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流行,还没有这种状告偷拍的案子,原先在北京的时候,就有人因为被偷拍了,而把偷拍的人告上法庭的,结果那人被判了罪,蹲了十年大狱!”
凌氏在小事上精于算计,于外头的大事却是个一窍不通的愚蠢妇人,周晓京乱诌一气地吓唬她,吓得她心惊胆颤,后怕不已,心想这二小姐是个绵里藏针的,以后千万不可再去偷拍她了!
一肚子气撒不出来,正想找个由头开溜时,可贞进来了。
可贞假作并没有事先见到周晓京,笑道:“二妹来了!想吃点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周晓京就又拉着长嫂叙了一番,把凌氏冷在了一旁。
这时,只听红木楼梯上莲步轻移,周晓岚冷着脸走到楼梯一半,她早就知道凌氏拍到周晓京把柄的事,刚才一直躲在楼梯的拐弯处偷听,只盼着周晓京吃长辈一顿排头,也好为她出出气,没想到周晓京不但把自己的干系脱得干干净净,还反将了凌氏一军,周晓岚这时候下来,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她嘴上像挂了二斤猪肉似的,虎着脸对可贞道:“大嫂,三姐想吃百合莲子羹了,麻烦你去煮一碗罢!”
可贞看了看凌氏,凌氏只在那里闭着眼睛装死,可贞温声道:“好吧,你让晓锦等一等!”
周晓京瞧着这架势不对,扬头问周晓岚道:“晓锦想吃百合莲子羹,你不会去吩咐厨房?还要叫大嫂去!”
周晓岚面有得色道:“二姐不知道,三姐说大嫂的手艺比那些厨子们都好,只喜欢吃大嫂煮的呢!”
真正岂有此理!看着周晓岚那张欠扁的脸,周晓京就来气,但她知道根子不在周晓岚这儿,转头问凌氏道:“二婶,大嫂怀着身孕,怎么还要让她做事!”
凌氏这才慢慢张开眼皮,眯眼儿笑道:“哟!才两个月的身子,居然连咱家的姑娘都知道了,这消息传得可够快的!”
言外之意自然是说可贞迫不及待地对小姑子们讲的,可贞也是旧式家庭长大的,脸上先就红了,周晓京却不在乎,笑道:“这是好事,自然要大家都知道才好!只要是周家人,谁不希望大哥大嫂多子多福?除非是不安好心的,听到这样的消息才会觉得不爽!”
凌氏咬了咬牙,多少年来她在周晓京面前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见上周晓京一面,她的肝就得疼三天,心想还是把这个眼中钉先打发了再说,便敷衍道:“百合莲子羹也不是我让你大嫂煮的,是你大嫂自己说,多干点活,生孩子少受些苦!可贞,你说是不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内忧外患,呵呵
☆、第46章 混乱的周宅
顾可贞低头不语,不敢说是,又不甘心说不是,周晓京笑道:“就是大嫂有爱护姊妹之心,要亲手煮百合莲子羹,二婶也该拦着才是,咱们周家的孕妇,可没有受过这些苦的!”
凌氏每次跟周晓京对话,总会有一种极度不合拍的感觉,就拿她从小在娘家学的那些宅斗技能来说,无非是怎样敷衍公婆,暗算小姑,但那都是在旧式家许的气氛下,比如她就从来没学过,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大大方方跟她道念“有喜”“孕妇”之类的话时,她该怎么应付。在她成长的那个时代,谁家姑娘敢跟长辈道念这些,还不羞得上吊去算了。
凌氏一拍桌子,叱道:“一个姑娘家家,‘孕妇’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你害骚不害骚!”
周晓京差点绝倒,她也有一种极度不合拍的感觉,但她看到这种不合拍气得二婶半死,就高兴得不得了,又好气又好笑道:“不叫‘孕妇’叫什么?难道叫‘大肚子的女人’么?可惜大嫂还没显怀,叫‘大肚子的女人’也不合适!”
二婶差点背过气去,周晓岚也目瞪口呆,周晓京却还要乘胜追击,笑道:“我记得当年二婶怀孕的时候,日日使唤我母亲做这个点心那个汤的,大嫂贤惠,自然是不肯使唤小姑子们,可也不能反过来再去劳动大嫂啊!二婶说是不是?侄女以为,二婶若真疼爱媳妇,就该让大嫂享受与二婶当年一般的待遇才是,不然人家会说二婶是继婆婆,苛待儿媳妇呢!”
凌氏彻底受不了了!声调几乎要虚脱一样,闭着眼道:“行了,可贞,以后你就呆在你房里休息就行了!”
“凌海英!你给我滚出来!”一声怒吼由远及近,别说凌氏吓了一哆嗦,连周晓京都暗自心惊,心想周家今天黄河长江水倒流,二叔这么多年来不曾对二婶真心发过一次脾气,这回怎么怒发冲冠如同见到仇人一般?
联想到她刚才进门时,玫枝那意味深长的暗示,周晓京隐隐觉得这事大概与周晓越有关,恐怕凌氏的倒霉近在眼前。
果然,周长禄大步流星地走到凌氏跟前,扬手就是一巴掌。可也奇怪了,一向善于撒娇撒泼的凌氏竟然连哭都忘了。
过了好一会儿,凌氏才反应过来,先干抽了几下,逐渐找到痛哭流涕的调门儿,大哭起来。
“我在这屋里熬油似的熬了几十年,老爷今天竟这般待我,还有没有半点夫妻的情分了?当着这许多晚辈的面,叫我今后在这家里还怎么做人?啊啊啊......”凌氏生就一副高爽的喉咙,一哭起来分贝更高,简直快要把人的耳膜震碎了。
但今天周长禄却没理会她的眼泪鼻涕一把把,往铺着白累丝罩布的沙发上一坐,怒气不减道:“你还有脸哭?我就是不管教你,凭你做的那些事,还有什么脸面再在这屋里面对这许多晚辈?”
