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猜测,去找丈夫,可谁知此事传到了婆母耳中,婆母认定这分明就是私奔无疑,大骂清儿败坏永安伯府家风,连同她也被斥责教养不当。
她求着府中再多派些人手去找,实在不行便该去报官,总该将孩子寻回来问个究竟。
然而将难听恶毒的话都说尽的婆母,竟还好死不死地吐了血,丈夫当着二房人的面打了她一巴掌,又说大张旗鼓地找人想都别想,若一个月之内还找不回来,全当没有这个女儿,对外只道得了急症没了,就算日后找了回来也不能认!
总而言之,死死压着此事,保住伯府的名声不被玷污才是最紧要的。
她听的一颗心寒到了极点,做了能做的一切,打发了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去找,却也只能每日每夜地等着消息。
她也向娘家人求了助,父亲母亲答应替她暗中打听,但碍于伯府态度,父亲同样不敢宣扬,至今迟迟还没有什么进展。
“对了,今日怎也不见薇表妹?”
许明意听完这一切之后问道。
崔家这两位姐妹乃是孪生,彼此之间应当最是亲密,有关清表妹的事情,知道最多的除了贴身丫鬟之外,或许就是薇表妹了。
第069章 假象
“清儿出事之后,她闹了几次,世子便禁了她的足,不准她再出现在人前……”
文氏也不笨,知道许明意有此一问的用意,当即便吩咐了陪嫁嬷嬷将崔云薇带过来。
该问的她虽然也都问了,但这些时日她与薇儿都被焦灼担忧冲昏了头,长姐和许家姑娘或许能问出其它关键也说不定。
“母亲,可是有二妹的消息了?!”
崔云薇很快来到了世子院,提着裙角一路快步而行,几乎是奔进了内室中。
看着额角挂着汗水,神情期盼而又不安的女儿,文氏心底又是一阵抽痛,微微摇了摇头,道:“是你姑母和表姐想要问一问你二妹的事情。”
崔云薇压下失望,这才顾得上同崔氏行礼。
“姑母,昭昭表姐……”
“坐下说话吧。”崔氏轻声道。
崔云薇点头坐下,苍白的脸上也不见了往日的活泼明媚。
“在薇表妹看来,清表妹在出事之前,可有什么异常之处吗?”许明意出声问道:“或者是,可曾见过什么值得留意的人?”
既然是自己独自出的门,且还变卖了首饰,即便不是为了私奔,也一定有着别的内情。
文氏看着女儿道:“薇儿,你好好想想……”
“二妹出事前两日,我风寒颇重,便一直没出院子,二妹出事那日,我午睡后好了许多,倒是去过她院子里找她,可丫鬟说她出去了,我便就回去了。待到次日,我才知道二妹不见了!”
崔云薇神情懊悔地回忆着道:“我最后一次见到二妹,已是在二妹出事三日前——那一日我同二妹去了尚玉阁给母亲买镯子。”
若她那几日风寒稍轻些,也不会数日见不到二妹,又何至于半点线索都察觉不到。
可在那之前,她从始至终确实都没觉得二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闻得此言,许明意脑海中闪过那日尚玉阁中发生的事情。
原来清表妹是在出现在尚玉阁三日之后出的事。
提起买镯子的事情,文氏心中更是揪痛不已。
她不知道自己当日在尚玉阁中多看了几眼的东西,竟被两个女儿悄悄记在了心里。
镯子买回来之后,清儿还说,那日在尚玉阁见她看着镯子强颜欢笑,心中很不是滋味,做女儿的也想让母亲开心些。
可她那哪里是强颜欢笑啊……
她当时原是想着,今日这镯子她虽是买不了,可婆母眼看没多久可活了,到时中馈和嫁妆回到她手里,往后她还不是想买什么便买什么?——这般想着,情不自禁地就泄露出了一丝笑意。
可清儿心细如发,竟想了那么些。
这本也没什么,说到底,女儿孝顺体贴,做母亲的只有欣慰的份儿。
可偏偏这镯子买回来不过三日,清儿就出事了——
“这两个孩子为了替我买这只镯子,是将手中的私房钱都拿了出去。”文氏愧责难当地道:“我想着,清儿定是有什么地方需要用银子了,偏她性子有些傲气,应是不想被人知晓,这才单独出府悄悄变卖首饰。若当真是因此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歹人或算计……岂不是我这做母亲的害了她吗?”
“母亲这是什么话!错的是害二妹的人,又怎会是母亲!”
崔云薇咬了咬唇,鼓起勇气一般道:“要我说,此事未必不是夏曦所为!那日在尚玉阁中,她便百般为难我和二妹,说不准就是她刻意报复!”
文氏神情微变。
“薇儿,这等没有凭据的话,怎还可随意乱说,可是忘了你父亲是为何禁你的足了?”
这件事情,她也托父亲大致查实过了,那位夏家四姑娘近来并无丝毫异常之处。
“没有凭据,确实不能轻易冤枉他人。但若当真有可疑之处,也理应说出来。”许明意看着崔云薇,问道:“除了夏曦之外,清表妹可还曾与其他人起过冲突?”
崔云薇想也不想便摇头。
“二妹性子内敛和善,若非是被逼急了,从不与人争执半句!”
