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转移话题:“父亲信里还说了别的事儿。先前咱们在天津时,打发人往京里送了信去,提起祖母想在天津置产。父亲说,已经让徐应年去天津看宅子了,挑了几处还算不错的,让祖父祖母选一选。看中了哪一处,写信回去,他就让徐应年买下来。”
信后面附了几处宅子的信息,有地点、面积大小、房屋数目、花木种类、作价几何等,情况介绍得很详细,甚至还有每处宅子的简单图样,让人一目了然。而牛氏同样有意置办的新祭田,徐应年也挑中了三处,情况介绍附在信后,又附上了简单的鱼鳞图。
秦柏接过信来看了几眼,又递给了牛氏:“你且慢慢看吧,喜欢哪一处,下回写信到京里时,就告诉平哥一声。”
牛氏看了一会儿,就挑中了一处宅子与一块地:“这两处离得不远,也就是五六里地,来往还算方便。宅子离我七哥家只隔了两条街,去扫墓也方便。就挑这一处吧。我记得,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好象也在那一带来着。不过这价钱似乎有点贵?”
秦柏看了看图样与宅子情况介绍:“这宅子前后也有四进了,且有八成新,刚建了不到十年,如今的主人是士绅,邻居都是斯文人。这样的宅子,贵些也是有道理的。咱们就挑这一处,比别处更清静些,也不必费事去翻修了。”
牛氏便答应下来:“回头我就写信让人去买,虽然不必翻修宅子,里头的家具摆设倒是需要重新布置一下。若是赶得及,说不定我们明年回京的时候,路过天津,就能在那里住下了。从码头上坐马车,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路而已。”
秦含真听到她这么说,总觉得自个儿的腰背在酸软作痛。
秦简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几张鱼鳞图,还有宅子图样什么的,问:“这个图要怎么看呢?”
赵陌曾经得过一座宅子,又买了一处小田庄,比他有经验些,就拿过图样为他说明。秦柏见状,索性一挥手:“今儿我们就来说说房屋田地买卖的事儿吧!”于是就开始了新的课程。
这倒也不算是全新的授课内容,先前学习过的东西,跟新内容关系还是挺密切的。比如房屋买卖的事儿,可以引申出种种骗局内|幕,还有各地房价差异等等;田地买卖,又涉及到田地等级,以及适种粮种等等,不同地区的地价也很有说头。秦柏还把讲课内容跟实际情况相结合,将分家仪式上提到的秦家几处田庄、房产拿出来分析,便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分家时,长房为这些产业估的价格与实际价值的差异了。
秦简听得一愣一愣的,好象忽然明白了什么,想起自家光风霁月的祖母与母亲时,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
赵陌却仿佛来了兴致,拿出自己在买地时的经历,跟秦柏探讨起其中的过失来,然后深刻反省一番,表示以后再置办产业时,绝不会再犯头一回的错误了。
秦含真从头到尾都觉得是在听故事,还挺有兴趣的。
牛氏则对这些再熟悉不过,没什么参与的兴趣。小声问了孙女儿,得知长子的信后面已经没什么实质内容了,便扶着虎嬷嬷回了船舱,继续宅去了。
船队顺流而下,几天后到达淮阴的时候,又收到了一次京城来信。
这时候,秦平写信时还未收到父母最近送回京城的家书,因此没有回答秦柏与牛氏的一些疑问,只是说了家中琐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秦简那边,却多了一封来自妹妹秦锦华的书信,信封上写明了是给秦含真的,而且单给她一个,信封口还用浆糊封住了,似乎十分机密。
秦简只当这是小女孩们玩闹,笑嘻嘻地把信给了秦含真:“这是妹妹给你的,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什么悄悄话呢,你要避着我们看啊,别让我们知道了。”说完又是一顿笑。
秦含真心中虽然也猜不到秦锦华有什么机密之事告诉自己,也觉得这样挺可爱的。看着信封上标明了只给自己一个人看的字眼,她也笑了起来:“好,既然是这样,我就回舱房里再偷偷看。”
结果等她回舱后,打开信一看,还真是吓了一跳。
秦锦华非常懊恼,她觉得自己好象做错事了,才会写信来给三妹妹,觉得一向挺有主意的三妹妹应该可以告诉她,自己应该怎么做。
事情是从山阳王府二郡主在蜀王府茶会上邀请她去参加自己举办的赏花茶会开始的。
秦锦华原本觉得,她跟这位二郡主还算聊得来,虽然知道对方是有意与自己结交,但性情并不讨厌,交个朋友也没啥关系。她去山阳王府做客时,心情还非常放松。不过,因为那日原本定了要跟她出门的染秋忽然病了,不知吃错什么东西,闹起了肚子,她便随手点了另一个小丫头跟自己出门。
承恩侯府的丫头上岗前都是经过礼仪训练的,平日也经常与各家王公大臣府第打交道,能被她点中的丫头,也不会有不懂礼的地方,所以她并没有多想。
