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67页

西,沈辞已经许久没见过了,其实陈翎也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没什么样子,也没什么规矩,全然不像天子该有坐姿,连她自己都未意识到,轻松慵懒,许是有沈辞在的缘故。
  沈辞没有戳穿,“阿念呢?”
  陈翎应道,“同方嬷嬷一道出去买桂花糕了。”
  沈辞微楞,买桂花糕,要去很长一段时间……
  沈辞眸间淡淡垂了垂。
  陈翎其实没跪多久,但许久没这么跪坐了,起身时才会腿软。
  沈辞伸手扶她。
  今日早前在苑中,他也扶过她,陈翎便没太在意,所以沈辞扶她起身之后,并未松手,而是直接抱起她的时候,陈翎一惊,“沈……”
  很快,陈翎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沈自安,你做什么?”
  他知晓她不敢高声。
  他抱着她,她便高出他半个头,她怕摔下去,也只能下意识伸手握住他肩上衣裳,算是俯身看他,模样有些紧张,脸颊上因为方才的突然,稍许红了,但一双美目似秋水潋滟看着他,他心底微扬,也仰首看她,温声道,“我与陛下年纪合适,也心意相通,不般配吗?”
  他忽然这么说,是照着她方才的话。
  陈翎:“……”
  陈翎喉间轻咽,“放我下来!”
  只是说话的时候,还是攥紧了他肩上的衣襟。
  见他没有松手,陈翎佯装凌声,“你胆儿肥了是吗,沈自安?”
  沈辞不由笑了笑,“陛下不是有事,要同末将商议吗?”
  陈翎:“……”
  陈翎知晓他是特意的,“不放我下来,怎么商……”
  话音未落,陈翎只觉抱着她的一只手忽然松开,只剩了一只手抱紧她。她下意识攥紧掌心,但倏然,那只松开的手却忽然抚上他后颈,带着她整个人轻轻前倾。她攥紧他衣裳的手不得不松开,攀上他后颈……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他仰首吻上她双唇。
  她也忘了动弹。
  怦然心动里,呼吸声都抑在喉间。
  因为他抱着她,她更高些,若是远远看去,定然以为是她在俯身亲他,他的掌心刚好抚上她颈后的莹白肌肤,虎口处有常年刀剑磨出的薄茧,薄茧抚上她后颈细腻柔滑的肌肤,引得她轻轻颤了颤。
  原本案几一侧就临着屏风,她迷迷糊糊被他抱至屏风后,抵在墙边亲吻。
  她不会体会不出他的亲吻与昨日不同,也从起初时候的浑浑噩噩,到渐渐地适应和沉静在他的亲吻中,也会慢慢开始回应他的亲吻。
  两人从墙边拥吻,到贴近屏风处。
  她身上靛青色龙袍的衣领被解开,他吻上她修颈处,铜镜里都是绮丽繁华幕幕。
  她目光瞥至铜镜处,龙袍都滑至肩头,身后的裹胸也一松,她不由咬唇,忍着轻颤的声音道,“自安,现在不行……”
  他沉声,“不是晌午后才走吗?”
  他目光中带着虔诚,“你昨晚同池宏鹰说话的时候,留我在屋中……不是说给我听的吗?”
  陈翎:“……”
  陈翎轻声:“自安,别闹,现在不是时候。”
  沈辞没松手,“聊城的时候,你不也是特意的?让我日日想你,不是吗,陈翎?”
  头上的玉簪忽得被他摘下,陈翎呼吸仿佛都漏了一拍,青丝墨发滑落下来,说不出来的撩人心扉。
  他放她至榻间,眸间慢慢黯沉,“阿翎,你昨晚不是特意的吗?你给旁人上过药吗,像昨晚那样?”
  她眸间微滞,“不是……”
  她未说完,他俯身吻上她唇间。
  只是屋外启善的声音传来,“陛下,宁相入城了,还有两刻钟至官邸。”
  沈辞愣住,也忽得反应过来,她方才说不是时候,是因为知晓稍后宁相要来?
  陈翎:“……”
  沈辞:“……”
  四目相视,有戛然而止的绮丽暧昧,也有股莫名的尴尬在其中,尤其是沈辞,也尤其是他方才还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佐证……
  眼下,眸间的纷乱仿佛也慢慢恢复过来,就只剩窘迫充斥在其中。
  陈翎轻叹,“你现在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沈辞:“……”
  “躺下。”陈翎轻声。
  他心虚躺下。
  陈翎调整了声色,朝屋外道,“朕知道了,朕同沈辞还有事要说,再有旁的事不用通报了。”
  “是。”启善应声。
  沈辞喉间不由咽了咽,陈翎撑手起身,忽然握住他,“要快些。”
  他脸红,“……”
  也忽然明白她的意思。
  陈翎俯身看他,轻声笑道,“原来,朕为了引诱你花了这么多心思啊……”
  沈辞:“我胡说的……”
  沈辞恨不得掘地三尺将自己埋了,又恨不得方才一个字没说过,只能忍不住不出声,低声闷哼着。
  陈翎笑,“沈自安,你不去大理寺探案都可惜了。”
  “阿翎……”
  陈翎吻上他,“别出声,商量军务可没这声音……”
  他喉间轻咽,也攥紧掌心。
  终于,忍不住伸手抱住她时,眸间黯沉沾满爱慕,低沉道,“阿翎。”
  她的亲吻落在他唇间,他死死拥紧她,“阿翎,我爱你。”
  他拥紧她,再拥紧她,最后缓缓松开……


第047章 遭遇
  宁相至时,陈翎已在外阁间等候,身上是一件玄色的龙袍,一丝不苟,正襟危坐,天子威严气度尽显。
  宁如涛上前,拱手道,“老臣见过陛下。”
  陈翎温声道,“老师免礼,这一趟从苍月折回,风尘仆仆,舟车劳顿。”
  宁如涛起身,“老臣在苍月,听说谭进生事,便往国中回了。”
  陈翎道,“谭进已经伏法,老师不必担心,启善,赐座。”
  启善上前,领宁如涛在天子一侧的座位落座。
  天子同宁相说话,旁人大都不在跟前,启善退了出去。
  宁如涛才看向陈翎,沉声道,“谭进不好对付,陛下两月内便能扭转局势,说明已经能够掌控朝中和军中大局,老臣心中欣慰。”
  陈翎如实道,“给老师的书信中提及了,此番是谭进仓促,吃了粮草的亏,朕正好让人扼紧了粮道,便等于扼紧了他的命门,谭进没有办法……”
  宁如涛叹道,“陛下若非掌控全局,扼紧粮道也奈何不了谭进。”
  老师赞许,陈翎没有再推辞。
  恰好启善在外,“陛下,相爷,用茶。”
  “进来吧。”陈翎吩咐一声。
  启善端了茶盏,分别置于陈翎和宁如涛身侧的高几上,而后退了出去,掩了房门。
  宁如涛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缓缓道,“老臣听说,原本因为潭洲等地的驻军盘踞,城内的粮食大都充作了军粮,不少百姓因为粮食同驻军起了冲突,死了不少人,但怀城之乱得平,朝中便有粮食运至怀城,百姓感恩戴德。两军交战,陛下若只是想扼住谭进的粮道,不会如此大费周折往怀城等地筹粮,还是让敬平王亲自去筹的粮食,其中可有缘故?”
