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延却是嘴角一勾,放肆地笑起来:“我不娶她,也是为了你啊大哥,毕竟是你喜欢她在先,到头来万一她成了我的太太,你面子上肯定挂不住吧。看我多为你着想,就像你当初不忍心看着我坐牢而没有为她上庭作证一样……”
“……”
“……”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从早上走向中午,天却渐渐地暗了下去,一派风雨欲来的模样——出殡的时间到了。
***
而当晚,徐家兄弟就一同出了车祸。
这一场横祸令徐敬延身故,徐敬暔终身残疾。出车祸的时机太过凑巧,一场意外也就难免被坊间传成了是有人故意为之——毕竟徐敬暔、徐敬延二人早已被传因争遗产而反目多时。
但很快徐家的公关团队就做出了应急反应——将报道争遗产事件的杂志社告上了法庭,最终徐家胜诉,久而久之这场轰动全城的车祸,也就被普通民众当做了单纯的意外事故。
只有孙瑶,无论媒体怎么洗白,她都无法相信那是一场意外,因为她绝不会忘记自己当晚接到的那则短信里写了些什么——
“欠你的,今晚还你。在见。”
短信发自那个用她的生日作尾数的手机号码。
也是那个号码的主人,在曾经无忧无虑的年少岁月里,教会她“再见”与“在见”的区别……
“干嘛把我这个字圈起来?还扣了我一分!本来我明明可以及格的!秦老师这是在针对我!”
“哎……孙瑶同学,你上课是不是只顾着看我了,连老师讲课都不认真听。‘再见’,是还有机会再相见的意思。‘在见’则是再也不见的意思,意味着诀别,轻易不能用的,你用在这里当然错了。”
在见,意味着诀别……
诀别……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的面纱揭开,这么虐的过去,如何迎来一个好的结局?且看下回分解~
第85章 番外3
孙瑶永远也不会承认,她偷偷溜到医院里苦守了足足三天三夜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徐敬暔的消息,她有多么的欲哭无泪;她更早已逼自己忘掉了,当失魂落魄的她被任司徒带回家后,她终于在电视新闻里听到那句“据相关人士透露,徐敬暔已脱离生命危险……”时,她有多么的庆幸。
她希望他活着,无论以何种形式……
从女N号一路演到女一号,身价也水涨船高,更是着手从电视圈一路杀入电影圈,遥想一年多前,她还是个即将被公司雪藏的小艺人,孙瑶不否认自己能在演艺圈有如今的地位,很大程度是靠姓徐的,可她到底是该为此志得意满,还是该倍感心酸?孙瑶尽量用别的事情去冲淡她心里的这层郁结,比如,大肆地购入奢侈品、豪车,甚至房子,却不给舅舅多寄一分钱。她就像个幼稚而懦弱的报复狂,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积蓄了多年的怨恨。
只是孙瑶没想到,舅舅竟开始向媒体控诉她忘恩负义,让同行的人看了好一番笑话,新闻闹得风风雨雨,对她实质性的影响其实不大,她的广告代言和敬暔集团挂钩,谁敢撤了她的代言?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网友到处刷屏幕声称要抵制她,为了弥补她的形象,经纪公司安排她到处做公益,下贫困县赠书赠衣,参加环保骑行活动,去孤儿院探望孤儿。
孙瑶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在孤儿院里遇见这个孩子——
她第一次见到寻寻的时候,寻寻正在和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男孩打架,在孤儿院的草坪上,毫无章法地撕扯,最后两个在草坪上滚作一团,一身的泥土和草屑。
孙瑶当时刚从卫生间拐出来,就看见了这一幕,不一会儿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就冲上前去把两个孩子强行分开。
另一个男孩特别委屈:“寻寻先动手打我的!”
反观寻寻,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脸不服气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即便被院长勒令关了禁闭,他也半句解释都没有。
这孩子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以至于孙瑶晚上回到家,蓦地回想起来,顿时如遭雷击,呆坐在床头一隅,再没有半点困意。
或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这孩子4岁多,被送到孤儿院的时间是8月11号,在确定了这一切之后,她最终拿到DNA检测报告,其实一点儿也不惊讶。
这个承载了她所有耻辱的孩子,她做不到对他视而不见,可真的要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她更做不到。
最终还是任司徒替她做了决定:把孩子接回来,以任司徒的名义。
只可惜任司徒也未满三十岁,没有达到领养人的资格,只能通过失孤的亲戚把寻寻领养回家。
她们再度赶往孤儿院时,却险些晚了一步——有对夫妇先她们一步看中了寻寻,正式的领养手续都已经办到一半,很快就能接走寻寻。
“把这个孩子让给我行不行?”
彼时,院长办公室里气氛僵持,孙瑶低声下气地求着。那对夫妇对寻寻是真的喜爱,不愿意放手:“我们的手续都快办好了,你这明摆着是抢人嘛!这儿的孩子这么多,为什么非得和我们争呢?”
