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路,“不去接阿卿姐姐吗?”
陈修远温声道,“阿念,阿卿回家了。”
阿念意外,“啊,那她什么时候再回来,念念想她了。”
陈修远半出神道,“应当不会了,她回家了……”
阿念没忍住,眼泪吧嗒一声就开始往下落,“阿卿姐姐回家了,我都没同阿卿姐姐道别,呜呜呜!”
阿念马车上便开始哭。
陈修远看着他,沉声道,“天下间哪有事事都能说再见的,我也没有……”
阿念不哭了,眨了眨眼睛看他。
他前一晚喝多了,稀里糊涂到第二日黄昏了,她招呼都没打声……
陈修远低声道,“我和你一样,再会都没说一声,所以你也不要继续哭。”
话音未落,阿念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阿卿姐姐。”
陈修远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才会同阿念交心说这些……
在卖糖葫芦的地方,陈修远握笔,恼火道,“为什么要写信?”
更恼火的是,阿念提议,他竟然也没拒绝。
阿念凑在他跟前,“没有来得及说再见,就要给阿卿姐姐写信说啊。”
陈修远:“……”
“你自己写。”陈修远放下笔,窝火想,她一声不吭走了,他没让人逮她回来都算……
还写信。
阿念可怜巴巴,“可是我不会写字。”
陈修远:“……”
陈修远也不知道是中了他们两个之间谁的邪,真的在这里给阿念当文书,“阿卿姐姐,念念和大卜都想你了。”
陈修远笔下顿了顿,带他做什么?
阿念都快凑他脸上了,“怎么不写了?”
这句不用,陈修远落笔写成,“阿卿姐姐,念念想你了。”
“萝卜也想你了。”
陈修远:“……”
“大卜想你了,他不写。”
陈修远:“……”
阿念眨了眨眼睛看他,“我不会写字,但是认识字啊,你没写大卜。”
陈修远:“……”
识字的孩子越来越不好骗了,陈修远烦躁道,“最后再补。”
两人继续写信,原本说只写两句的,最后洋洋洒洒写了两大页,仿佛还没写完。
“好了,不写了。”陈修远轻声。
“为什么?”阿念瞪圆了眼睛看他。
“糖葫芦要化了。”理由天衣无缝。
阿念提醒,“大卜,你还没补。”
“补什么?”有人已经全然忘到了脑后。
“大卜也想阿卿姐姐。”阿念提醒。
陈修远看他,阿念认真道,“大卜你方才说了的,你是敬平王,不能说谎。”
陈修远:“……”
陈修远鬼使神差在信的尾巴上落下——我亦想你。
忽得耳朵背后都红了,赶紧将笔有多远扔多远,怕这祖宗又要说什么。
阿念看他,“大卜,没有落款。”
陈修远:“没有笔了,不落了……”
反正他不会承认信是他写的。
“有啊。”阿念笑了笑,伸出小手就往墨砚中一按,而后在陈修远惊奇的眼神中,按了手掌印在信笺最后。
陈修远:“……”
阿念笑嘻嘻看着陈修远:“许相教我的!”
但凡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总和许骄脱不了干系,紧接着,阿念抓起萝卜的爪子,一顿操作。
陈修远惊呆。
“大卜。”阿念看他。
陈修远义正严词道,“我不按,手大。”
……
终于,有人一手的墨汁再也洗不干净。
陈修远头疼,还不知道把人送回去的时候,要怎么和陈翎解释这一手的墨,好在还有一日的时间,今晚没事就抓他起来洗手。
阿念很喜欢吃糖葫芦,糖丝粘在嘴上,还会舔嘴。
陈修远也在一旁吃。
阿念看他,“大卜,你为什么要吃糖葫芦?”
陈修远不假思索,“好吃啊。”
他为什么不可以吃?
阿念继续看他,“可是大卜你之前说这是小孩子吃的,不好吃。”
陈修远:“……”
“你记错了。”陈修远更正。
“大卜,你是不是偷吃了?”
陈修远骇然,一不留神,一整个山楂咽了下去,也不知是被山楂哽住,还是被阿念戳穿,整个脸憋得通红。
回敬平王府的时候,阿念带了萝卜同没想好一起玩,也没忘拿了‘没想好’的爪子找陈修远,“大卜,还有没想好的。”
陈修远看着信笺最后一人两猫的爪子印,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但架不住阿念欢喜。
陈修远半蹲下,同他和萝卜,没想好在一处,“阿念,大伯不陪你过生辰了。”
“为什么?”阿念是记得大伯同他说了,今年会和他一起过生辰的。
陈修远道,“大伯有事,会出趟远门,所以提前给你备了礼物。”
“什么礼物?”阿念好奇。
“萝卜的口粮。”陈修远给他,他接过,眼看着就要抓着吃,陈修远制止,“给萝卜的。”
阿念笑,“我想尝尝。”
“猫吃的……”陈修远头疼。
“那我给萝卜和没想好吃。”阿念说完撒腿就去。
陈修远起身,远远看着阿念同两只猫玩到一处,生得越来越像沈辞了……
陈翎从小就喜欢同沈辞一道,没有偏爱是假的。做君王,不能有偏爱,但怎么可能没偏爱?
