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会为自己分辩一番。自己明面上又被逐出了长兴侯府,那母女俩的气肯定都消了。
要说赶尽杀绝,谢氏自信简士芸没这样的手段,所以连带看轻了镇国公府,觉得那镇国公也就是凭着一腔蛮力和好运道爬到现在的位置。――别的不说,看看简士芸,就知道镇国公府的家教不怎么样。
谢氏的算盘还没能打完,第二天,东元就带着陇西府知府衙门的衙差上了门。这一次,东元直接让衙差动手,将谢氏的外宅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总之把她藏得私房统统都寻了出来。
谢氏气得七窍生烟。那些私房,最多只有一半是简士芸的嫁妆,另一半,可是她自己的嫁妆和历年来管家捞的好处。如今被这些衙差抄走,谢氏心疼得肝肠寸断,在屋里险险哭晕了过去。
东元却对她置之不理,只取了自己的那一份,将剩下的都给了衙差当“辛苦费”。这样有油水的差事,又有人给兜着,不用承担责任,衙差们当然大喜,摩掌擦拳地问东元:“大爷,还要去哪里?”根本不想收手。
东元请了两个衙差在这里守着,不许人进出,带了另外的衙差直接去了谢氏女儿嫁得那一家。
那一家也是陇西府的豪富之家,也颇有根基。
东元带了衙差上门,只是先通报了一声让女眷回避了,就直接冲了进去,命人带路去谢氏女儿住的院子。同在谢氏外宅里一样,将那院子抄得干干净净。简士芸被带走的嫁妆大部分都追回来了,除了那些绫罗绸缎,贺宁馨本来就没打算要,连东元都没看在眼里。
那些衙差当然又浑水摸鱼,将那一家又雁过拔毛,就差洗劫一空。
那一家的老太太气得在屋里嚎哭痛骂,却不敢出去拦着,还命人将自己家里的男人都叫到自己院子里,唯恐他们被衙差所伤。
后来等东元他们走了,老太太知道是自家的嫡长媳惹来的祸事,便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通。
结果第二天,满陇西府都在传,原长兴侯的二房姨娘谢氏,先是被赶出了长兴侯府,如今又被公开卖到教坊里去了。
东元牢记夫人贺宁馨的话,生怕谢氏投缳自尽,派了自己带过来的镇国公府的婆子亲自看着她。结果他发现夫人太看得起谢氏了。谢氏被卖到教坊,不过哭闹了一夜,第二日就乖乖接客了。
等长兴侯陈亮回到陇西府,发现自己以前的姨娘、后来的外宅,已经成了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欢场中人,才彻底死了心思,亲自出手将谢氏留在长兴侯府的人清除得干干净净。
而谢氏的女儿当然立时被她的夫家贬为妾室。若不是这家人还顾忌着长兴侯,恨不得直接将她休离才是。
长兴侯府的事都办妥以后,东元便回到京城,给简飞扬和贺宁馨原原本本禀报了当时的情形。
简士芸见自己的嫁妆被追回了一小半,而自己的死对头谢氏又落得这样的下场,自己以后回到长兴侯府,肯定是无人敢不长眼,挑衅自己的。所以在长兴侯陈亮第二次上京的时候,便跟着他回去了。
简飞扬又许诺帮长兴侯谋个实缺,将个胡萝卜吊在长兴侯面前,也能让他安分几天。此是后话不提。
简士芸的事一了,就是家里弟妹的婚嫁问题。
本来简老夫人在堂,贺宁馨只是大嫂,还轮不到她操心。可是简老夫人如今称病,很少出去,都是等人上门。这么久了,连简飞振和简飞怡的婚事都没有定下来,更不用说另外两个寄居在这里的姑娘。
卢珍娴和郑娥都是本份守礼的人,贺宁馨见她们从小就没了爹娘在身边照应,却没有学得一身坏习气,对她们更加怜惜几分,便特意问了简飞扬的意思,打算要把这件事接过来自己做主。
简飞扬当然没有异议,就连简老夫人都一口同意了,让她自去张罗。
先前贺宁馨还想着既然简飞振对卢珍娴有意,不如撮合他们。再说,找一个简老夫人不满意的姑娘做媳妇,事事让简老夫人难受也是好的。
只是贺宁馨冷眼看了这么久,对简飞振实在是不满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心盘算着要将卢珍娴往外聘。就是不知道卢珍娴是个什么想法,贺宁馨觉得还是应该问问她。说到底,这是她一辈子的大事。她如今没有长辈为她精心打算,她自己就应该更上心才是。
贺宁馨同简飞扬在屋里说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都有些唏嘘。
天色渐黑,外面院子里已经鳞次栉比地掌起灯来。
贺宁馨便对外面吩咐道:“命人备灯,我要去郑妹妹的院子里坐一坐。”却是晚饭时候就说好了的。
外面的扶风应了一声,出去预备。
扶柳对里面问了一声,得到肯定的答复,掀了帘子进来帮贺宁馨收拾打扮。
简飞扬笑道:“我还有些公事,先去外院理一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吧。”
贺宁馨嗔道:“就在一个院子里,做什么接来接去让人笑话?――你去忙你的,我们姑嫂说说闲话而已。”
简飞扬点点头,凑到贺宁馨耳旁低声道:“……别在那里过夜。我等你……”
贺宁馨脸上一红,微微点了点头,看着简飞扬笑着一径出了院子。
郑娥住在内院的无尘轩,离致远阁还有段距离。
贺宁馨披着大氅,前面命婆子举着玻璃绣球灯照路,逶迤而去。
郑娥知道大嫂要过来,早就备好了香茶点心,在屋里候着了。
贺宁馨进了郑娥的屋子,先四处看了看,笑道:“是大嫂的不是。到家这么久了,还没有到妹妹这里来过。――妹妹莫怪。”
