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小道消息铺  第50页

想让更多人和她一样,以前的日子虽然过得艰辛,但她并没有被它磨得面目全非,她的桉桉,是善良的。

  “桉桉,”韩渠抬手将她脸侧的一丝秀发别至脑后,柔着声音似在诱哄:“你们很善良,可是授人鱼不如授人渔,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啊。”

  叶桉抬头,扯了扯嘴角语气讽刺:“那你呢,我没读过圣贤书不明白那么多道理,可是你宁愿将那些粮食堆烂在库房也不肯施舍给京城里那些乞丐吗?”

  “韩少爷您是不是忘了,每年开春之后就时不时阴雨连绵,请问您那些多出来的货安顿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呢?”

  韩渠总算知道叶桉今日反常在什么地方了,不是因为先前他算计了她,也不是因为这些日子他冷落了她,而是因为他屯在库房的货,不得不说,李计李公子还真是歪打正着,这结果来得始料未及又剑走偏锋。

  他扶了扶额角,有些无奈,“商行里的人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他们什么都没说,你别想着找他们的麻烦,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想知道什么事情自然不用别人来告诉我。”

  “那就是他们说漏嘴了?”

  “你……”

  “好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件事情没什么好迁怒的。”

  叶桉吐了口气,她的眉头依旧紧紧地皱着,似乎是在努力强调:这件事情很严重,我现在正在生气。

  韩渠瞧着她这幅无辜又可爱的模样,忽地便笑开了,眼睛里好似粹了星光,光彩夺目,他再次抬手扶上她的眉头,说:“这件事情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再等些时日,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

  “真的?”

  韩渠点点头。

  他的目光绕着房间环视一周,而后停在她手上的珍珠项链上,跟他据理力争了这么久,这东西居然还死死握在手上,估计她应该很喜欢吧。

  “那现在说说吧,你这又是在干什么?”他挑挑眉,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梳妆台上的首饰。

  叶桉看了看韩渠的眼睛,低低嗫嚅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着,要是你们这些人不肯出力,那我就自己出力好了。”

  初初进门之时,韩渠看着满地狼藉,错以为她这是要收拾东西离家出走,就像上次她逃离韩府一样离开这个客栈,躲着他,让他找不着见不到,后来听到她的控诉,虽然句句都在暗示他的不对,他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只要不是她离开,只要还能见到她,他就觉得事情还不是那么糟糕。

  韩渠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地说:“用不着你砸锅卖铁,你相信我好吗,难民的事情我会尽我所能,我不是铁石心肠,我也不希望看见他们妻离子散有家不归,但是咱们要讲求方法,知道模样,看起来吗?”

  他说话时气息沉稳,莫名具有安抚的力量,她直视这叶桉的眼睛,有深情有安抚也有乞求,他在请求叶桉能够相信他,站在他的身边。

  叶桉心情好了不少,聚积在胸中的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甚至还有心思考究起韩渠遣词用句来,“我这可不是破铜烂铁,这是我所有值钱的东西了,很贵的……”

  “那就更用不着了,留着给自己当嫁妆使。”韩渠眨眨眼,仿佛在说自己并没有开玩笑。

  “桉桉,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告诉我好吗?我也不会再瞒着你,我们彼此信任,好不好?”

  叶桉像是被蛊惑一般,愣住点点头,而后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六十二则消息

  四月初,叶桉和韩渠一同去破庙看望了江姑娘和她的舅父舅母,他们买了不少吃的,留了一些给江姑娘家,剩下的悉数分给了庙里的其他人。

  在破庙的一个避风的角落,江姑娘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哄闹,只是捧了只破碗,小心翼翼地喂稻草堆上的男人喝药,那人虽然喝着药,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大概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江姑娘转头搁碗的时候见着两人,大吃一惊。

  “没事儿,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然后给你带了点吃的和药来。”叶桉说着话环视四周,又问:“你舅母呢?怎么没见她人?”

  江姑娘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她埋下头悄悄理了理破烂的袖口,介绍两人给舅父认识:“舅父,这就是上次给我钱的恩人,药也是他们家的。”

  男人听了,挣着要起来,他情绪过于激动,以致于手上脱力没能站起来,江姑娘离得近,赶紧将她舅父扶住,然后再慢慢站了起来。

  韩渠的脚步动了动,走进几步,对着男人说:“您别急,身体要紧。”

  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说话时气息也不太沉稳,对着两人一个劲儿地感谢,完了又跟韩渠道歉:“小江偷药的事真的对不住,我和她舅母已经说过她了,药钱和您给的钱我们以后也会想办法还给你们,你们能够伸出援手,我们已经很感谢了。”

  “伯父您别这么说,我们不是来找您讨债的。”
  韩渠就着叶桉的话点点头,顺口问:”先生以前念过书吗?”

