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太平  第5页

胸前:“何干娘不在家就好,我最怕何干娘了!”
  小樱她们都笑了起来。
  四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又没有大人管束,自然开心得很。
  白茜姐拿出一副叶子牌,预备四人一起玩;小樱则接了李栀栀送来的黄酒,自去灶屋热酒去了。
  李栀栀和白茜姐顾小玉聊了几句,便寻了个理由去灶屋看小樱去了。
  灶膛里火已经引起来了,小樱正在往锅里添水。
  李栀栀便在灶前坐了下来,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笑道:“干娘这里有蜜没有?黄酒里加些蜜,热热的更好吃!”
  小樱笑了:“自然是有,不过不敢多用,怕干娘发现。”
  李栀栀想起自己的继母宋彩莲,便也笑了。
  宋彩莲吝啬得很,每每得了姜大户给的好吃好喝的,生怕李栀栀偷用,都是有数的,就连家里有几个苹果,她都要数了记下来。
  李栀栀很看不惯她继母这样,觉得太小家子气了。
  一时两人都不说话了,灶屋里偶尔响起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过了片刻,李栀栀这才郑重道:“谢谢你,小樱。”
  小樱轻轻笑了,却不多问,只是道:“你以后小心一点儿。”
  李栀栀“嗯”了一声,道:“我心里有数。”她打算这段时间都不去万花洲书院那边了。
  黄酒热好之后,四个女孩子一边嗑瓜子喝黄酒,一边谈笑着斗叶子牌。
  叶子牌又叫马吊,四个人玩就叫打马吊。
  李栀栀是一个爱好格物致知的人,她觉得这个叶子牌和后世的麻将很像,就连牌的名字“万子”“索子”“饼子”都像,四人打起来倒是颇有趣味。
  这一晚上她们四个人以加了蜜的热黄酒为赌注,开开心心斗了一晚上的叶子牌。
  李栀栀打着马吊谈笑着,却也在悄悄观察小樱,发现小樱虽然生得普通了些,可是话不多,嘴很严实,而且和白茜姐比起来,她真是又勤快又善良。
  她心里顿时便有了一个主意,却不肯露出一丝口风。
  李栀栀从来只能靠自己,因此习惯了遇到事情不和人说,自己一个人在心里琢磨,待到翻来覆去条理清晰了,她这才着手去做。
  夜深了,顾大郎夫妻过来接顾小玉和李栀栀。
  临别前,李栀栀状似随意地悄悄问了小樱一句:“小樱,何婆子想把你卖多少银子?”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她倒是可以把小樱给买下来,省得小樱不知被哪家买去,挨打受骂地零碎受罪。
  小樱心里一动,抬眼看向李栀栀。门外顾大郎和妻子顾大娘子在外面等着,顾大娘子牵着顾小玉的手,顾大郎打着灯笼,单等着李栀栀了。
  白纸灯笼朦胧的光晕照在李栀栀的脸上,令她如神仙中人,美丽得令人炫目。
  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内心的悸动之后,小樱轻轻道:“她想卖五两银子,可惜我生得粗苯,没人愿买。她是三两银子买进我的,我觉得四两银子她就愿意出手了。”
  李栀栀点了点头,含笑看向顾家三口:“顾大叔,顾大婶,谢谢你们等我!”
  顾大婶也笑了:“远亲不如近邻,不算什么!”心中却想:李栀栀生得好,性格也好,与家中二郎年纪也相当,倒是天生一对,如果二郎将来进不了学,倒是可以寻媒人把李栀栀说给他做媳妇,他必不反对的……
  看着李栀栀进了家门,顾家三口这才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天气越来越冷。
  这一日大清早便刮起了风。
  李栀栀窝在温暖的新絮棉被里面,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幸福得简直要叹息了。
  等她起来下了楼,这才发现外面早下起了雪,地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白毡似的薄雪了。
  李栀栀打开大门看了一眼,见街道上铺了一层白雪,两旁人家的院墙里探出的枝枝丫丫的枯树枝上,也都落了不少白雪,看上去别有一番美丽。
  待李栀栀用过早饭,风已经停了,整个巷子里静悄悄的,那簌簌的下雪声清晰入耳。
  她刚喝过热汤,全身心都是温暖的,因此便思索着要出去卖前几日做好的那些盆蜡梅和红梅。
  李栀栀想起她爹在世的时候,让她往知府衙门所在的状元胡同丁先生家送过几次蜡梅,便动起了心思。
  丁先生是当代大儒,素有清名,平生最爱梅花,曾写过无数和梅花有关的诗篇,找他兜售梅花,一般是一次一个准。
  一刻钟之后,李家大门再次打开了,穿着棉袄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李栀栀夹着一盆蜡梅和一盆红梅出了门——她得趁雪还不算大,出去挣点过冬的银子。
  虽然寒冷,可是李栀栀健步如飞走得很快,一点也不在乎那两个花盆的重量,很快便走到了状元胡同丁先生家的大门前。
  丁先生家有钱,大门盖得也气派,守门的小厮平安目瞪口呆看着打扮的一团刺猬似的李栀栀:“您是……”
  李栀栀掀开斗笠,露出了一张雪白粉嫩隐隐透着红晕的小鹅蛋脸:“平安小哥,我是李家的大姑娘啊!”
  见小刺猬变成了小美人,正是先前常来送花的花卉李家的大姑娘,平安不由笑了,道:“大姑娘,你来做什么呀?”
  李栀栀微微一笑,一手举着一盆花送到了平安面前:“来送花呀!”
  平安见她依旧力大无穷,不由笑了,道:“你且等着,先帮我看着门,我拿着花去里面问问老爷!”
  李栀栀把花盆递给了平安,又对着平安连连拱手:“拜托了,平安小哥,等得了银子,我给你买烤红薯!”
  平安笑着应了一声,拿着那两盆花自去里面了。
  李栀栀立在丁家大门外的台阶上,一边跺着脚,一边看着外面的雪景。
  雪越下越大,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对面人家的屋顶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连屋顶的枯干黄蒿也挂了些雪,有些萧瑟,却有种静谧的美……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李栀栀抬头看去,只见漫天大雪之中两骑如飞而来,很快便在丁家门前勒住了马。
  后面跟的大概是随从,接住前面那人的马缰绳,牵住两匹马立在那里。
  前面那人下了马大踏步走向李栀栀。
  这个人戴着兜帽,看不清脸,可是肩宽身高腿长,身姿高挑挺拔,随着他的脚步,身上的玄缎斗篷随风飘了起来,发出丝绸和毛皮摩擦所特有的声音,显得极有风度,李栀栀不由凝神看了过去。
  那人抬手去掉兜帽,声音清朗:“丁先生在家吗?”
  李栀栀听到这声音,觉得似曾相识;再一看,顿时愣住了——此人容貌清俊,很是好看,正是那日叶衙内口中的守备尚大人!
  