偏偏不巧,那日秦锦华与几位郡主、县主,还有其他受邀的闺秀在赏花会上聊天的时候,那个临时被点上来的小丫头与另一位娇客带来的丫头婆子生了口角。也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话,小丫头气愤地反驳了回去:“你少在这里瞎说了!当初我们家大姑娘时常与蜀王妃说话,本就是蜀王妃看中她,怎么就成了她上赶着攀附了?况且大姑娘是大姑娘,我们二姑娘又不是她,如今怎么就学姐姐一样想攀高枝儿了?!你们姑娘是谁?我们二姑娘是谁?你们能不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场口角闹得有些大,还闹到山阳王妃面前去了。她似乎直到那一天才知道,所谓蜀王妃看中秦锦仪做小儿媳的说法,愣是愕然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呢。
第八章 安慰
二房的薛氏与秦伯复母子虽然认定了蜀王妃定会看中自家闺女,但考虑到名声,也是担心太过张扬了会被截胡,因此并没有在外界大肆宣扬。
只是在他们所认定的“自家人”范围内,却早已按捺不住地嚷嚷开了。
薛家上下都是知道的,后来薛氏又想要在长房、三房等人面前显摆,便又炫耀了一番。三房是一概不理会,长房的主人们心知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说话,等着看笑话了。但是,承恩侯府里的下人,若不是主人的亲信,可以知道些许内情,都没少听二房的炫耀。秦锦华身边的小丫头,也曾听隔壁院子桃花轩里的婆子丫头闲谈,知道秦锦仪被蜀王妃“看中”,迟早要嫁给蜀王府的小公子,说不定未来还会成为太子妃甚至是皇后娘娘呢。
至于后来蜀王入罪,蜀王幼子前景变得黯淡,那也无妨。对基层的婢仆而言,王府嫡出的小公子依然尊贵无匹,以二房大姑娘秦锦仪的出身,能嫁给他,那也是天大的福份了。
只是后来蜀王妃开茶会,二房无人参加,反倒是长房女眷照常出席,引得不少人私下议论。大部分的人都觉得,二房兴许是昏了头,因为蜀王府倒霉,就变了脸,避之唯恐不及,胆子太小了。只有少部分人觉得是二房心太高,觉得蜀王幼子前程不似往日光明,便嫌弃起他来。
小丫头听信的是前一种说法,虽然心下也不由觉得二房犯昏,但婚事这种事,能成自然最好,不成也没关系。二房自个儿都不急,旁人急什么?也因为如此,当她在山阳王府听到别家非议秦锦仪,还把火烧到自家二姑娘秦锦华身上时,她就按捺不住了。
她觉得,二房当初那般笃定,可见蜀王妃是真有意要结亲的,后来事情没成,也是因为蜀王自个儿犯了事的关系。两家又没有正式定亲,婚事不成也没什么可说的。秦家一向地位超然,怎么就成了别人嘴里的破落户、过气侯门?连府里的姑娘要议亲,也被人嘲笑是高攀了呢?
与她吵起来的小丫头,主人是某位王妃的娘家侄女,跟着郡主表妹来山阳王府做客,很想要借着山阳王府的路子,往蜀王妃面前露个脸,搏得对方的好感。蜀王幼子如今处境固然不如先前风光了,但他依然是太后宠爱的晚辈,嫁给他绝对是一桩好姻缘。并不是所有官家千金,眼光都象秦锦仪一样高的。
正因为那位姑娘有如此雄心大志,自然会对所有可能会成为她对手的闺秀特别留意。秦锦仪虽然样样不出挑,但蜀王府曾经对秦家十分殷勤,而秦家又只有一个秦锦仪勉强算得上是可以定婚的年纪,再加上秦家二房的一些言行,那姑娘自然看秦锦仪不顺眼了。今日她的丫头见了秦锦仪妹妹来了山阳王府,私下给秦锦华的丫头使个跘子,真是再寻常不过了。
她们只是没料到,那小丫头会冲动地把这件事大声嚷嚷开来而已。
秦锦华觉得很尴尬。是她挑了这个小丫头随行,对方在主人家里犯了事,她这个主人就要背责任了。跟别家丫头拌个嘴,这没什么,可嚷嚷出秦锦仪得蜀王妃青眼的话,就太过鲁莽了。但若山阳王府方面都公认,蜀王妃并没有看中秦锦仪做小儿媳人选,那可就不是丢脸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秦锦华在信中向秦含真诉苦,说她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闹大的,当日参加茶会的闺秀全都知道了,也听到山阳王府七岁的小郡主说,蜀王妃从来没看上过秦锦仪,是秦锦仪自个儿巴上来,可蜀王府一出事,她就翻脸不认人,还看不起山阳王府的话。
如今京城里流言纷纷,都是关于秦锦仪的,名声大损。二房那边已经到长房来闹了好几次了,那个小丫头挨了一顿打,已经被撵了出去。可是薛氏与秦伯复还不肯罢休,总是来长房吵闹,见了她也是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大姐姐秦锦仪更是带着丫头跑到明月坞来,砸了她半间屋子。
可秦锦华觉得很委屈,她从前是真的以为,二房那边敢满府放话,说秦锦仪要嫁给蜀王幼子了,定是得了蜀王妃的承诺,谁知道一切都只是他们自说自话呢?若是蜀王府办茶会的时候,二房的女眷能依约前去参加,不曾得罪了人,也没有触怒蜀王妃与山阳王府的话,以他们目前还想要与秦家长房、三房交好的态度来看,断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可薛氏与秦锦仪却非要把责任算到她头上,她实在冤枉得很。
更冤枉的是,祖母许氏与母亲姚氏都有些埋怨她,怪她怎么挑了那个小丫头跟着出门,也怪她没让大丫头看好那小丫头。为此连她身边的几个大丫头,连同当日生病告假的染秋在内,都受了罚。
还有一向与她交好的四妹妹秦锦春,也被祖母薛氏要求搬回福贵居去,不许再跟她来往了。秦锦春心里倒是不愿意,也觉得她没有做错什么,只是那个生事的姑娘的丫头可恶,可秦锦春一个小孩子如何拗得过长辈?已经被逼着暂时住回福贵居去了。
秦锦华无处诉苦,只能在书信里跟秦含真吐一吐苦水,她真的觉得自己挺冤枉的,问秦含真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