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道,“想想我们吵闹都因为啥啊,就是钱呗,我贷款炒股,你心里没底,觉得过日子没奔头。晓棠,我知道错了,等翻了身真不玩了,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好吧。看在孩子情面上,咱不闹了啊,你看上个月,吵架生气的,对孩子多不好。”
一想到孩子,叶晓棠眼眶湿了,李剑道,“咱好好安胎,别胡思乱想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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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的,卧床休息几天,别听医院吓唬人。哪儿能动不动就打掉啊,你说是不是?”
叶晓棠道,“这孩子可能没发育好。”
李剑道,“胡说!这才几天,B超还没照出来 ,就发育不好?好好养着,别生我气想和我离婚啦,我以前懒,现在我改,你尽量不要动,我给你做饭,收拾屋,好吧?”
叶晓棠道,“你难道从来没想过和我离婚吗?”
李剑一怔,“你说什么。”
叶晓棠道,“你工作稳定,才三十多点,趁着没孩子,你找一个性情好点,有工作的,日子一下子就起来了。”
李剑沉下脸,不悦道,“你到底想说啥?”
叶晓棠不说话,李剑道,“我要是有那个心,天打雷劈!”
见叶晓棠不做声,李剑缓了口气道,“晓棠,我跟你说,我不想结两次婚,我这辈子认定的就是你一个人。我跟你说,咱们现在的困难,都是暂时的,只要我们信念不倒,什么东西都会越来越好的。你别打退堂鼓,好吧?”
叶晓棠不笑不语地窝到被子里。这种承诺,她非常非常的熟悉,乃至于最后,她不经心不经意。
叶晓棠不断地见血,而那个孩子始终不见踪影。他们开始跑北京的各大医院,挂专家号。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听完她的叙述,淡淡一笑肯定地道,“您孩子早就流掉了!一个月的时候,hcg值都该上万了,怎么才一百多!”
叶晓棠心一下子沉下去,不可抑制地难受。出来的时候李剑问她,她说了医生的话,李剑的眼睛瞬间有了泪光,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开车回家,两个人都垂头丧气的,李剑拍着叶晓棠的后颈,说没事的,好好养着,咱们以后再要。
又测了一次血hcg值,结果竟然成了一千多,叶晓棠惊恐之下,又去医院做B超,知道体内尚有胎儿存活,可就是找不到,宫外也找不到。
叶晓棠不禁疑惑,难道自己怀了个妖怪?
做B超,验血hcg值,叶晓棠遵医嘱在家里,被告知一旦肚子痛或者大量出血就马上就医。李剑请了假在家,心里沮丧烦闷没心思,便要下楼去打麻将,叫叶晓棠感觉不舒服了给他打电话,他马上送她上医院。
叶晓棠对他说,我要是宫外孕,突然破了大出血,就晕过去了,我还怎么给你打电话,没准你回来一进门,我就死在家里了。
李剑呵斥她胡说,勉强在家玩了半天电脑,最终还是忍不住下楼去打麻将了。叶晓棠也没强阻止他,若是以前她一定会生气委屈,可是现在她没反应,只是心里凉。
他始终更爱他自己。他失望沮丧,应该也很烦闷,就想着自己透透气,透透气的欲望如此强烈,乃至于心存侥幸置她于不顾,认为不会出什么事。
李剑心里也害怕,一个小时就打电话问一次。可是他对叶晓棠的关心与爱,却拦不住他下楼的脚步。
到底是他透气重要,还是她的命重要?
叶晓棠深深浅浅地问自己 ,和这个男人,纵然相守一生,又能爱有几分?等着他老到白头才懂事,等着她先行死去才追悔吗?
那天谭伟打来电话,叶晓棠一开始没接,电话不停地响,最终接通了,谭伟唤她,叶晓棠没说话。
“还生我气吗?”谭伟话语温和。
叶晓棠笑了一下,说哪有。谭伟道,“身体怎么样,很严重吗?是不是宫外孕怎么会查不出来,我有认识的朋友,在北医三院给你找个最好的专家,明天让李剑带你过来,看一下。”
叶晓棠道,“您,您怎么知道我的事。”
谭伟淡淡笑,“你不给我回话,李剑请了好几天假,我一打听就知道了。”
叶晓棠莞尔,“谢谢,好多大医院都跑过了,B超找不见,谁也不敢做手术。”
谭伟道,“你别任性,明天过来看看,这事情不是闹着玩的,越久越危险,会要命的知道吗!”
叶晓棠沉默,谭伟道,“怎么,不敢和他说?”见叶晓棠语迟,谭伟停了一下道,“我和他说。”
叶晓棠连忙说不用,谭伟一下子就笑了,说道,“他是个男人,做事情下决定不能全凭意气,李剑若是真介意宝贝你,又怎么舍得拿你的性命来和我赌气?他若是大大方方陪你来,看了医生,打个电话向我说声谢谢,晓棠,那这男人值得你相许一生,我,自动退出。”
叶晓棠瞬间醍醐灌顶,转瞬成凄凉。李剑是什么样的人,她了解,也无需去验证。李剑要是真有谭伟所说的那般取舍,那种气度,他们万不会到现在这种样子。
李剑铁青着脸回家来,一语不发地在屋里转了几圈,抽闷烟。
叶晓棠也没说话,躺在卧室里乱翻书,直到天色幽暗李剑走进屋来,阴沉着脸靠在门边对叶晓棠道,“谭伟和你说了吧,明天到北医三院,去吗?”