  他点点头,“年轻时时家境不错,家里人希望我能考取功名,因此念过几年书,奈何脑子愚钝,终究差了点火候。”

  韩渠看他虽然手上布满老茧,脸上尽是风霜的痕迹,可他言行举止却不见粗鲁,明辨是非,还知道要教导侄女,和平常见到的乡下村夫不一样。

  如此甚好,此行竟比预想来得更加值得。

  他侧身附在叶桉耳边,轻语:“桉桉,我有点事想跟江姑娘的舅父谈谈。”

  叶桉茫然抬头,明明是他提议来看看江姑娘和她家人的,怎么突然就有话说了呢,她虽然不解,但还是走到江姑娘身边拉起她的手,说:“刚刚来的时候我看见外面开了好多花呢,要不咱俩出去转转?”

  江姑娘抿了抿唇,缩回自己的手,率先走出破庙——她刚刚才干了不少活,还没来得及洗手,有点脏。

  外面的花并不罕见,没什么好看的,两人都明白这只是个借口,所以一时间都没找到话说,气氛有点尴尬。

  “诶,对了,你舅母呢,怎么没见到她人?”叶桉找不着话说,便把这话拿出来问了一次,片刻又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一难为你的,你就当我没问过。”

  现在想来,江姑娘刚刚似乎是在有意转移话题,现在叶桉又问了一次,难免有些强人所难的意思。

  “没事儿,只是刚刚在里面当着舅父的面不好说,不难为。”

  “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也看出来了,我舅父现在这个样子,大病初愈身子刚恢复力气,自己什么事情也干不了,舅母瞒着他出去做工,就是不想让他自责。”

  “她找到活干了?”叶桉有点惊讶。

  说实话,找活干这事并不是很容易,特别是对于江姑娘他们这样的外地人,会受到很多限制。

  “嗯,她每天都出去打听,昨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今天第一天去,不过都是零工,干不了几天,可这总归是个好的开始。”江姑娘深吸一口气,扬起一抹欣慰的笑。

  韩渠出来的时候阳光正是明媚,他朝着叶桉款款走来,然后十分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低声问:“聊得开心吗?”

  叶桉点点头,问:“我们要走了吗?”

  “嗯,我还有点事,要赶着回去。”韩渠转头对着江姑娘歉然一笑,“江姑娘我们就先告辞了,有机会再来看你。

  ……

  回去的路上,叶桉牵着韩渠的手蹦蹦跳跳地踩地上的马蹄印,前两天下雨被马踩出的蹄印被太阳晒干了变得凹凸不平,韩渠怕她摔着,于是拽着她的手不让他乱动。

  “很高兴?”他问。

  “不高兴。”叶桉安静下来,皱眉板着脸,“除非你告诉我刚刚在屋里跟江姑娘的舅父聊了些什么,昨天让你陪我来这儿看望江姑娘的时候你可没跟我说你跟江姑娘的舅父还有话说呢?”

  韩渠低头一笑,不答反问:“那你说说你跟江姑娘在外面聊了些什么。”

  叶桉歪头想了想,然后简要说了个大概:“唔,舅母出去找了份零工,挺不容易的。”

  她皱着眉头抬头看着韩渠,韩渠回望她,模样认真,以致于叶桉说完那短短的一句话之后便轻易陷进了他的眼波里,气氛忽地便安静了下来。

  韩渠的眼睛很好看,低着头的时候眼梢微微下垂,瞳仁亮而有神,轻而易举便勾走了叶桉的魂,他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环上了叶桉的肩,顺势往自己跟前压了压,叶桉便离他更近了。

  叶桉已经紧张到忘记了呼吸,青天白日之下,还是在大马路上,卿卿我我她着实放不开,所以,面对韩渠的美色迷惑,以及他越来越靠近的脸,她毅然决然伸出手兜住了他的下巴。

  “干什么,美人计也不是这么用的,你还没告诉我你和江姑娘的舅父说了些什么呢。”

  韩渠粲然失笑,温柔地扒下她的双手,送到嘴边吻了吻,“美人计?对美人用的计吗?这话说得到不假。”

  “假的真不了,你别想着转移话题。”叶桉严肃这一张脸,两只耳朵却红得低血。

  韩渠不再逗她,拉着她的手继续朝前走,一路上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其实你昨天不叫我陪你来这儿,我应该也会找个机会来一趟的。”韩渠的拇指在叶桉的手背轻轻摩擦,声音却没有带上暧昧的气息,他继续说:“江姑娘的舅父读过书,他会说话,说的话在乡人之间作用力不小,我现在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你需要?为什么呢?”叶桉不解道。

  “你刚刚也说了,江姑娘的舅母出去做工了,虽然是一份零工,可得到这个机会的其中曲折你也可以想象,逃荒过来的流浪汉,不少京官明里暗里往外赶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在京城里待下来?

  “我可以帮他们,我已经跟官府打通了关系,但是还缺一个让这些人相信我的人,而江姑娘的舅父,就是这个最合适的人选。”

  “你真的可以帮他们吗?怎么帮?”叶桉顿住脚步,很是激动。

  是啊,他说了要让自己相信他的,这些天她一直静静等着,从没有催过他,因为她已经选择了相信他,那就要给他时间。

  再者,很多事情做起来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特别是他身处商场,一丝一毫都要精细计算后再行动,她并不想逼他。

  “这属于商业机密,不告诉你。”韩渠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两分傲娇八分宠溺。

  叶桉懊恼地躲开,轻哼一声偏过脑袋不打算再理他——或许这就是撒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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