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
扶风和扶柳不好意思地对视了一眼,低着头跟着贺宁馨出去了。
贺宁馨带着丫鬟婆子先去了简老夫人的暄荣堂。
暄荣堂一向是镇国公府里给太夫人们养静的地方,火墙、地龙和暖炕一应俱全。冬日里十分舒适。
贺宁馨进了暄荣堂的正屋,迎面就是一股提神醒脑的橙香味儿扑面而来。屋里的大门看挂着厚厚的狼皮门帘,屋里的火墙和地龙都烧着,十分温暖。四处的墙脚还摆放着几个铜制水盆,里面放着清水,不知放到那里做什么。
简老夫人的大丫鬟见贺宁馨过来了,忙行了礼,又到里屋去通传。
过了没一会儿,便听见衣物欷簌、环佩叮当之声,紧接着,内室通往外屋的厚绒门帘被两双玉手给掀开,一个身姿亭亭的妇人从里屋走出来。她上身套着一件藕荷色缠枝梅花窄袖掐腰小袄,下面系着湖水绿缂丝芙蓉柳叶裙,比起穿着臃肿的贺宁馨,那位妇人要窈窕许多。
“娘这身衣裳真是没得说,把这一屋子人都比下去了。”贺宁馨笑嘻嘻地道。
后面的帘子又掀开,却是简家的三位姑娘鱼贯而出,正是简飞怡、卢珍娴和郑娥。
“见过大嫂。”三个人赶紧上来福了一福。
贺宁馨忙屈膝还了半礼,笑着夸道:“这天冷得这样,你们还能过来陪着娘,真是有心了。”
卢珍娴不过是抿嘴一笑,没有什么话说。
郑娥却是一幅爽朗的性子,笑着道:“大嫂谬赞了。我们不过是贪着老夫人这里暖和,所以过来取暖罢了。”
“哦?”贺宁馨笑着点点头,想着一会儿回去要去查查这两位姑娘院子里的炭火家什都是如何分派的。
卢珍娴却知道郑娥说漏嘴了,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做了个眼色。
郑娥方才明白过来,结结巴巴地想解释挽回一下,却看见简飞怡已经大呼小叫地扑到贺宁馨身边,道:“大嫂,你头上的牡丹分心真好看。”围着贺宁馨转来转去的看。
贺宁馨伸手扶了扶头上的金玉牡丹分心,笑着看了简飞怡一眼,道:“我这个也一般,哪有娘头上的赤金累丝镶红宝白玉鱼篮观音挑心好看?”
简老夫人今日梳着椎髻,发髻前正好插着那金玉观音挑心。再配上简老夫人的衣衫,也有了几分大气雍容的样子。
简飞怡回头瞥了一眼简老夫人头上的金玉观音挑心,撇了撇嘴,闷闷地道:“可惜那个样子太老气,也只有娘戴才合适。”
简老夫人本来笑眯眯地听着她们闲话衣裳首饰,听见简飞怡居然说自己“老”,一张脸便立时沉了下来,越发显得眼歪嘴斜。
贺宁馨忙哄着简飞怡,道:“这就是你不识货了。娘的那个挑心,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大嫂这个牡丹分心,不过是个花架子,只是外面好看罢了,里面都是铜丝拧的。――你看娘发髻上插得挑心,那样金灿灿的,非得是十足真金不可。”
简飞怡眨了眨大眼睛,还想再说话,简老夫人已经对她唤道:“飞怡,你大嫂是管家的人,事多,哪有这么多闲功夫听你白扯?还不赶快过来。”
简飞怡闭上嘴,走回到简老夫人身旁坐下。
简老夫人这才看着贺宁馨道:“有劳你了。如今天冷,你也不必早晚过来请安。等暖和些再说吧。”
贺宁馨忙起身行礼道:“娘心疼媳妇,媳妇自然领情。不过礼不可废,该做的还是要做得。横竖只有几步路,这一路上又有抄手游廊,媳妇并没有累着冻着。”
简老夫人点点头,道:“还是注意些好。女人家要是冻着了,就是一辈子的事。”说着,有意盯着贺宁馨的腹部看了一会儿。
第六十六章小姑待嫁上
简老夫人盯着贺宁馨腹部看了好一会儿,久到屋里的人都纷纷觉察到了。
简飞怡当然无所谓,笑嘻嘻地坐到一旁吃茶,懒得去帮腔。
连郑娥这样比较粗线条的姑娘都注意到了,卢珍娴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郑娥皱了皱眉,侧过身子对卢珍娴耳语了几句。
卢珍娴也轻声道:“你别急,让我说吧。”知道郑娥不善辞令,若是得罪了简老夫人,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郑娥忙道:“你帮了我不少次了,这一次让我来吧。”说着,对贺宁馨笑道:“大嫂,大哥晚上可回来吃饭?”
