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道,“接任禁军统领第一日就打架,有人才来朕跟前告了你,说你有恃无恐……”
沈辞轻笑,“他还真来了?”
他让他来,他还真来告状了,这脑子……
陈翎才抬眸看他,“不然呢?”
沈辞看她,“同陛下说什么了?”
陈翎慢慢放下手中的册子,似是探究道,“像是说,你将宫中禁军的将领挨个都揍了一遍?”
沈辞笑。
陈翎看他,“诶,你真揍了?”
沈辞一本正经道,“只是教训了赵伦持一顿,但其他人,是许久没有练手了,我一问,大家纷纷来了兴致,都要过过手……”
陈翎叹道,“沈辞……”
她话音未落,他默契道,“顺利。”
陈翎这才跟着笑起来。
她关心的无他。
沈辞也笑着看她,温声道,“陛下,末将可以起来了吗?”
陈翎轻声道,“沈自安,你恃宠生娇了……”
沈辞看她,“恃宠有,生娇没有。”
陈翎忍不住笑。
沈辞上前,认真地,近距离地看她。
陈翎拿折子挡在他面前,“看我做什么?”
沈辞认真道,“早朝第一次见,没看够,想好好看看。”
话音刚落,他抱起她,她手中折子滑落,惊呼,又不敢大声,“沈自安,别闹!”
这里是丽和殿……
丽和殿也有后殿,他抱起她。
丽和殿是处理政务的地方,后殿是有一张龙塌供晌午休息。
沈辞抱着她,两人在后殿的屏风后拥吻。
等稍许,陈翎松开唇边,脸色都是红的,“朕还有事要忙……”
她鼻尖还贴着他鼻尖,沈辞温声,“嗯。”
陈翎又吻了吻他额头,“你去见阿念吧。”
“好。”他依旧温声。
她看了看他,继续道,“才回京中,朝中是真的压了一堆事,这两日都要忙,明日还有宫宴,给许骄接风……”
她是想同他解释清楚。
沈辞再次吻上她唇间,“我知道,忙你的,我正好今日当值,去宫中各处看看。”
陈翎也轻嗯一声,心中满满都是暖意。
他继续道,“我都在宫中,陪着你。”
陈翎俯身,额头贴上他额头,“你今晚当值吗?”
他沉声,“陛下想我今晚当值吗?”
陈翎:“……”
陈翎脸红,“你说呢?”
沈辞笑,“那我当值。”
陈翎看着他,莫名心跳还会加速。
沈辞继续问,“陛下要我什么时候来?”
陈翎羽睫轻轻眨了眨,迟疑道,“晚些来……”
他声音里似是带了蛊惑,也沾满了暧昧,“明日不早朝吗?晚些来好吗?”
陈翎知晓他是特意的,遂鼻尖蹭上他鼻尖,轻声笑道,“让你抱着朕睡,你在想什么?”
他笑,“在想抱着你睡啊,不能想吗?”
陈翎兀得脸红。
他重新吻上她唇间。
“陛下,方四平方大人求见。”启善的声音在前殿响起。
两人不得不打断。
“朕知晓了。”陈翎应声。
知晓了,就是候着的意思。
启善退了出去。
回了京中,忙是常态,这才回京第一日,事情不算多,日后只会更忙……
沈辞亲上她侧颊,“我先出去了。”
她唤他,“自安。”
沈辞笑,“你又不是沈辞一个人的陈翎。”
她看他。
沈辞放她下来,“末将就在宫中,陛下传召,我就来。”
陈翎踮起脚尖亲了亲他。
他笑着出了殿中。
……
殿外,方四平正候着,见沈辞出了殿中,方四平眸间带着惊喜,“沈……”
他原本是想唤沈辞的。
早前都在东宫,方四平就同沈辞交好。
但眼下是在宫中,方四平躬身拱手,“沈将军。”
有恭敬,也听得出亲厚在。
沈辞却没那么多拘谨,直接道,“四平。”
方四平遂也跟着笑起来。
有沈辞在的地方,仿佛同早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过。
“去吧,陛下在等你了。”沈辞拍了拍他肩膀。
方四平笑道,“自安,晚些找一处喝酒叙旧。”
早朝时远远看了他一眼,也没上前说话,后来去找他的时候,他被围在人群中,而后去了办差处,他也去了政事堂,眼下才有时间邀他。
沈辞应好,“才回京中,这两日禁军的事多,隔两日的。”
“好。”方四平应声。
“我先走了,回头见。”沈辞告辞,方四平也循礼道别,而后才随启善一道入了殿中。
方才沈辞特意迟了些出来,陈翎已经在铜镜前整理了衣冠,眼下,同早前无常,只是眸间依稀尚余了潋滟,但不认真端详看不出来。
“方四平见过陛下。”方四平撩起前摆下跪。
“平身,子初。”陈翎特意没有抬头看他,但声音中早已恢复了一惯的清冷自持。
“谢陛下。”方四平起身。
“说吧,什么事?”方四平早前是她的伴读,眼下也是天子近臣,陈翎很清楚他的性子,遂直接问起。
方四平拱手道,“陛下,早朝之后,微臣一直在思虑恩科一事,微臣以为,由微臣做主事官一事不妥。”
陈翎不得不看他。
方四平低着头,两人的目光恰好没撞在一处。
陈翎平和,“继续说。”
方四平也继续道,“恩科之事乃朝中三年一度的大事,是为朝中选贤任能,储备人才的要务,当由才学兼备,德高望重的官员做主事,微臣资历不够。眼下宁相尚在阜阳郡,但年关前会抵京,宁相抵京前,恩科之事微臣可提前代为执掌,待宁相回了朝中,此事当重新交予宁相,还望陛下恩准。”
方四平说完,再度躬身。
方四平性子沉稳,诸事习惯了深思熟虑,在方四平看来,此事确实不妥,便会面圣。
陈翎也不意外,重新低头看着折子,一面道,“子初,此事在淼城的时候,老师就同朕商议过,就是老师建议由你做此次恩科的主事,没有旁的原因,唯合适耳。”
方四平诧异,抬眸看向天子,见天子看着折子未看他,“子初,你是缺些火候,但若不迎难而上,那你永远都缺火候,朕与老师都在,你怕什么?”