“那个叫齐林的呢?”
许明意又问:“他平日同清表妹当真有往来吗?”
“往来倒也有些。”崔云薇实言道:“我与二妹自幼在族中读书时,他也是常去书堂的,但这两年已是几乎不怎么见面了。”
她同二妹自去年年满十二后,便没再去过学堂。
齐林跟在父亲身边伺候笔墨,人在前院,甚少能有机会同她们遇见。
“可若说二妹同他……同他私奔,绝不可能!崔云薇笃定地道。
许明意不置可否,只又接着问:“出事前,齐林此人又可有什么异于平日之处?”
这些事情,伯府必然已经细致地查问过。
果然就听文氏道:“在那之前数日,恰巧他在府外的母亲病重,他终日来回于伯府和家中老宅,常是半日不见人影,便是真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也没人能留意到。”
一个家中母亲病重的人,即便是表现的比往日有些不同,也不会被人放在心上。
“病重?”崔氏微微皱眉。
家里母亲病重,还有心情学人家玩私奔?
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对。
“清儿不见的第二天,府里使人去他家中看过,才发现那妇人竟是已经病死了……看样子已是有一两日了。”说到这里,文氏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也就是说,他在不见之前,便该知道家中母亲已然过世了,却未对外提及,也不曾准备发丧事宜!然而家中但凡是值钱些的东西,都已被变卖干净了。”
因此府里一些知情的下人间才有了“这是借着侍奉病重母亲的名目,在府外暗中准备私奔之事”、“眼见母亲死了,也再没了牵挂,连丧事都顾不得处理便将二姑娘带走了”此类的猜测。
许明意边听边思索着。
这个叫齐林的,显然十分可疑。
若不是私奔,那此人便是在刻意制造私奔的假象。
这般用意,无疑是为了杜绝伯府深究此事,以掩饰混淆清表妹失踪的真相——
所以……他到底是自身起了歪念头,还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收买?
第070章 问个清楚
“母亲,我们还是报官吧!再这般拖下去,我怕二妹她——”崔云薇心急如焚。
文氏眼神痛苦而犹豫。
她又何尝不知报官之后的希望会更大些,但这十余日的思虑下,她也清楚地明白报官带来的后果也是最为可怕的。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官府能不能将清儿找得回来不说,便是当真找了回来,清儿的名节也全毁了,外人的非议必会跟随她一生。
不止清儿,薇儿的亲事也会受影响。
甚至是伯府里的其他姑娘们亦会被牵连。
更不必提伯府和文家的清誉了……
她固然想找回女儿,便是要拿自己的命来换也绝不会迟疑。可偏偏这世道对女子尤为不公,许许多多的东西压在女子身上,只要活在这世间,就注定逃不掉。
“母亲是怕父亲怪罪吗?”
崔云薇皱着眉道:“大不了此事过后,母亲带着我和二妹同父亲和离便是了!”
这些年来父亲事事听从祖母,从不曾为母亲和她们姐妹考虑过半分。
但能忍也就忍了。
真正让她对父亲失望透顶的二妹此次遇到这种事情,父亲非但不担心,还一心想着压下此事,又为此百般责骂母亲,甚至动手打了母亲!
父亲平日里喝点破酒就闹事,能力平平,长相平平,而且还脚臭!
这样满身缺点的男人,扔大街上都没人要吧!
崔云薇越想越替自家母亲觉得不值,又道:“即便他真将我们赶出去又如何,母亲还有嫁妆在,况且我还可以做绣活儿养活母亲和二妹!”
女子又怎么了,大不了她也学尚玉阁里的那位徐英师傅不嫁人,凭自己的本领一样也能活得很好。
文氏听得面上现出苦笑。
就女儿那绣技,不贴钱就不错了,何来养活一说。
况且,真若报了官,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丈夫反而是更加不可能同她和离的。
“别说这些傻话了。”
文氏眼睛红红,神情复杂地道:“是否要去报官,待明日你祖母出殡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她还需要再好好地想一想。
崔氏张口欲言,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她不是文氏,做不到真正设身处地地去体察对方的处境与思虑,自然也不好干涉什么。
看着面前神情反复的文氏,许明意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不知道文氏后来是如何想的,是否又遇到了其它阻碍,但很显然对方最终还是没能报得了官。
若不然,上一世她也不会对清表妹失踪之事一无所知了。
但报官还是有好处的。
且不提藏藏掖掖地去查,根本比不得官府介入来得事半功倍。
而对方这么做,显然便是料定了永安伯府不敢报官——如此之下,若真去报了官,说不定还能起到敲山震虎,引蛇出洞的作用。
再不济,借机观察四下各人反应,多多少少总也能有些收获。
想着那日崔家姐妹在尚玉阁中遭夏曦刻意为难之事,许明意斟酌了片刻,到底还是开了口。
“关于报官,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夫人是否愿意听一听?”
文氏闻声抬起头。
柔柔淡橘纱灯的映照下,女孩子原本就偏向明媚的长相显得愈发秾丽了几分,一双眼睛却是清澈坦然,叫人望之便觉心中莫名安定许多。
即便是对女孩子接下来的话不报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