简飞扬这几日忙得很,有时候晚上就在外面吃了,回家到了致远阁,再吃些宵夜就够了。所以简家人晚上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总是见不到简飞扬的人影。
简老夫人听了这话,把视线从贺宁馨身上收回来,笑着道:“这男人啊,都一样。成亲前的时候说得千好万好,一成了亲,就变了样儿了。今儿晚归,明儿早走,都是常事。做妻子的,睁只眼闭只眼得了。只要不闹到你跟前来,就是好的。再说了,男人有男人的应酬,每天待在内院有什么出息?”
郑娥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简飞怡笑道:“飞怡妹妹,你可得多劝劝你二哥,让他别整天待在内院,同他的丫鬟们厮混。”
简飞怡翻了个白眼,道:“郑姐姐,你管得太宽了。”
贺宁馨感激郑娥帮她打圆场,又瞥了一眼简老夫人,端了脸色对简飞怡斥责道:“飞怡,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哪有姑娘家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儿都没有,以后你要再这样,别跟人说你是我们镇国公府的姑娘。别说你比不上卢妹妹和郑妹妹,就连我的丫鬟,你都比不上。”
这话说得,不仅简飞怡气得满脸通红,连简老夫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贺宁馨哪里容得简老夫人说话,忙又对着简老夫人行了礼,笑着道:“娘年纪大了,又有病在身。媳妇想着,是不是帮娘分忧,把教养飞怡的担子接过来。飞怡年岁也不小了,正在议亲。若是这个样子出去,很难说上门当户对的亲事的。”
简老夫人脊背挺得直直的,坐在上首对贺宁馨冷然道:“不老你费心。飞怡是我的女儿,自然有我为她操心。”又看着快要哭出来的简飞怡安慰道:“我的儿,别听你大嫂胡噤。你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你要说不到好亲事,这满京城……”
贺宁馨又出声打断了简老夫人的话,笑着道:“娘说话注意些。‘满京城’这三个字,可不能随便说的。――这京城里,上到宫里,下到王府,哪一家不比我们家的姑娘金贵?再说了,如今上门的官媒,娘好似连一家都看不上。这样耽搁下去,飞怡年岁大了,说不定只能给人做填房了……”
简飞怡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疾步出了简老夫人的堂屋,往自己的院子奔过去。
卢珍娴和郑娥都站了起来。
“大嫂,我们去看看飞怡妹妹。”卢珍娴有些担心地对贺宁馨道,又看了一眼简老夫人。
简老夫人担心简飞怡出事,赶紧叫了自己的大丫鬟,吩咐道:“跟卢姑娘和郑姑娘一起去看看大姑娘。”
那丫鬟应了,同卢珍娴和郑娥一起出去了。
“娘,不是媳妇多嘴。若是娘再拖延,飞怡的亲事真的就不好说了。”贺宁馨又笑吟吟地添了一句。
简老夫人嗡声嗡气地道:“晓得了。我会斟酌。”忍了半天,到底忍不住,简老夫人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喃喃地道:“就算不能高嫁,低嫁也行。到处都是想攀附权贵的寒门学子,随便挑一个嫁,岂不是都比那些人强?”