  陈翎也放下茶盏,低声道,“这次谭进谋逆,朕侥幸没有落在谭进手中,逃离的时候路过了阜阳郡一处村落,名叫泳村,得了村民的庇护,才得以安稳脱身。在泳村的时候,在邓翁家中借住,见他只有一人,才知晓阜阳郡前年一场疫病,死了不少人,这些小村落无人管,走投无路,求救无门,不少村子整村,整户都没了。燕韩很大,今日疫情,明日水灾,后日大雪,这样的事天天都在发生,居庙堂之高,也不见得处处能看见,既然看见了,能做一些是一些。阜阳郡原本就遭了水灾,到处都是流民,怀城是粮仓都被调空,若是不做事,会饿死很多少人。朕不是明君,但也不想做昏君,但摆在眼前的,不能不做……”
  宁如涛捋了捋胡须,眸间笑意,“何为明君?万丈高楼平地起,小事处才是端倪,没有这些小事,何来民心安稳,军心安定?做明君,最怕有心无力,陛下做得很好,要有掌控朝堂的手腕,也要有心系百姓的爱民之心。锦上添花之事固然好,但在老臣看来,这才是雪中送炭,阜阳郡的百姓都会记得陛下的恩情,这才是上位者应当做的事,怀城之乱若是已然看得清解决之道,那此事远比平定怀城之乱更为重要。”
  宁如涛说完,轻咳两声。
  陈翎担心,“老师?”
  宁如涛摇头,“无事,是回来路上走得急,偶然风寒罢了,陛下不必担心。”
  陈翎又道,“可有唤太医来看?”
  宁如涛笑,“唤过大夫看过,也用过药了,快好了。”
  陈翎颔首,“那便好。”
  宁如涛又问,“老臣听说沈自安回来了?”
  陈翎微顿,既而淡声道,“是,他正好回平南谭王姑母。”
  宁如涛道,“淼城同怀城两个方向。”
  陈翎:“……”
  陈翎拿不准宁如涛的意思,便也没有出声,只是佯装饮茶。
  宁如涛继续道,“沈自安是先帝给陛下挑选的伴读,早前在东宫,老臣就觉得他保靠。先帝当年打压沈家,便是想让陛下用好沈家,先帝打压沈家,陛下重用沈家,沈家才对陛下感恩,但陛下早前不喜,将他送去了边关,老臣当初是反对的,但不曾想沈自安在立城边关的几年一直跟随刘老将军,也立下了赫赫战功。淼城同怀城两个方向,沈自安若非心系陛下安危,这一路赶不上救驾。老臣是想说,沈自安是东宫旧人,对陛下忠诚,眼下谭王之乱刚平,陛下就算再不想留他,也应当要留他,并且安抚沈家,让朝中都看到天子御下,恩威并施,过往不究。”
  陈翎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老师说的,朕记下了。”
  宁如涛遂才点头,“老臣也许久没见过他了。”
  陈翎平和道,“他就在官邸,知晓老师来,一定会来见老师。”
  宁如涛再次颔首。
  沈辞这一段的话题过去,宁如涛又问起,“谭进党羽可有查清,此事刻不容缓。”
  陈翎点头,“有。谭进行事小心,又筹划了多年,谭进的党羽藏得很隐秘,若不是沈辞刚好撞见,恐怕都不知晓屈光同和付门慈两人是谭进的人,朕险些因此栽到谭进手中,这次让盛文羽将怀城围而不攻,又让谭伟明在潭洲生乱,再让陈修远去屯粮,就是要看旁人的反应。这是名册,老师过目。”
  宁如涛接过,看到开头几个名字就不由皱起了眉头,一面问,“陛下准备怎么做?”
  陈翎应道,“老师也看到了,好些地方都有人,若是连根拔起,势必引起朝中恐慌,人人自危,不如徐徐图之。眨眼的先除了,而后再行封赏,再借封赏和春调之事,架空实权,慢慢替换,替换的理由很多,不必都往谭王之乱上靠,尽量让此事缓缓作罢。”
  宁如涛再次展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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