院长办公室隔壁就是递交领养表格的办公室,这对夫妇只要一跨出院长办公室的门,孙瑶便注定无力回天,孙瑶本能地就拽住了那位太太的胳膊:“求求你们了,别带走他。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不能再失去他第二次……”
那种得而复失的感觉狠狠地攫住孙瑶,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慌了,她从没有那么狼狈过,比她当年被自己的亲人逼着翻供、撤诉、哭着走出法务办公室时还要狼狈,而那种无形的痛苦,比她生下寻寻、还在医院静养时就被告知孩子刚被送走、而她根本顾不上剖腹产的伤口、疯了似的追出病房时,更痛——
一旁的任司徒根本来不及搀扶,孙瑶说着说着几乎要跪下去。
字里行间中这对夫妇应该不难猜到面前这个执着的年轻女人和那孩子关系匪浅,也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只是在场的大人们都不知道,寻寻当时就在院长办公室外,自然偷听到了这一幕,只不过孩子以为哭得那样狼狈不堪的人是任司徒,而不是她……对此,孙瑶是庆幸的,可这庆幸之中难免带着几丝心酸。
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喊别人妈妈……
但转念想想,任司徒确实也担得起“母亲”这个名号,寻寻在孤儿院的那几年其实是个问题孩子,经常打架,惹是生非以换取少得可怜的关注,而跟了任司徒之后,这孩子的脾气一点一点地缓和了过来,任司徒给他安排的也是全市最好的国际幼儿园,寻寻虽然晚就读了一年,但很快就跟上了学习的进度,任司徒把寻寻照顾得这么周全,她自认任何一方面都比不上。
而在现实中承载不了“母亲”这个称谓,却有人找她饰演单亲母亲。
这依旧是敬暔集团投资的项目,她这次的戏份算女二号,但人物比女一号更加出彩,很明显是奔着拿奖去的。
徐敬暔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捧人的手段一点儿也不激进,而是循序渐进,让她现在电视圈混了个脸熟之后,才扶她涉足电影,这第一部电影就是奔着口碑之作去的,角色也很出彩,一点一点地扶她上位,却不留人以话柄。
但毕竟她现在是当红小花,要挑战一个年少失足的单亲妈妈角色,又要扮丑、自毁形象,公司对此还是持保留意见的,孙瑶猜不透徐敬暔把这样一个角色给他,意欲何为,但她喜欢这个角色,非常。
最终她力排众议,接下了这部戏,不出所料电影备受好评,她也一举拿下了最佳新演员,从台湾领了奖回来之后,公司特意为她办了个庆功宴,庆功宴的阵仗浩大,就连公司大佬、一哥一姐们都悉数捧场。
这是孙瑶出道以来最风光的一个晚上,如果徐敬暔没有出现的话,这也将是她入行以后最开心的一个夜晚。
可徐敬暔没有让她如愿,坐着轮椅就来了。经纪公司的CEO亲自出门迎接,给足了姓徐的面子。
这是徐敬暔车祸后第一次公开亮相,那场车祸被传得十分耸人听闻,有人说徐敬暔是腿断了,也有人说是更严重的下肢瘫痪,徐敬暔坐着轮椅前来,西装革履,至于隐藏在西裤下的到底是不是义肢,相信在座的人都十分好奇。
每个人都上杆子的和徐总碰杯,唯独孙瑶,拖到了最后,被经纪人半强迫地带到徐敬暔面前,经纪人见她一点儿也不积极,自作主张替她介绍起来:“徐总,这是咱们今天的主角。刚拿了最佳新演员奖回来。”
徐敬暔就只是微微颔首一笑。
经纪人见他如此打官腔,连忙用手肘撞了撞孙瑶。孙瑶懂经纪人的意思,极其勉强地伸出手去,扯了扯嘴皮子算是给了一个笑容:“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徐敬暔这才伸手与她握了一下,姿态拿得极高,孙瑶对此嗤之以鼻。
经纪人尽量打圆场:“徐总,您公司的传媒业务有专人打理,您可能不知道,这部电影呢已经是我们瑶瑶出演贵集团投资的第三部戏了,我们非常期待咱们的四度合作。”
等孙瑶终于成功从经纪人身边开溜后,郁闷得只有借酒来发泄。莫一鸣就曾笑话过她,说她是没命享福的人,如此高端的庆功酒会,几万一瓶的红酒根本入不了口,最后孙瑶让服务生弄来了两瓶二锅头,才总算喝了个酣畅淋漓。
只是这自斟自饮的大好时光,这个瘸子偏偏要来打搅——
地毯吸音,孙瑶完全没有听到轮椅的声音,直到轮椅径直划到了她的酒桌前。
这是偏厅,除了她,还会有谁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跑来这儿图清净?
孙瑶只偏头看了一眼,刚被酒精催出来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而徐敬暔,沉着眉打量了她很久,终究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别喝了。”
印象中的她,喝带酒精的饮料都会脸红,现如今……干掉了一瓶半的二锅头,照旧脸不红心不跳的,甚至在他伸手要拿走她的酒杯时,她很灵活得就躲掉了。
不仅灵活得躲掉,还刻意打翻了酒杯,任酒撒了他一裤子。
这女人立即发出“哎呀!”一声惊呼,赶忙跳下高脚椅,俯身替他擦拭裤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帮你擦擦。”
不愧是拿了奖的演员,戏演得这么逼真,如果不是当摸到他西裤下的腿时,她不怀好意地说了句:“原来徐先生装得是假肢啊!假肢沾了酒不要紧吧?”他还真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