。

***

一派安宁祥和之际,京都步入了三月。

春意正浓,草木变得葱茏,迎春花也早早开了。

汪仁未再来找过宋氏,也没私下里再联系过谢姝宁。谢姝宁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觉得心痒难耐,母亲竟救过汪仁的命,不论怎么想,都叫她觉得惊讶极了。

不过就这般过她的平静日子,她也乐得自在。

宫里头,倒渐渐不太平起来。

肃方帝上早朝的日子越来越少,一个月里,先是缺几日,后头便慢慢开始缺得多了起来,到如今,已鲜少上朝。

君王不早朝,这可是要亡国的征兆。

朝野之中,人心惶惶。

后宫有妖妇的事,就此慢慢传开。

这事自然也传到了肃方帝耳朵里,彼时他正躺在新近年轻嫔妃的怀里,懒洋洋的不愿意动弹。他算是明白了,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原不是胡乱说说的。所以妖妇的流言,传到他耳中,他听过也就忘了。立即便被抛之脑后。

温暖柔软的妇人身子,才是他所欢喜的,那些个琐事,自有人去处理。

肃方帝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皇贵妃害怕起来,觉得长久下去,必要出事,召了大批御医来为肃方帝调理身子。

一群人来回诊治,诊得肃方帝发了脾气,摔了砚台,又让皇贵妃休要胡闹,扬言他身子好得很,身强体健何须吃药调理!

皇贵妃自是不理他,让诸位御医去开药方。

太医院里人仰马翻。个个心惊胆战。

肃方帝阳气不足,气虚血瘀,经络不畅,实不是吉兆。

这分明就是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症状!

皇贵妃知道后面色凝重,要他们立即开药诊治。务必让肃方帝康健平安。

但说的容易,做的却没这般容易,肃方帝的脾气意外的暴躁,根本不愿配合。

皇贵妃气急,亲自上阵苦劝,哭着求他吃药,肃方帝这才正色了些。收敛了许多,早朝也慢慢开始上了。

但他在女色一事上的沉迷,却是愈发沦陷得厉害,谁也没有法子。

纪桐樱马上就要及笄,婚事自是该立刻提上来,肃方帝却似一点也不关心在意。等到皇贵妃说了数遍,才漫不经心地说,看看各家子弟的花名册,挑个最好的便是。

没有人选,这也是个法子。先挑出几个名字来,到时候再让纪桐樱自己在纱帐后悄悄看一看,选个最喜欢的便是。

皇贵妃疼女儿,最后必定还是要问过公主的意思。

可纪桐樱却不想嫁,提到嫁人二字她就心里难受,缠着皇贵妃说不嫁,要一辈子陪着皇贵妃。

这偌大的皇城,却没几个正常的人,纪桐樱舍不得来日只留皇贵妃跟大皇子在里头困着。

而且,她也的确没有瞧上眼的人。

皇贵妃便笑她,说:“满朝未娶的儿郎任由你挑,这天下还有谁能同你一般?那么多人,总能挑出一个你满意的来。”

纪桐樱没有法子,儿女亲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也不例外,何况如今天下太平不必她和亲,就已是该偷笑了。

但她私下里仍写了信来同谢姝宁诉苦,说不愿嫁人。

谢姝宁看了信,就不由想到了自己。

她用不了两年也要及笄了,如今正是该说亲的年纪。

纪桐樱前几年其实也早就该将驸马人选给定下来才是,实是宫里的事一波接一波,肃方帝也日渐不像样子,才被耽搁到了如今。

因而谢姝宁的事,自过了年,便被人给盯上了。

趁着春光明媚,大太太王氏着了簇新的春衫来见了宋氏,左说右说,说到他有个娘家侄儿身上去。

宋氏就打起精神仔细听了。

大太太笑着,一脸慈和:“我二哥的嫡长子,叫王蓁,表字子谦,人品相貌皆不必赘言,顶好的一个孩子。我念着阿蛮,这才敢同六弟妹直言,我二哥拢共就这么一个嫡子,自小花了大精力教养,断不会比燕家那位差。”

她笑着,提起了燕霖来,倒真是一副同宋氏推心置腹的模样。

宋氏就笑,问道:“不知是哪年生的?”

大太太道:“瞧我,倒忘了说年岁,是庚申年五月生的。”

宋氏一算,十九了,顿时沉了脸:“十九了为何还未娶妻?”

