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全没了主心骨,拿电话的手都在抖,时钟按住她的手,给予她力量。
周围都是警察,任司徒在警察沉默地示意下接听了电话。
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了寻寻惊恐的声音:“妈妈!”
寻寻满腔的哭意听得任司徒心下越发焦急,可任司徒刚要开口,电话那头就换成了蒋令晨冷酷的声音:“让时钟接电话。”
其实手机早已开了扩音,整个监控大厅的人都听见了,时钟眸色一沉,在所有人的目视下,开口:“别伤害孩子,他是无辜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
蒋令晨嘲弄地笑了:“放心,我不会伤害这孩子的,我的要求很简单,把沈沁交出来。她摆了我一道,我不能白白放过她。”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警方很快查到了号码,可惜于事无补:“是公用电话,追踪到了地址也没用。他既然提了要求,肯定还会再打电话过来。”
可这样干等下去完全不是办法,他们在明,蒋令晨在暗,为了寻寻的安危,时钟只能试图联络沈沁。
打给沈沁的电话却是负责蒋家案件的警察代为接听的。
专案小组的负责人直接回绝了时钟:“不好意思,我们不能不经她允许就透露她的行踪给你们。”
至于个中原因,专案组的人也是出于自身利益考量:“其实我们这两年的打黑的行动名单中,一直都有蒋利德、蒋明德这两个人,但一直苦于蒋家的涉黑势力在本市太过根深蒂固,根本无法找到调查的切入点,沈小姐偶然录下了蒋明德的通话内容,匿名向我们举报,但这些录音还不足以控告蒋明德,所以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沈小姐继而在我们的安排下收集到了铁证,足够我们正式立案起诉蒋明德。沈小姐到时候还要为我们出庭作证,这个时候我们是不希望沈小姐出现任何差池的。”
时钟紧紧咬牙扛过了这满腔的怒意,否则真的要忍不住摔电话了。
时钟独自一人去了趟专案组,几经周旋,专案组的人才终于肯松口:“我们可以帮你把这个请求转告给沈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
于是乎又只能是漫无目的地等待。
等待蒋令晨再来电话。
等待沈沁的回信……
任司徒一连接了孙瑶五个电话,电话里孙瑶说着说着,情绪就濒临崩溃了,那种肝肠寸断的哭声,越发令任司徒焦灼难安。负责这次劫人事件的警方和蒋家案专案组的人几番沟通,也收效甚微,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时,时钟接到了徐敬暔的短信。
短信里是一串地址。
时钟连忙回了电话过去,得到的答复很令人欣慰——
“沈沁现在的住处。”徐敬暔的声音还算沉稳,“我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了。”
“确定是这个地址?”
“在B市,还没有我想找而找不到的人。”
81、
时钟到达徐敬暔告知了地址的酒店时,一眼就瞅见了大喇喇地停在门口的徐敬暔的车。
酒店前的整个环岛上除了徐敬暔的这辆车,其他车辆都不被允许通行,时钟只能下了车,步行过去。来到了徐敬暔的车门钱,发现车门敞开着,徐敬暔就坐在后座上,焦急全写在徐敬暔那不断敲击着自己指节的动作上。
因为整个环岛都限制车辆驶入,徐敬暔的车也就成了环岛上唯一一道风景,不少人都狐疑地往这边望,时钟一走近,徐敬暔就发现了他,语气紧绷地对时钟说:“我的保镖马上就带她下来了。”
徐敬暔口中的这个“她”具体是谁,时钟根本无需去想,因为徐敬暔的话音刚落,时钟就听见酒店里传来一阵闹嚷声。
“放开我!我都说了我不去了,你们凭什么强行带我下来!”
这一听就是沈沁的声音,果不其然,时钟放眼看去,只见沈沁在两个彪形大汉的强拉硬拽下,踉踉跄跄地挪向酒店大门。
可无论沈沁怎样抗议,周围的保安也没有一个上前制止,全都任由沈沁被人这样掳走。
沈沁直到被拽出了酒店的大门,还在向门童呼救:“帮我报警,我不认识这两个人,他们……”
沈沁一边说着一边怒瞪她身旁的这两名保镖,可下一秒,沈沁眼中的愤怒就消隐不见了——
因为她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时钟。
两名保镖顺理成章得将顷刻间陷入沉默的沈沁带到了时钟和徐敬暔面前。
不怎么清楚情况的门童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不敢轻举妄动,只对着沈沁小声问了句:“小姐,需要帮忙么?”
沈沁露怯地看了眼时钟,欲言又止:“我……”
而同时,大堂经理赶紧小跑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把多管闲事的门童拽走了,此时的徐敬暔也已经当着沈沁的面冷言道:“这是我名下的酒店,我要带走你,他们敢说一个不字?”