☆、第 7 章 冬至之日

  见丁宅门口的小厮戴着斗笠不说话,尚佳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
  李栀栀明显地感受到来自尚佳的精神威压,当下一凛,忙去掉斗笠,屈膝行了个礼,道:“对不住啦,我不是丁宅的人!”
  这位尚大人的个子真高啊,对李栀栀来说,简直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听到这小厮声音娇嫩清脆,分明是个女孩子,尚佳浓秀的眉微微一蹙,他没想到一个女孩子居然打扮得刺猬似的,便狐疑地打量着李栀栀,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肌肤胜雪凤眼朱唇,居然十分美丽可爱。
  尚佳素有过目不忘之能,他隐约觉得这个女孩子的五官似乎有些熟悉。
  想了想之后,他默然拱了拱手,权作赔罪。因他与丁先生颇为熟悉,因此尚佳也不等人通报,昂然直入进了丁府。
  李栀栀见尚佳进去了,便对牵着马立在台阶下的俊秀青年含笑屈膝行了个礼——她知道这是自己的恩人,就是这个细高挑青年力大无穷地扛走了叶衙内。
  景秀正在放空自己,发现这个小姑娘对着自己行礼,不由一愣,也不说话,拱手还了个礼,然后垂下眼帘,继续放空自己。
  李栀栀也爱放空自己想心事,因此丝毫不觉得尴尬,抬眼看向大门内,等着平安出来。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是平安小跑出来了。
  平安匆匆给李栀栀使了个眼色,先请了景秀进去,这才出来笑着对李栀栀说道:“李大姑娘,老爷把你送来的梅花留了下来,交代你以后有好的花卉,尽管送来!”
  说着话,他把一粒小小的银锭子递给了李栀栀。
  李栀栀悄悄掂了掂,发现这个银锭子大概有个一两左右,心中一阵欢喜,从袖袋里掏出提前预备的一粒碎银子,笑眯眯放到了平安的手中:“平安小哥,你拿去卖烤红薯吃吧!”
  平安不由笑了,也不推让,收起了银子低声笑着道:“我们老爷最爱的是梅花、兰草和水仙,但凡有,尽管送来!”
  李栀栀答应了一声,趁机问道:“方才那客人是新来的守备大人么?”
  平安点了点头:“正是咱们宛州的新任守备尚大人,后面牵马的是尚大人的亲随景秀。”
  李栀栀想了想,又问道:“平安小哥,咱们宛州可有什么姓叶的大官?”
  平安凝神一想,右手握拳在左手手心敲了一下,道:“知府大人就姓叶啊!”
  “知府大人家中是不是有个说话有些结巴的公子?”李栀栀紧张地又问了一句。
  平安笑了:“叶公子是有些结巴的!”叶知府的独子叶真,是丁先生的学生,倒是来过丁府几次,因此平安知道。
  李栀栀听了,垂下眼帘,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从平安这里既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也得知了自己不想确认的消息。
  她抬头看向门楼外面漫天卷地的大雪,心道:事情既然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还能怎么办?
  李栀栀郑重地谢了平安。
  因为知道叶衙内很有可能就在状元胡同附近居住,所以李栀栀先用围巾包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又戴上斗笠,捂得严严实实离开了丁府大门,冒着漫天风雪离开了。
  路上李栀栀拐进了位于王府大街的昌记绸缎铺子。
  这里距离梧桐巷不远,先前她来这里为宋彩莲买过几回布,掌柜的和老板娘都认识她。
  因为早就认真考虑好了,所以李栀栀很快便买了些上好的棉花,又买了些白绸和一些厚实的毛青布,卷成卷用布绳捆了,藏在了蓑衣里。
  绸缎铺子的老板娘知道李栀栀是个孤儿,见她冻得小脸泛红鼻尖泛青,买的布又都是最便宜的,便有些可怜她,就随手从簸箩里拣了些碎绸缎,用一块大一些的碧色缎子包了,递给李栀栀,柔声道:“李大姑娘,拿去玩吧!”这都是客人裁剪剩下的边角料,也不值什么,小姑娘拿了,倒是可以用来做绣鞋的鞋面,或者绣个荷包香囊什么的。
  李栀栀是个小姑娘家,自然喜欢这些鲜艳精致的料子,忙笑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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