方四平语塞。
陈翎继续道,“于你而言,官场之上,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不往上,准备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呆多久?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推你一把,你要自己推自己。”
方四平愣住:“……”
陈翎又道,“于朕而言,恩科谁做主事合适,也原本就不是一个人合不合适,而是朕身边要用人,就要把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你不上,老师能顶多久,等老师力有不逮的时候,朕身边的人顶不上去,难不成让朕在这个位置上放信不过的人?”
方四平迟疑,“陛下。”
陈翎这才看他,“子初,你拎不拎得清,恩科主事是做什么的?恩科主事是主考官,所有从这一年恩科甄选入朝中的官员,都是恩科主事的门生,这个位置上放谁不放谁,朕和宁相心中没数吗?”
方四平重新掀了衣摆跪下,“陛下,是微臣思虑不周。”
“启善。”陈翎唤了声。
启善入内,“陛下。”
陈翎朝启善道,“让翰林院拟旨,即日起,吏部侍郎方四平兼任翰林院编纂一职,全权负责恩科一事。”
“是。”启善应声。
陈翎轻声道,“子初,不要辜负朕期许。”
方四平叩首,“臣领旨。”
“出去吧。”陈翎重新收回目光。
待得方四平出了殿中,陈翎目光才重新落在一处出神,想起老师早前的话。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怀城之乱初定,朝中的权势,陛下可逐步收拢于手中,恩科之事便是开头。
——老师的意思,朕明白了。
陈翎收回目光。
***
沈辞去朝阳殿见阿念。
昨日答应了他,今日是回宫第一日,要来宫中见他。
“将军!”值守的禁军拱手。
他是禁军统领,出入各处都方便,也不会有人阻拦。
“方嬷嬷,我来看看殿下。”沈辞在苑中便见到方嬷嬷。
方嬷嬷上前,“早前敬平王抱睡了,眼下,差不多也当醒了。”
沈辞笑道,“方便去看吗?”
沈辞温和,方嬷嬷颔首,“方便。”
沈辞道谢。
方嬷嬷是知情的,天子让沈将军在禁军任职,是为了方便沈将军来看太子,除此之外,要见太子比见天子还要难些。
方嬷嬷心知肚明。
沈辞入内,见阿念还在床榻上睡着,睡得很好。
沈辞上前,也轻手轻脚,怕吵醒了他。
一日不见,他就想他了,如果去立城,他该有多想念他……
他自己的都不知道。
思绪间,阿念迷迷糊糊醒了,“沈叔叔~”
阿念一面揉眼睛,一面坐起。
沈辞温和道,“殿下,回宫中了,不可以再唤沈叔叔了,要唤沈辞。”
阿念歪着头看他,奶声奶气道,“可是,我喜欢唤沈叔叔啊。”
沈辞笑,“那私下唤。”
阿念来了精神,“那眼下算私下吗?”
时机无懈可击,沈辞颔首,“算。”
“沈叔叔!”阿念甜甜唤了声。
阿念继续发散,“那……有方嬷嬷在的时候,可以唤沈叔叔吗?”
“嗯。”
“有方嬷嬷在,还有别人的时候,可以唤沈叔叔吗?”
沈辞摇头。
阿念嘻嘻笑了起来,“那我现在多唤两声!”
“沈叔叔!”
“沈叔叔!”
沈辞心底都似融化,也会想,有一日,他唤他爹,他会如何……
沈辞低眉笑了笑。
阿念凑近些,“沈叔叔,日后在宫中,天天都能见到你吗?”
沈辞应道,“如果我当值就来看殿下。”
阿念举一反三,“那你天天都会当值吗?”
沈辞笑,“怎么会?”
阿念好像有些遗憾。
沈辞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温柔道,“不会每日都当值,但不当值的时候,我也尽量抽空来宫中。”
阿念拥他。
沈辞叹道,“殿下,不可以。”
阿念悄声道,“眼下也不可以吗?”
沈辞发现他真的很聪明。
阿念又道,“沈叔叔,我练匕首和小木剑给你看好不好?”
“好啊。”沈辞看他,“但要先穿好衣服。”
阿念点头,“我自己来。”
这一次南巡回来,阿念可以做很多力所能及的事,穿衣服已经勉强可以,但动作慢,平日里怕他冷,但回了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