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原本就是朝中焦点,眼下兵部的人这么一提,“唰唰”所有的眼睛都齐齐看向沈辞。
又都替沈辞捏了把汗,这才刚回京早朝第一日,就遇到这种烫手山芋!
这种话怎么好接?
要么得罪兵部,要么得罪户部!
这原本就是难题,眼下天子还在都没开口,忽然拽到沈辞这里,沈辞说什么都不会对!
这是直接将沈辞拱到了风口浪尖上!
沈辞刚回京,竟然就赶上这档子事儿,是运气不好!
朝中都等着看沈辞如何应声,殿上一直没有开口的天子竟然出声了,“既然提到沈辞,薛式,宣旨吧。”
薛式上前,宣读翰林院拟定的圣旨,紫衣卫授皇令,执掌侍卫,展列仪仗,随同出巡,隶属天子,于禁军护卫京畿分隔开来,又宣读了曲边盈为紫衣卫统领一职,石怀远从禁军左前卫副使调任至紫衣卫任职,最后便是沈辞执掌京中禁军。
圣旨一处,殿中纷纷哗然。
原本都在兵部,户部因为物资争执之上的注意力都重新回到了京中护卫职责和紫衣卫与禁军的护卫职责切割上来。
这是动了原有的驻军和禁军体系啊。
隶属天子,便等同于天子手中的刀刃,天子让去到何处便去何处,全然不同于各处的驻军。再加上这次怀城之乱,手握驻军的将领只会更让天子忌讳。
恐怕这次怀城之乱以后,天子手中的权力会更盛!
这些猜想,早就冲淡了方才兵部和户部的冲突,此时,陈翎轻描淡写了一句,“北关物资要保,西边的也要,不必问谁的意见,朕要的是两处都周全,此事朝中不必再议,颜卿,何卿,早朝后来丽和殿同朕再议。”
“是!”兵部和户部不敢再吱声。
殿中的人都不傻,天子看似一句话都没替沈辞说,但已经将沈辞从坑里带出去,更重要的是,谁都没有觉得不合理。
早朝继续。
接着是礼部请奏,此次怀城之乱,并未影响国之气运,但要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需行祭天大典消除邪祟,祈祷国运。
礼部说完,殿中纷纷附议。
陈翎淡声道,“朕知晓了,等阜阳安定,百姓安稳后再行祭天之事。”
“臣领旨。”礼部退出殿中。
“启奏陛下,我朝每逢三年开设恩科,三年前为陛下登基后恩科第一批,论年份,明年当重新开设恩科,奏请陛下恩准。”
陈翎简练,“准奏,责成翰林院筹备此事,宁相不在京中,四平,此事你代为负责。”
方四平入殿中,“臣领旨。”
……
整个早朝信息量很大,天南海北,地方至朝中,零零散散。
再后来,便是工部同户部吵。
大理寺同刑部冲突。
沈辞听得头疼。
每至一处,也都会替陈翎在心中捏把汗,但每听陈翎处置,又觉自己操多了心,她是天子,早就游刃有余。
……
下了早朝,天子移驾丽和殿处理朝事。
有天子传召,或是有事要面见天子的官员都往丽和殿去等候,旁的朝中官员陆续出了殿中。
方才早朝中宣读了沈辞和曲边盈的任命,曲边盈不在,能恭贺的只有沈辞。
早朝前来不及同沈辞寒暄的官员纷纷围了上来,沈辞分身乏术,等到抽身至宫中禁军所在之处,已经过了好些时候。
禁军重要职责之一便是守卫京畿,宫中更是。
所以宫中是有专门地方供禁军办差用的。
他今日去,办差之处空无一人,方才下了早朝,宫中的消息最为灵通,用脚指头想也知晓他会最快往这处来,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火还没烧过来,这里鬼都没一个。
沈辞想起石怀远早前同他说起过的禁军之事。
沈辞也不恼,就在办差处等。
良久,听到说话声,才见一堆人拥着赵伦持上前。
早前京中没有禁军统领,或是说禁军统领是文昌老将军代管,禁军中的事都是石怀远在统筹,但石怀远是禁军左前卫副使,赵伦持是景阳侯世子,也是禁军右前卫副使,相对石怀远干得粗活儿重活儿,赵伦持要养尊处优的多。
石怀远在禁军中有些年头了,赵伦持始终忌惮,也给石怀远颜面。
眼下,明知沈辞回来,宫中的禁军有官职的照说都应在办差处等候,但看模样,应当都被赵伦持支走了……
赵伦持很清楚,天子用人,不会管这么细致。
他就是给沈辞下马威,沈辞也处说理去。
“哟,那不是沈辞沈将军吗?”赵伦持轻嗤,由得他笑,周围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沈统领。”也有人有些怕,开口唤了声。
但大多是同赵伦持一道的,也不好吱声。
沈辞看了看一侧的铜壶滴漏,温和道,“初来乍到,不知有没有记错,这个时辰应当是禁军中有官职的人在此处轮值,过了小半个时辰了,我还以为来早了。”
沈辞同石怀远不同。
石怀远是剑眉,天生带着凌冽,所以一看就容易唬住人,沈辞英气,虽然一看就是军中将领,也让人心中忌惮,但却因为刚才的一句话,多了几分温和之气。
原来,沈辞是这种性子的人……
周围禁军心中纷纷拿捏。
赵伦持更一面上前,一面笑,“沈将军才回京中,禁军中的事情还不熟悉呢,等时常长了,我们同沈将军好好说道说道,沈将军就明白了。”
跟着赵伦持的人哄笑。
因为赵伦持平日里就不是这样说话的人,是特意模仿沈辞方才说话的。
也有人觉得尴尬。
沈辞低眉笑了笑,继续礼貌道,“好啊,但眼下到时辰了,人应当不止这些吧,我要见所有人。”
赵伦持也温和笑道,“沈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这儿人手还不够呢,眼下紫衣卫又来,大家心中没个底儿,都在着急打听,沈将军你要找人,怕是得自个儿找去了。”
赵伦持说完,身后的人还未来得及笑,就见早前一直温和的沈辞忽得动手,将赵伦持按倒在地。
速度之快,不止赵伦持,周遭的人也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赵伦持就一脸着地,吃了一鼻子灰,还没来得及反应和反抗,双手就被沈辞握住,按在身后,根本动弹不得。
旁的禁军都瞠目结舌。
赵伦持顿时恼了,“沈辞,你他妈的疯了是不是!”
