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小道消息铺  第49页

她抚着胸口回望一眼悦来客栈,然后转身便跑没了影。

  楚荷抱着手站在客栈侧门,嘴里噙着笑,她等这一幕已经等了好些天了,虽迟却到,如今看见叶桉离开客栈,居然有一种老母亲嫁闺女的感觉。

  ……

  三月已过,商行前的景色也已经有了大变样,周围的树有的开了花有的长了叶,看起来确实比冬日里有生气多了,叶桉心里本是揣着焦躁的,她到了门前才觉得自己就这么跑过来似乎有失妥当,可看见这些生机的东西,忽然又变得有底气起来。

  她是来还东西的,她有正当理由,并没有不妥当之处!

  就这样,叶桉鼓着一口气冲到了商行,不用多说,商行里的人都认识她,见了她也只是点点头,似乎并没有因为她太久没来而表现得有所不同,直到他一路走到了账房,才有伙计伸手拦住她。

  “叶姑娘,您是来找韩少爷的吧?”伙计常年跟在韩渠身后,自然不是因为不认识叶桉才拦下她的。

  “是啊,韩渠他不在吗?”

  伙计笑着点点头,说:“是啊,韩少爷今天的确先是来了商行,可他处理完事情就离开了,走了有一会儿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叶桉咬咬唇,心想自己难得狠下心决定来见他,居然扑了空。

  “不知道。”伙计摇摇头,凝神想了想,又说:“不过少爷昨天提起了商行的事,说不定今天也是去库房了。”

  叶桉点点头,谢过伙计,有些泄气又有些抱怨,心想韩渠近段时间怎么老是忘仓库跑,上次来商行找他就说是去库房了,这次来又是这样,感情现在商行已经不是他的主阵地了?

  她摇摇头心想今天就算了好了,她实在没心思再跑一次库房了,转身刚要离开,就听见路过一人跟先前招呼她的伙计寒暄。

  “少爷去商行了?听说库房因为上次赈灾屯了不少货,现在新的货又来了,库房现在已经装不下了,是不是真的?”

  那人的语气满是好奇,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这样反而更加能吸引人的注意力,特别是对于叶桉这种人,眼睛一转,就已经抓住了他这话里的重点。

  因为上次赈灾屯了不少货?

  叶桉心里念叨着这句话,双脚好似在地上生了根,始终没见她挪动丝毫,伙计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带着警告的语气低低呵斥道:“你莫要乱说,商行的事情乱说不得!”

  叶桉扯了扯嘴角,笑得讽刺。

  呵,说不得吗?是啊,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拿出来说呢?

  “兄弟,拜托你一件事儿。”叶桉干脆大方转身走了过去,说:“等你们韩少爷回来之后,麻烦你把这个东西交给他。”

  叶桉从怀里掏出玉佩,不由分说便把东西放到了他手里,随后便风风火火消失在两人眼前。

  伙计见她离开了才将目光收回,放到手里的玉佩上,这一眼看去,差点没吓得他将手上的东西抖到地上,如果他没有记错,这玉佩是以前少爷身上佩戴的那块无疑了,多半价值不菲,他双手慌忙捧住这小小的物件儿,生怕这小东西在他手里摔碎了。

  ……

  另一边,韩渠已经赶到了悦来客栈,送叶桉回客栈的第二天,李计便又有了动作,是可忍孰不可忍,先是耍阴谋破坏韩家的名声,接着又想方试法挑拨他和叶桉之间的关系,如今还想着要坑他一把,若韩渠到了现在还不想着回击,那就真的要让别人看笑话了。

  这几日,他一边应对李计暗地里的动作,一边直接花重金雇人去李家偷了账本,得到了李家偷税漏税的证据,然后直接匿名告到官府,换他杀了李家一个措手不及。

  面对卑鄙的人就要配合下流的手段,正大光明反而浪费自己的时间。

  这件事情到了昨日才安定下来,李家现在里里外外忙得鸡飞狗跳,再也没有时间来找韩渠的麻烦了,赶走了那只饿得跳脚的跳蚤,他能安下心来好好跟桉桉相处。

  楚荷一脸无辜地看着赶来的韩渠,眨眨眼,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好拍拍手说:“你俩果真是一对儿呢,心有灵犀,心有灵犀啊!”

  “什么意思?”韩渠皱了皱眉头,在客栈里环视一周,没看到叶桉的影儿。

  “桉桉刚出去没多久,我估摸着应该是去商行找你了,你们在路上没碰着?”楚荷挑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韩渠愣了愣,转身便走。

  他着实没料到叶桉会去找他,桉桉的性子他是清楚的,嘴硬人别扭,又不想让周围的人看笑话,更别提上次她还是带着怒气离开的,这几日他又没来认过错,怒气多半越积越深,他原本想着今日她要是能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韩渠带着满腔欢喜,跨马扬鞭而去,马蹄扬起烟尘,他迫切想赶到叶桉身边,他想告诉她,这些日子里他并非不想她,而是很想她。

  一路快马加鞭,感到商行时不过花了半个时辰,韩渠翻身下马,衣袂带风,进了商行逮到一个人便问:“刚刚叶姑娘有来找过我吗?”

  先前那个伙计正巧从拐角处出来,看见韩渠像见到祖宗似的,还没走到他面前就开始嚎:“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啊!”

  “怎么了?”