“……”
沈沁无话可说了。
保镖这就要强行拖沈沁上车,时钟这时却突然开口,平声静气地打断了保镖的行动:“放开她。”
保镖憷了一下,暂时不敢放开沈沁,只能下意识地看向徐敬暔,用眼神无声地询问徐敬暔的意见。
徐敬暔和时钟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十分尊重这个白手起家到如今这个地位的同龄人,让中鑫广场这个项目起死回生,除了他提供的资金帮了大忙之外,时钟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基石——
至于寻寻……
时钟是真的把寻寻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凭这一点,徐敬暔便足以信任他。徐敬暔对着保镖向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保镖这才放开沈沁,默默地退后半步。
沈沁揉着吃痛的手腕,不敢抬眸看时钟半眼。时钟却也没急着做任何事,既没有责备她,更没有向保镖一样为难她,只是顿了顿,说:“寻寻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看到他出事,但是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帮我这个忙,我不会勉强你。”
“……”
“你不乐意,那现在就上楼去吧,我能保证保镖不再拦你;你乐意,那现在就跟我们走,我能保证蒋令晨伤不到你一根头发。”
沈沁蓦地抬头看向时钟。
这个场景时这么的似曾相识,就如她第一次见他,她在包厢里被好色的客人为难,却苦于客人的酒账没有结清、而她要用这笔钱凑学费,他要求她离开包厢,她苦于下周就要开学,死死不愿离开,那时候的他只对她说了一句话:“我保证到时候你的学费一分不少行了吧。赶紧走。”
他当时压根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更不会知道她就读哪所学校了,可当时的沈沁就是这么鬼使神差地相信了他那万分笃定的眼神,弃了酒钱咬牙离开。
而隔周,真的就有一笔助学金打到了她的名下。
查询助学金的来源时,她才第一次知道这个几乎是神通广大的英俊男人的名字——有些古怪但特别好记的:时钟……
长久的静默过后。
沈沁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
任司徒的手机现在就在时钟手里,手机铃声一响起,时钟一看来电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接通了之后便把手机交到了沈沁手里。
沈沁看时钟的眼神,就猜到是什么意思了,接过电话,不等对方开口,沈沁现行说道:“是我。”
车厢里很安静,徐敬暔和时钟都听见了电话那头、蒋令晨的声音:“躲了我几天,终于肯见我了?”
“别废话了,如你所愿,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在哪儿?”
连时钟都从没听沈沁用如此冷酷无情的声音说话,眉心又是下意识地一阵深锁,如今这个状况,激怒蒋令晨绝对不是好事,可显然,蒋令晨并没有被沈沁的冷言冷语触及,竟只是说:“你应该猜的到我在哪儿。”
“……”
“我知道你们肯定已经报警了,我事先声明,你可以让警察跟你一起过来,但是,我不允许他们踏进这间房子半步。我本无意伤害那个小孩,可如果有警察踏进我的房子,那么你们一辈子也别想见到那个小孩。”
说完蒋令晨就挂了电话。
沈沁手指僵硬地握着发出盲音的手机,缓了缓神之后,连忙拍了拍司机的车座:“去海边的萍德别墅。”
连司机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时钟、徐敬暔自然是严肃而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最后司机只好开启导航,依靠导航行驶。时钟不得不心生怀疑:“你确定他在那儿?”
“我不会猜错的,蒋令晨带我去过一次,他的妈妈当年就是在那边的度假屋里……烧炭自杀的。”
***
一直待在警局的任司徒是和警方同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的,至于这个谁也没听说过的萍德别墅……
任司徒坐着警车前往时,搜索了之后才得知,这一批海边别墅是蒋家的工程,当年建到一半就弃了,现在早就成了烂尾楼。
她现在只能祈祷沈沁没有猜错,蒋令晨和寻寻确实都在那里……
82、
已经入夜,海风迎面吹来,极目处有瞭望塔闪着盈盈的光,却无人顾得上欣赏这宁谧的海景——警方的车尾随着时钟的车一同驶上堤坝时,所有人都一眼就瞧见了蒋令晨那辆猩红色的跑车。
那辆跑车就停在其中一幢海景别墅旁,格外显眼,证明沈沁猜得没错。
徐敬暔本欲和时钟一道赶来,时钟权衡了颇久,突然问徐敬暔:“你最快多久能查到蒋明德住在哪间医院?”
都是聪明人,时钟无需多言,徐敬暔已经明白了时钟的意思,给了一句:“那分头行动。”之后便和时钟分道扬镳,时钟带着沈沁和警察会合,警方在沈沁衣领底下安装了窃听器,按照蒋令晨的要求,沈沁独自进了别墅,其余人或留在堤坝上,或蹲守在别墅外,等候进一步指示。
包括时钟在内,所有人都以为寻寻会和蒋令晨在一块,可沈沁进入别墅不一会儿,窃听器里就传来沈沁的声音:“寻寻呢?”
蒋令晨独自坐在窗边的皮座椅中,落地窗没关,白纱窗帘随着透进来的海风翩翩翻飞着,沈沁记得蒋令晨告诉过她,他生母就是坐在这个位置烧炭自杀的,可如今蒋令晨坐在同样的座位上,想要自杀的可能性绝对没有,倒更像是要把他面前的沈沁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自然语气里满是针锋相对:“你不是说你讨厌任司徒,连带着讨厌和她有关的一切么?你都已经躲了我这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