郑娥笑着行礼道:“大嫂事忙,小妹这里事事妥帖,大嫂不用费心。”
贺宁馨却能明显感觉到这间屋子比她的住处要冷一些,想着回头问问扶风,她查问那些婆子,查问得怎么样了。
郑娥引着贺宁馨过来一张小小的罗汉床上坐下来,又亲手给她捧了茶,道:“外面冷,大嫂先喝杯热茶。”
贺宁馨今儿晚上已经喝了不少茶,便只接过来放在一旁,笑盈盈地同郑娥闲话起来,又把自己的绣样拿出来跟她一起细看。
郑娥的针线活做得不错,也能说上几句话,两个人便聊开了。贺宁馨笑眯眯地看着郑娥越说话越多,之前有些生疏拘谨的样子都不见了。
谈绣样,当然是个由头。
别说贺宁馨根本不怎么会刺绣,就算会,今日她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件事。
聊了一会儿,郑娥敏感地察觉到这屋子里暖和了许多。她屋里冷,以往都在屋里穿得多。今日明显是下人要讨国公夫人的欢心,所以将地龙烧得旺了起来。
没多久,郑娥的鼻子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不好意思一个人去屋里将外面的皮袄脱下来。
贺宁馨瞥见郑娥的失态,笑着道:“这屋里怪热的,容我放肆,去透透气,把外面的大袄换下来。”
郑娥忙笑着起身道:“大嫂别客气。小妹也正要换,咱们一起去里间吧。”热情相邀,很是质朴的样子。
第六十九章救命之恩
贺宁馨看见郑娥有些局促的样子,抿嘴笑了笑,道:“也好。”说着,便跟了郑娥去她的内室闺房将大毛衣裳换了下来。
两人脱了大衣裳,只穿着夹棉衣衫和裙子,倒是利落了许多。
贺宁馨和郑娥一起回到暖阁里面,坐到了罗汉床上。
罗汉床的小炕桌上摆着两碟子内造点心,都是贺宁馨吩咐人给各个院子送过来的。郑娥显见都留着没有吃,专门拿来待客用的。
贺宁馨伸手从点心盘子捻了一块出来,放到嘴里略尝了尝,便放到自己面前的小碟子里,对郑娥笑问道:“你是西南寿昌府人?”
郑娥忙点头,笑道:“简大哥到我们西南寿昌府从军,才跟我爹爹结识的。”
贺宁馨笑眯眯地继续问:“那你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亲人?”
郑娥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起来。可是仔细看贺宁馨脸上,倒是言笑如常,并没有急躁,也没有殷切,就像真的是随口问问而已。
郑娥垂下头,两只手无意识地把点心盘子里面的点心重新摆放了一遍,才抬头看着贺宁馨笑道:“我还有一个堂姐,嫁在西南寿昌府。”又不容贺宁馨再问,自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说了出来。
“我堂姐是我大伯父的女儿。大嫂晓得,我们家是军户,世代从军。我大伯父运气不好,年纪轻轻,刚刚成了婚,便在一次对羌族的战场上没了,丢下家里的孤儿寡母。我大伯娘身子本来就不好,很快也跟着大伯父去了。只留下我大堂姐一个女儿,跟着我爹、我娘住――我大堂姐比我大十岁,她跟着我爹娘的时候,我爹才刚成亲,我娘还没有我呢!”
说起往事,郑娥嘴角含着一丝微笑,眼神有些迷惘,眼看着暖阁墙角里垂下的一个五彩金银丝花开富贵大荷包宫灯,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贺宁馨有些后悔问了这些话,忙打岔道:“是大嫂不好,问起妹妹的伤心事了……”
郑娥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道:“大嫂太客气了。我无事――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一辈子都记得他们。总不能因为他们都不在了,我就连提都不提一句吧?”很是心胸宽广的样子。
贺宁馨在心底里又暗暗赞赏几分,道:“是大嫂着相了。妹妹这样就极好。”
郑娥抿了嘴笑,爽朗地道:“我这些年跟着卢姐姐学了不少规矩,可是卢姐姐是个不爱说话的,我可盼着有人过来说说话呢――我骨子里,还是西南寿昌府的那个野丫头,不像卢姐姐,才是真正大家子里的姑娘,跟我是完全不同的。”
贺宁馨笑道:“你们俩各有各的好,只是卢妹妹确实是沉默寡言一些。”不止沉默寡言,还像总有心事的样子。
郑娥左手支在炕桌上,托了腮,看着贺宁馨那边,低声道:“大嫂也看出来了?――我跟卢姐姐这么多年在一起,虽然我晓得她对我是一片真心,可是我总觉得她有心事,我想过要帮她,她却从来不露一点话头出来。”
贺宁馨本是随口一说。她跟卢珍娴相处的时间还不长,平日里有她在的时候,卢珍娴的话还比平时略微多一些,而且很有眉眼高低,又会照顾人。跟她在一起,任谁都有股如沐春风的感觉――倒是没有看出来卢珍娴有心事。
只是郑娥既然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她跟卢珍娴相处的时间最久,又是真心实意待人,卢珍娴在她面前袒露一些心事,也不足为奇。
贺宁馨一边想着这几日要有空一点要去看看卢珍娴,一边抬眼看见对面郑娥红扑扑的脸蛋,柔美中带着几分刚硬,忍不住伸手过去拧了郑娥的小脸一把。
郑娥吃了一惊,都忘了拦着贺宁馨的手,呆呆地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