皆因最近过来给简飞怡说亲的,不是勋贵人家的嫡次子,就是庶长子,让简老夫人很是恼怒。她一直估摸着,镇国公府上的嫡出女儿,怎么着也能去个勋贵府上做宗妇,不说嫁得同简士芸一样,至少不能差的太远。结果没有一家能如愿的,简老夫人便堵了气,既然不能高嫁,那就低嫁。
贺宁馨暗地里摇摇头。婚姻大事,怎可儿戏?如简老夫人这样,简飞怡以后的婚事,一定讨不到好。而简飞怡要是嫁得不好,以后就是一辈子的事,实在是耽搁不起。
“娘,飞怡底子不错,只要寻个宫里的嬷嬷过来,给她多教些规矩礼仪,以后的亲事也不难。”贺宁馨再次劝道。
简老夫人一窒,飞快地瞥了贺宁馨一眼,低头沉吟不语。
过了好半天,简老夫人才叹了口气,道:“我老了,精力不济。这样吧,你去寻几个教习的婆子,让我看看。等我给她挑一个去教规矩吧。”
贺宁馨连声应好,又问道:“娘,您可要记得仔细盘问那些教习的婆子,看她们是不是肚里有货,懂不懂宗妇的规矩和职责。譬如管家理事,打理田产,四时祭祀,婚丧嫁娶,礼尚往来,还有进宫朝拜等等。都是要查问到的。”留神看着简老夫人的神色,贺宁馨又掩袖笑道:“若是有人滥竽充数,鱼目混珠,可不是玩的。――不说飞怡被带坏了,就是咱们镇国公府的名声,也都毁于一旦。可是要万分小心才是。”
简老夫人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却没有发作,只是低头快速捻着手上的黑曜石玫瑰念珠,道:“嗯,我会问的。――不如这样,你先问问她们。等你问完了,我再过个目就完事了。你知道,人老了,记性就大不如前了,若是真的有遗漏,岂不是我的错?耽搁了飞怡的终身大事,更是不好。”
这话不出贺宁馨的意外。
“既然娘这样说,媳妇就勉为其难吧。”贺宁馨笑着应了,又闲话几句,便回去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简飞扬倒是回来了,同大家一起围坐在一个桌子上吃晚饭。
只有简老夫人说身子不爽快,不想吃饭,就不过来了。
贺宁馨忙命厨子做了燕窝雪蛤莲子羹,端过来给大家看了看,便要使人送过去给简老夫人做宵夜。
简飞扬见了,拦着贺宁馨道:“娘年纪大了,尽吃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不算粮食,又吃不饱,可不要把娘饿着了。”说着,命厨子做了粗粮小米粥,配了几样咸菜过来,道:“把这些给娘送过去。就说,这是以前在祖籍的时候,娘最爱吃的,天天自己不吃,都要做给我吃。如今每天细米白面,肥鸡大鸭子,反而坏了胃口。”又板了脸对贺宁馨指着满桌子的鱼肉,道:“娘上了年纪,这些油腻腻的东西哪里吃得下去?――以后娘要是再胃口不好,不过来一起吃饭,就给娘做她最心爱的咸菜,知道吗?”。
贺宁馨忍住心底的爆笑,恭恭敬敬地站起来,低眉顺眼地道:“国公爷说得是。妾身记住了。下次娘的胃口再不好,妾身就去寻最咸最苦的咸菜过来。据说咸苦可以解油腻,清肺热。以后咱们家,谁胃口不好了,都要这样吃才是。”说着,往简飞怡那边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
简飞怡以前也老学着简老夫人的样儿,好好的饭食不吃,经常托辞不舒服,不过来跟大家一起吃饭,自己躲在屋里,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