“功于学业,给耽搁了。”大太太没料到她会这般直接便问出来,不觉有些尴尬。

宋氏却已经不愿意再听下去了,让人沏茶,又对大太太道:“比阿蛮大整六岁,不合适。”

大太太听她连客套话也不说,直截了当地便拒了,当下有些难堪起来,低头吃茶。

她来前便觉得宋氏不会答应,却拗不过自家嫂子来回怂恿,这才硬着头皮来了。

宋氏的家底太厚,谢姝宁的嫁妆,便也叫人心动,她娘家嫂子想要来分一杯羹,也是难免的,可也不掂量掂量自家儿子的分量,真真是叫人讪然。

大太太没脸再留,吃了半盏茶匆匆告辞。

这件事,谢姝宁全然不知,若知道了,想必又是一顿气。

年岁一到,人人都为亲事忧心。

燕淮倒是因为还没能出孝,温雪萝同他的亲事,还得再搁一搁。

不过温雪萝的兄长温庆山,赫然便在纪桐樱驸马的人选里头。

第263章 选婿
京都适龄的未婚儿郎虽不少,身份地位皆合适的,却并不多。

皇贵妃有意为公主好好选一选,对着花名册看了又看,才定下了五个人。

温庆山,就在这五人里头占了一席之地。

西越朝的驸马爷,难当得很。纪桐樱的脾气又大,皇贵妃便想着要为她择一个性子温和的。

纪桐樱却仍嘟囔着,不愿嫁,无意嫁。

皇贵妃斥她:“西越建国以来,可还没有出过终身不嫁的公主,你难道要开这个头不成?”

这话说得略微重了些,却是再实在不过。纪桐樱是西越的公主,肩负着的责任远重于旁人,而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不需她出头担责,已是万幸,哪里还能耍性子扬言不愿嫁人。

饶是肃方帝不对劲,也不会看着她在宫中过一辈子。

没有那样的道理。

皇贵妃让人捧了新制的华服长裙入内,要纪桐樱挑了选驸马时穿。

纪桐樱抿着嘴乖乖换了,对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算是答应了下来,打起了几分精神。

衣裳极美,穿在她身上也十分合适,裙摆上用银丝密密麻麻绣着的桃花,也很应景。皇贵妃瞧着满意,笑着拉着她的手原地转圈,道:“你若实在是不放心,我让阿蛮入宫来陪你可好?”

既是选婿,皇贵妃也重视,口中虽对女儿说着重话,但心里亦是担忧紧张的。

纪桐樱听了她的提议,脸一扬,终于露出笑颜来:“多谢母妃!”
让谢姝宁入宫来陪着她一道挑驸马,委实也算开了例,是过去从没有过的事。纪桐樱因而高兴起来,皇贵妃絮叨着同她说起那几人时,她也终于认真听了一回。

反正要嫁,还是好好参详参详吧。

她正色起来。皇贵妃也略松了一口气,回去后派人给谢家递了消息,让谢姝宁择日入宫随行。

消息送到谢家,谢姝宁跟宋氏都微微吃了一惊。公主殿下凤台选婿,却叫她去陪着一道旁观,真不知是该叫殊荣还是叫倒霉。

但皇贵妃发了话,就不能不去。

谢姝宁也惦念着纪桐樱的亲事,既有机会能亲自去看一看,也是好的。

她同宋氏商议了几句,便让玉紫几个收拾起东西,准备入宫。

恰逢舒砚来找宋氏送敦煌来的信,见她忙碌不休,不由好奇。询问起来。

宋氏便笑着将纪桐樱的事说了。

舒砚听完愣了愣,旋即眉头一皱,问道:“若那几个都不合适,驸马又该怎么选?”

这事众人倒是都还没想过,宋氏也被问得怔住。

舒砚蓝色的眸子微黯。忽然将信搁下,同宋氏匆匆告辞去找了谢姝宁。

谢姝宁正收拾着东西,吹着和煦的春风,施施然想起了纪桐樱前世的丈夫来。她查过温庆山的事,却并没有查到什么问题,左不过只是个平日鲜少在外走动,与纨绔二字沾不上边的人罢了。

她想不明白。前世究竟出了什么事。

“今世许多事都变了,郡主成了公主,想必郡马爷跟驸马爷,也会变一变才是。”她还不知道温庆山也在那五个人选里头,暗自嘟哝着。

话音才落,舒砚急巴巴来了。见到她便问:“今次选驸马,是走过场还是真的选?”

谢姝宁唬了一跳:“……自然是真的选。”

“勉强算个好消息!”舒砚松了一口气,眉头却仍皱着。

谢姝宁见状不由暗暗吃惊,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他:“表哥,你该不会是真的。对驸马这个位子动了心思吧?”

舒砚斜睨她一眼,“有何不可?”

蔚蓝的眼眸深邃似海,又似清澈见底。

谢姝宁猛地有些不忍同他对视,轻声道:“这可不是儿戏,先不提长公主驸马的位子,根本不可能叫外域之人坐了,表哥跟公主,也才不过见过区区一面啊!”

在她眼里,性子素来跳脱的舒砚,就是在儿戏,在说笑。

可当她说完后,舒砚却板起了脸,严肃地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儿戏,若非真心,我何必在意?”

谢姝宁语塞,良久才挤出话来:“休说皇上不会答应,哪怕应了,便是舅舅,也不会愿意的。”

舅舅昔日同她说过的话,她可还牢牢记得。如今舒砚能入京来,也是因为他生了双肖母的蓝色眸子,身上流着外域人的血,并不全是宋家人。何况如今舅舅执掌敦煌古城,让儿子做西越的驸马爷,他一定不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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