  “叶小姐刚刚来找过您,让我把这个交到你手上。”伙计赶紧将玉佩双手奉上,送神般恭敬。

  韩渠看着伙计手上的玉佩,脸色忽地沉了下来,他抿直嘴唇,并未接过玉佩,只是沉沉地问:“她说什么了?”

  “叶姑娘就说只是让我把这东西转交给你,其他没说什么呀。”伙计额角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将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不过叶姑娘离开的时候好像心情不太好……”

  韩渠脸上没什么表情,半天才咬了咬后槽牙,二话不说又走出了商行。

  马还没被牵回马厩,正好方便了他回客栈,他想,这些天缺了的路,今天倒是结结实实补了个够。


  ☆、六十一则消息

  韩渠前脚刚走,叶桉后脚就回了悦来客栈,楚荷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啧啧嘴,感叹道:“我说你俩还真有意思,存心拿我当猴耍呢,我这才告诉韩公子你去商行找他了,转眼你就回来了,你让我怎么做人呢!”

  叶桉冷冷地勾了勾唇,回:“那就请你做个人,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了。”

  这脾气发的,前不着因后不找果的,楚荷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估摸着应该不是自己招惹着她了,难道……

  “怎么,你回来的路上遇见韩少爷了,他做什么了,把你气成这幅模样?”

  “没事儿,今晚就不要叫我吃饭了。”叶桉缓了缓,认为自己不能迁怒他人,于是打算回房间冷静冷静。

  说罢,她就牵起裙摆上了楼,正巧遇见从后院出来的周式,见她面无表情地上了楼,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指着叶桉离开的那处,问:“她这是怎么了?几个时辰前你不是还说看见她高兴地出了门吗?”

  楚荷低低叹了口气,顺着大黄脑袋上的毛,感慨:“哎,我怎么知道,女人心海底针啊~”

  周式“嘶”地倒抽一口凉气,缩着脖子抱住自己的臂膀,心说你还知道你们女人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啊,不知怎的,他脑子里忽然间就闪过了小梦那张时晴时阴的脸,忍不住自个儿也跟着叹了口气。

  客栈里两人还没弄清楚叶桉到底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客栈外便传来了一阵骏马的嘶鸣声,楚荷和周式两相对望片刻,心里便对来人有了答案。

  果然,一阵脚步声之后,韩渠便出现在两人眼前,大黄见了韩渠比见了肉骨头还高兴,转眼间便从楚荷收下窜到了韩渠脚边,毛茸茸的尾巴摇得欢快,可韩渠却连一个斜眼也没递给它。

  “桉桉回来了吗?”韩渠径直走向楚荷,开门见山地问。

  楚荷没胆子像问叶桉那样追问韩渠,只是傻傻地反手指向楼上,结结巴巴地说:“刚,刚回来,上楼了……”

  韩渠沉着脸点点头,随即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叶桉回房后便开始翻箱倒柜,屋子被她翻得乱作一团,地上散着不少衣服,梳妆镜前摆了不少首饰,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条珍珠项链。

  进门时走得急,她没来得及将门栓上,这倒是方便了韩渠,只需轻轻一推,屋里的景况便一一展现在他的眼前。

  当韩渠看到叶桉让伙计转交给他的玉佩时就觉心底一凉,现在又看见她将屋子里弄成这副模样,就像是下一刻就要收拾行李离家出走似的,他更觉惶恐不安。

  他努力沉着气,走到她身后站定,“你在干什么?”

  叶桉被他的声音惊得抖了抖肩,随后便定住不动了,先前她听见有人推门走进来,只当是楚荷或者周式发现她的不对劲想来安慰安慰她,她不在意,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直到韩渠出声……

  韩渠缓缓蹲下身子,跟她齐平却没有着急转过她的身子,只是压着嗓音说:“对不起。”

  叶桉手里的那串珍珠项链已经被她捂得温热,她缓缓转过身子,正视韩渠的眼睛,问:“韩渠,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人吗?”

  韩渠顿了顿,没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他沉思片刻,抓着叶桉的手坚定道:“你就是你,不管你以前是谁,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你就是那个我认定了的姑娘。”

  若是以前,叶桉定会娇羞地回他一记眼刀,红着脸说谁要被你认定了,可是今天……

  叶桉淡漠地从韩渠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唇角的笑意极浅极淡,“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对自己的过去感到自卑,相反,我从不觉得自己的以前有什么不堪。悦来客栈里的人,我们的出生我们自己不能决定,但我们一直在努力活得更好,所以我不觉得我们曾经的时光落魄。”

  “当时,这其中的艰辛却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的,我们没钱没权,被现实压得胆小如鼠,我们因为最初那则无关痛痒的消息在大山里多了半个月,直到楚荷生重病了才装着胆子回到京城。”她哽了哽,继续说:“那种胆怯,饥饿与病痛交织的感受,是你们这种人体会不到的。”

  “其实卖消息这种事情挺赚钱的,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悦来客栈始终都是这幅样子吗?”

  “为什么?”韩渠自始至终都在安静听她讲话,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但他还是顺着叶桉的意问道。

  “因为我们多余的钱都散给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有的像蒋朝一样成为了客栈的一份子,有的发展成客栈的暗线,但更多的是帮助他们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韩渠明白她的苦心,也知道因为她吃过这样的苦,所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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