天子不好做,东宫又哪里好做……
陈修远微微拢了眉头。
稍许,陈修远收起思绪,“阿念,该回去了,你父皇要担心了。”
都入夜许久了,阿念点头。
马车中,阿念有些困了,靠着他,一直往他怀里蹭,最后陈修远只得抱着他。
“见过沈老将军了吗?”陈修远问。
阿念有些困,又有些难过,“可是沈爷爷他过世了。”
陈修远抱着他,温和道,“阿念,人总是要过世的,最重要的是他们陪伴过你,便值得被记住。”
“大卜。”阿念看他。
陈修远目光空望着眼前出神,“我祖父过世的时候,我也很难过。”
阿念蹭起身,亲了亲他,“大卜,我亲你了,你不难过了。”
陈修远莞尔,“好。”
印象中的阿念明明还是刚出生那个皱巴巴的小不点,眼下会看到他难过,亲他。
阿念在怀中掰指头。
“做什么?”他问。
阿念再次打了个呵欠,半困半问,“大卜的祖父,念念该叫什么?”
陈修远笑,“别想了,你小脑袋里想不出来。”
阿念又问,“大卜,祖父过世的时候,你哭了吗?”
陈修远也想起那个时候,沉声道,“哭了,当然哭了,还哭了好久。但很久之后才想明白,逝者已矣,祖父最希望不过的,是家中安好,我好,所以我……”
“呼……”怀中,小小的呼噜声传来。
陈修远叹气,他真是魔怔了,才和一个小孩子交心,还不止一次……
陈修远一直抱了阿念回朝阳殿。
回殿中了,阿念还不肯放手,陈翎上前,陈修远忽然道,“没事,我多抱一会儿吧。”
陈翎:“……”
她早就听方嬷嬷说起过陈修远惯阿念,眼见为实。
陈修远一直抱了许久,最后放下时,阿念才松手。
陈翎笑道,“你怎么这么惯着他?”
陈修远也笑,“他刚出生我就抱他,他第一泼尿也是尿我身上的……”
陈翎忍不住笑。
“怎么长得这么快?”陈修远再度感叹。
陈翎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日吧。”
陈翎看伸手替阿念掖好被角,“阿念会想你的。”
陈修远笑。
……
等回了敬平王府,陈壁上前,“王爷,都准备妥当了,明日晨间就可出发。”
“好。”陈修远应声。
他早前就去过西秦,永建在,府中都以为他是燕韩国中的世家子弟,他也说是陈家的远房旁支。
这个身份不算突兀。
也不引人注目。
陈壁离开,陈修远在苑中出神,忽得脚下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陈修远见是没想好。
陈修远蹲下,伸手摸了摸没想好的头,“我们去西秦见阿卿。”
“喵~”没想好蹭他。
陈修远微微垂眸,走得这么急,连自己的猫都不要了……
他是去送猫的。
没旁的。
***
阿念睡了,陈翎离开朝阳殿往寝殿折回,到寝殿的时候,见到启善回来了,云池和启善在苑中说着话。
见了她,启善和云池赶紧躬身拱手,“陛下。”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陈翎意外。
她让启善留在安城帮衬,至少要七八日去了,她同阿念才回京一两日,启善便回来了。
启善应道,“怕陛下和殿下不习惯,路上走得快了些,想早些回来。”
陈翎抿唇,她同阿翎回京路上就已经很赶,启善这个时候就成抵京,怕是一直在赶夜路,陈翎没有说破,只问了声,“沈府那边怎么样了?”
启善应道,“老将军的后事都还顺利,但老奴离开的时候,沈将军还未回来。”
沈辞从边关回不了那么快。
“云池,替朕备杯茶。”
云池知晓是天子有话同大监说,云池连忙去做。
陈翎看向启善,“启善,大监过世很久了,宫中不能一直没有大监,你在宫中的时日不断,跟着朕的时日也不断,朕和太子你都照顾周全,宫中之事也打理妥善,事事无需朕再操心。眼下,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从明日起,换牌子,接大监之职。”
陈翎说完,启善掀了衣摆跪下,“老奴谢陛下。”
陈翎伸手扶起他,温和笑道,“日后当改口了,大监。”
启善躬身,“陛下。”
陈翎又道,“对了,差人问下,边盈何时回来。”
启善拱手,“老奴想着陛下要问,刚差人问过了,说曲将军今日晚些到。”
陈翎笑,“好,让人告诉她一声,明日早朝后来丽和殿见朕。”
***
夜色下的城郭巍峨大气,南城门前,十余骑大马而过,各个皆身着紫衣铠甲,远远一看便知是天子身边的紫衣卫。
城门口时,为首的一骑唤了一声,“吁~”
而后跃身下马,身后十余骑纷纷效仿,都在城门口下了马,配合盘查。
“曲将军!”城门口值守的禁军纷纷问候。
“嗯。”曲边盈颔首。
紫衣卫是天子近卫,入京时可查可不查,但曲边盈带头,身后的紫衣卫都配合禁军。
等盘查完毕,曲边盈等人才跃身上马入京。
入夜不多时,京中过往还有行人,尤其是夜市附近,曲边盈等人未骑太快,怕扰民,也怕冲撞行人,但快至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