只用了一只手按住他,他都挣扎不开。
这是赤条条的羞辱!
赵伦持恼怒,也继续挣扎,“沈辞,你个卑鄙小人,你他妈的偷袭我!”
沈辞慢悠悠单膝跪下,听他继续道,“你这是滥用职权!你以为仗着天子宠信,就人人都服你,老子不服,别以为天子跟前就可以不讲道理!”
话音未落,骇然的是身后的沈辞径直将佩刀拔出,“嗖”的一声,寒光战栗,就插在赵伦持脸侧。
刀刃就在他脸侧晃了晃,映出赵伦持一张惨白的脸,终于噤声。
沈辞冷声道,“去御前告我啊!”
第069章 嗯,朕知道了
沈辞再开口,周围都愣住,包括赵伦持。
怎,怎么同方才完全不一样。
尤其这声音听起来冰冷,却又带了莫名的嚣张和有恃无恐。
这种嚣张和有恃无恐同赵伦持的嚣张和有恃无恐还不同,这……这特么是真的有恃无恐啊……
当场没有人会怀疑,沈辞能直接拎着佩刀将赵伦持剁了那种。
整个禁军办差处鸦雀无声。
方才赵伦持嚎了这么多句,沈辞只有一句,但到眼下,周遭记得的也只有沈辞方才那一句——你去御前告我啊。
赵伦持脸色都变了,从方才的煞白到铁青。
也清楚得从明晃晃的刀面上看到了自己脸色的变化,这,这他妈还没人这么吓唬过他!
就是,就是天子也不会……
他是赵伦持,他是景阳侯的儿子。
沈辞他,他怎么敢……
但沈辞身上的气势,同石怀远全然不同,冷言冷语就能透着从未见过的煞气,那种不需要厉声的煞气。
赵伦持当真吓得有些抖。
沈辞就在他身后,刀就插在他脸颊一侧,稍不注意,哪怕沈辞一句没留意,恐怕就会见血。
这种压迫感,不是他们这种在京中的禁军平日里见过的。
这是,这是真正在战场上厮杀过,斩杀过,也手刃过才有的张扬……
周围也有人怕出事,终于道,“沈将军!”
赵伦持的瑟瑟发抖中,沈辞冷声道,“赵伦持,你听好了,我和你不一样,我这把佩刀上过沙场,斩杀过敌人,取过无数多首级,才能在立城寸土未让!但你呢?”
赵伦持僵住。
沈辞凛声,“少了血性的禁军,要如何护卫皇城,护卫天子?就凭你这幅终日的吊儿郎当的模样?要么拿出点血性来,要么就闭嘴!”
沈辞说完,周围竟无一人敢应声。
沈辞慢慢松开赵伦持,“立城边关数十万驻军,各个都比你强,你不嫌丢人现眼?”
赵伦持咬牙。
两日之内,连续被两人说了类似的话。
沈辞拔出佩刀,赵伦持不争气得陛下,也喘着粗气,但没有眼前一黑,而是沈辞起身,刀入刀鞘的声音。
沈辞伸手拉赵伦持起身。
赵伦持迟疑,怕有诈,但又畏惧沈辞,只得缓缓伸手。
手握住沈辞手的一瞬,整个人其实呼吸都屏住,但确实沈辞没有做什么。
光明正大,像个正义使者!
而他,像一个落魄小人。
沈辞当着早前他所有下属的面,一点点让他威信扫地……
赵伦持越想越气,最后,方才的恐惧似是随着沈辞的缓和慢慢散去,却又燃起敌意。
在沈辞转身时,也不知道哪个筋犯了,忽得脑子一热,上前偷袭他!
周围的禁军都愣住。
沈辞也没回头,他扑上前的时候,沈辞甚至没转身,握住他推上他肩膀的人,顺手往前一带。
赵伦持整个人都‘哄’的一声翻了出去!
“……”
周围一片死寂。
只有赵伦持痛得哀嚎了一声,还有他的亲信惶恐上前,“世子!”
旁人都僵住。
沈辞似根本不在意一般,全然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继续开口,“半个时辰内,我要见到刚才应当在办差处当值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沈辞说完,身前的数十个禁军将领要么点头,要么懵懵看他,要么稀稀拉拉应是。
也有脑子清醒的应道,“是,将军。”
沈辞环视四周,凛声道,“从今日起,禁军就要有禁军的样子,别他妈给紫衣卫比下去!都骨气些!”
【我艹!】
【刚啊……】
【有头儿了!】
【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