凌氏表面上哭得昏天黑地,狂风暴雨,脑袋里转动的节奏却比谁都清醒,心想周长禄突然毫无征兆得发这样大脾气,一定是有什么事被她抓住了把柄了!到底是什么事呢?是她跟外面的太太散布周晓越的谣言被周长禄听到了,还是她偷偷卖掉属于周晓京的那座石库门的房子被丈夫知道了,要不就是她跟可贞要家用的事东窗事发,不对啊!这些事莫说难以抓到确切的证据,就算抓到了,周长禄也不至于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有就是......
凌氏想到了最坏的那种可能......顿时哭声都小了.....
别说,在这方面,周长禄和凌氏也算没白做几十年的夫妻,竟然心电感应地想到一处去了,周长禄吼道:“你别装糊涂!承济在外头赌钱嫖宿欠下了高利贷,我来问你,那些钱你是怎么还上的!是不是动了公中的钱?”
凌氏连连摇手,惴惴道:“老爷千万别冤枉我!我怎么敢动公中的钱呢?不信老爷可以去查账!”她病急乱投医地说出这句话,立知大事不妙,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
只见周长禄笑得又森又是冷,道:“不错,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如果动了公中的钱,你这个当家的难辞其咎,所以就去儿媳妇那里打秋风,以为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我竟被你蒙在鼓里,不知道你竟把儿子教育成这等坏胚!”
旁的凌氏还不在乎,听到自己亲生的儿子被丈夫叫做“坏胚”,凌氏真是心如刀绞,她终究是个没见识的女人,这个时候不想着如何赔情认错,消消周长禄的火气,还想要凭借着一哭二闹三吊的“老三样”蒙混过关。
“老爷就是嫌弃了我,也不该这样说承济啊!他可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凌氏哀嚎道。
周晓京一边旁观一边摇头,心想,算了,凌氏这点伎俩也就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还显得精明无比,一踏出自家大门,就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怪不得社会上总有人说民风尚未真正开明,有这样的女人存在,绝对要拉低全民智商,最可怕的是,这样的女人作了母亲,又来拉低子女的智商!
周长禄怒满胸臆,一瞥眼间看见了周晓京,心想这“多子多福”的话未必可信,大哥只有周晓京一个女儿,却是聪明通达,他倒是儿女众多,可是晓锦承济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倒不如没有的好,越想心越凉,冷冷道:“我倒宁愿他不是我的儿子。”
这句话并不高,但对于凌氏来说不亚于当头一棒,她一生的希望无非寄予在儿女身上,晓锦也就罢了,承济可是她的命根子,如今这样不讨他父亲欢喜,以后恐怕更加争不过承深了,凌氏的脑子也算转得快了,想一想承济那些事没几个人知道,一定是有人在周长禄面前说了什么?
可贞虽然知道,但她刚才分明就在这儿的,也没工夫去告黑状啊!难道说......
凌氏顿时勃然,就知道晓越把玫枝那死丫头留在家里没安好心!
凌氏气愤之极,尖叫道:“一定是玫枝,玫枝那小婊子乱讲,好哇!竟敢诬蔑起主子少爷来了,她胆上长毛啦!来人啊,把玫枝叫来!”
玫枝早有准备了,立刻就出现在屋里,凌氏也顾不得身份,扑上去就要打,玫枝早就预料到了,向旁一躲,凌氏扑了个空,眼看额头要撞向博古架子上的唐三彩,幸亏周晓京在后面搀住,才没有摔个狗啃泥!
凌氏指着玫枝骂道:“我家一碗米一碗菜地养了你,倒把你养得会咬起主子来了!你这个小婊子,你来说说,承济少爷怎么得罪你了,你这样恨不得他死?”
周长禄在一边瞧着凌氏撒泼,更加齿冷,森然道:“你别怪这个怪那个的,玫枝可没在我跟前说过半句闲言,只不过她给可贞整理首饰时,发现儿媳妇儿的首饰无缘无故地一日日减少,生怕担上干系,才跟要好丫头哭诉的,我是偶然经过,无意中听见的。”
用脚后跟都可以想象出来,怎么玫枝一哭诉,周长禄就听见了?连周晓京都不相信这是偶然,更别说凌氏了,凌氏心里反而镇定下来,心想既然是因此才东窗事发的话,那么周长禄就没有抓到把柄。周承济借的那些高利贷,虽然还的时候用的是可贞的钱,但钱是凌氏从儿媳妇手里要来的,是凌氏还到高利贷手里去的,欠条也被凌氏拿了回来,毁尸灭迹,荡然无存!实在不行,就说是家用不够,跟儿媳妇借的,周长禄最多不过嫌她多花了钱而已。
但是凌氏又一次想错了!
她低估了周晓越和可贞的智商,两个人一个是独挡一面的女强人,一个是圆融变通的贤内助,一个是浦江大学的高材生,一个接受过正统的西式教育,可贞早就发现婆婆跟她要钱,是为了替小叔子还债,但她不动声色,暗中借助周晓越的帮助弄清了周承济和那些狐朋友狗友的事,当周承济再次欠下高利贷时,可贞不等事情闹到凌氏那里去,就悄悄替小叔子还上了,要说高利贷还真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可贞不得不当掉首饰来弄钱。但是欠条和当票却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