叶晓棠看着幽暗暮色里幽暗的人影,轻轻地吐字道,“去。”
李剑闷声道,“那好”,人转身出了屋,传来他在厨房里摆弄做饭的声音。
做着做着,突然一个清脆的碗盘落地的碎裂声,李剑哀哀地低吼一声,冲回卧室对叶晓棠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这种事用他掺和吗!就他认识医院的人啊,我同学没给你找人啊,啊!”
叶晓棠静静地望着他,李剑冲她大吼道,“你愿意跟他你找他去,别回来,滚!”
叶晓棠叹了口气,对他道,“你嚷什么?我这拖了快一个月了,B超照了八张了,平均三天照一张,怎么回事就是不确诊,你就不着急吗?”
李剑道,“着急怎么着!我没带你到处看吗,非得他插一脚,啊!”
叶晓棠在幽暗中苍然笑了,“你不愿意就不去了,你反正,也不在意我的死活。”
叶晓棠这话一出来,李剑盯了她半晌,突然恨恨地冲过去,把床头的杯子,书,一下下摔在地上,对着叶晓棠困兽般吼了一声。
叶晓棠察觉自己□“呼”地一下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她当下咬着牙,迎着李剑的怒视,李剑对她道,“你怎么不在意你的死活了?我不是请假在家陪着你吗?非得我寸步不离地陪着啊,我出去透口气不行啊!一个小时就给你打电话,我不顾你死活啦,啊?”
叶晓棠不说话,李剑道,“我就这么大本事,我就这样的脾气!你整天唉声叹气的,我听着就烦!烦死了!”
叶晓棠挑动嘴角虚弱地一笑,李剑道,“整天没个笑脸,就知道叹气!谁高兴啊,我不愿意孩子好好的啊,啊!你给你多少委屈受了,长吁短叹地给谁听呢!这个家我能呆吗?啊?”
叶晓棠静声道,“李剑,我在流血。”
李剑一下子怔愣住。叶晓棠一站起来,感觉血像温泉般汹涌而出。
整整一片卫生巾湿了个透。李剑骇然,忙带了叶晓棠去了就近医院。挂急诊,做了半天B超,未发现腹腔积血,不是宫外孕大出血。
那晚上的出血量比正常的月经还要汹涌,桃核儿般大的血块落下来四五块。叶晓棠第一个反应就是,孩子没了,掉了。
第二天李剑脸色阴沉,还是带着叶晓棠去了北医三院,做了B超还是没有新进展,医生说,测下血hcg值,一周后再测一次,若下降了,就说明是流产,没事了。
两个人冷战了一天,晚上也都睡不着,李剑叹着气,盯着房顶,对叶晓棠道,“谭伟跟我说了,他是要追求你,可是你没答应,叫我别误会。”
叶晓棠不说话。李剑道,“有那么个有钱人追求,怪不得要和我离婚,是吧。”
叶晓棠还是不说话,李剑道,“流产也好,宫外孕也好,都不是什么检查不了的大毛病,咱们专家大医院也都跑了,你明知道他不安好心,干嘛还要他帮忙啊?”
叶晓棠闭着眼睛索然道,“你能不能别老拿这些事情指责我啊,有意思吗?你若是觉得我和他有什么,你就发一顿脾气和我离婚,我不怨你;你若是觉得我和他没什么,你就大大方方面对他,温温存存对待我,我感激你。你这一面舍不得我,一面又耿耿于怀发脾气,你觉得,有意思吗?”
李剑顿时无言,半晌,梗着脖子道,“你就从没想过我的感受吗?跟他别再有任何关系了,不行吗?”
叶晓棠道,“行。”
这一个字吐出来,整个房间寂静无声。
叶晓棠道,“他是他,我是我,你是你。这其中事,你若不懂,也就算了,我再也不想说。”
一周后的血hcg,涨到一万多了,医生当机立断,赶紧住院吧,宫外孕,再不手术,怕就是该破了。叶晓棠老是有些不可置信,她生活检点,也不曾流过产,没有盆腔炎,怎么会宫外孕呢?直到她按部就班地在医院里跑来跑去做完了术前身体检查,她还觉得她做的都是与己无关的事。
最后一项是做彩超,很神奇的,在左侧输卵管峡部发现暗影了,叶晓棠问之前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回答也只能是原来太小了,看不到,诸如此类。
主刀医生神色凝重地劝晓棠切掉左侧的输卵管,说hcg值都一万多了,胚胎像老树扎根一样密布抓牢了输卵管,那侧管子没用了,就是强留着,以后受精卵走到那儿,还是宫外孕。
叶晓棠总有点不甘心,李剑在傍晚来了,得知了情况,打电话问他学医的同学,他同学也说留不住就别留了。
手术的日期就定了,后天。
叶晓棠倒也镇定了,面带笑容地任凭护士给她抽血。无论是打针输液还是抽血,她平时都扭着头不敢看的,此时静静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到管子里,冷眼旁观,也无动于衷。
一管,又一管,到第七管的时候,血少了,慢了,护士转动着针,拍打着周围的皮肤,叫叶晓棠握拳再松手。
叶晓棠仔细地盯着针头在自己的皮下血管里转动,配合地做着握拳松手的动作,护士小心地看着重新流入针管的血,刚刚多半管就赶紧换上最后一管,勉强抽够了数,护士拔了针让叶晓棠按着,对叶晓棠歉然一笑道,“没事吧?”
叶晓棠摇头说没事。她走在稍显幽暗的楼道里,看着自己暗青的血管,突然靠在墙上淡淡地想,也没什么好怕的。
心在倏然之间,就淡淡倦倦的释然。
细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