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小道消息铺  第44页

,可直到元宵那日的午后,街上的人们已经开始为晚上的灯会做准备的时候,韩渠依旧没有出现。

  临近黄昏时刻,楚荷端了一盆糯米粉放在桌上,又去厨房取了水,打算着手和面做几个元宵让大家尝尝,可一来二去却始终见叶桉撑着手拄在桌上,一脸忧愁似长江水深不可探,她轻咳一声,一边往糯米粉中掺了半瓢水,一边状似无意地问:“怎么了这是,一天都是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叶桉长叹之后,随后却又是一阵静默。

  就在此时,有人急匆匆赶来客栈,没等人招呼便兀自进
了门,楚荷一手的糯米粉不好上前招呼,只得转头朝那人说道:“客官,今天小店不营业,逢年过节我们休息休息。”
  那人连唾沫还没咽下就摆摆手急着说话,好像迟了会儿掉命似的,他气息不稳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我,我不是来,来打尖儿的,我,我是来带话的。”

  闻言,叶桉眼睛忽地变亮,猛然间转头差点没扭着脖子根儿,她抬手揉了揉脖颈,问来人:“你是来给谁带话的?”

  “我是替韩少爷来给姑娘带话的。”那人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说话终于变得流利了。

  “韩少爷说他在西河亭里等着姑娘,姑娘快快去吧。”

  “西河亭,不是说好了要去看灯会的么?”

  叶桉低着头暗自嘟囔,心想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回来了不来客栈里找她,反而约什么西河亭,可她即便嘴里抱怨着,心里还是忍不住偷乐,脚步轻快回到房里将早上便画好的妆容再描得更加精致一些,然后便乐颠颠地去了西河亭。

  西河亭离悦来客栈不远,叶桉步子又迈得急,没一会儿便到了地方,亭子的四周被笼上了一层轻纱,微风吹过时灯光斑驳薄纱轻拂,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人影闪动,瞧得叶桉眉头微微皱起。

  她顿住脚步,凝神细思,才觉此事前因后果间的联系太过牵强,也怪自己恍惚大意,前来客栈带信的人她先前并未见过,怎就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来了这西河亭,万一是有心人趁此报复又该如何是好!

  地面被她行走的脚掀开新鲜的泥土,她犹豫着,一面担心自己上当被骗,一面又存着这就是韩渠的安排的幻想,一时之间不知该进该退,到是苦了她脚下的一捧黄土。

  叶桉拍了拍脑袋,越发觉得这是个阴谋,她觉得韩渠定是要来客栈接她的,绝不会约在这么个奇怪的地方,于是下一刻,她干脆牵起裙子转身夺路而逃。

  而此时,正在亭子里挂画的韩渠眼睑微颤,不自觉向叶桉先前站着的地方望了一眼,却见那处空无一人。

  他转头问同样伸长脖子挂画的山墨:“我说你这招真的行吗,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呢?”

  山墨肩上披了件斗篷,挂画的动作不太连贯,好不容易才挂了几幅,听着韩渠的话便是一声嗤笑,他拍拍手从木凳上跳下来,说:“怎么不靠谱,这情情爱爱的事情兄弟我比你明白,你这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小姑娘一准会生气,不哄得她高兴起来,以后指不定要给你摘什么坏果子吃。”

  “退一步考虑,我已经叫人去客栈给她带话了,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你还是想想待会儿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比较靠谱。”

  山墨摸了摸下巴,微眯着眼眸给韩渠画大饼,“你想想,待会儿叶姑娘来了,看着你安排的这些的东西,肯定感动到痛哭流涕,然后你们再手拉着手去逛灯会,多美的画面呀!”

  韩渠环视四周,亭子里被他挂满了画,每一幅都是他花重金派人去各个府里偷偷摹下来的,上面甚至仔细注明了详细的信息。

  回想起今日他问山墨,元宵节需要送自己喜欢的姑娘什么礼物的时候,山墨抖抖衣袖答:那姑娘喜欢的,需要的,能体现出他的诚意的。韩渠思来想去,觉得这些画定是叶桉最满意的礼物,好在先前为了帮悦来客栈收集消息偷偷埋了些眼线在某些府里,现在用起来倒没什么麻烦。

  他点点头,莫名笃定——山墨的法子是个好法子。

  叶桉慌张跑回了客栈,喘着粗气推开客栈的门,逮着桌上的茶水便灌了半肚子,惹得正在和面的楚荷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地问:“你不是出去找韩渠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桉就着衣袖擦干嘴角的水珠,眼睛止不住乱转,声音也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阿楚,我好像被仇家盯上了……”

  “什么!”楚荷腾地站起来,和面的水被打翻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告诉我们:恋爱莫装逼,装逼被雷劈……


  ☆、五十五则消息

  眼看太阳已经藏进了山头,四周逐渐陷入黑暗,韩渠和山墨坐在盘腿坐在亭子里两相对望,对于这种场面两人都是始料未及的,韩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问山墨:“你确定你的人把口信带到了吗?”

  山墨无辜地眨眨眼,“他回来复命的时候你不也在吗,怎么可能没带到。”

  是啊,他明明看见了的,可是客栈离这儿就这么点儿距离,叶桉就是爬也该爬过来了,韩渠思绪一转,脑子里闪过叶桉躺在地上匍匐前进的画面,心头忽地一阵灵光乍现,心想:她该不是在来的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韩渠啪地一声拍了拍脑袋,心想自己怎么先前没想到这个可能,他站起身来,不顾山墨的疑问拔腿就跑。

  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悦来客栈,楚荷听了叶桉的话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客栈的大门栓上,好在楚荷在这混乱的关头还没有失去自己的判断,没有立刻叫来蒋朝和周式,而是等叶桉冷静下来之后再自己问她这其中的曲折。

  叶桉心神不宁,断断续续将事情讲了一遍,重点分析了心中疑惑,对韩渠约她去西河亭提出了质疑。

  “我站在远处的时候看见了,亭子里有人影,而且不止一个人,肯定不是韩渠。”她说。

  楚荷皱眉轻啧,“或许那是韩府的下人呢,有钱人家的少爷出门待一两个下人很正常的。”

  “不是的,”叶桉矢口否认,“韩渠出门很少带人,而且他今天是要跟我逛灯会,带人干什么?”

  楚荷本以为是叶桉神经紧张多虑了,正想安慰她两句,却在这时听见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两人皆是一慌,纷纷转头望去。

  “难道真的是仇家,可是这大过节的谁这么会找时间,非得这个时候来寻仇?”楚荷将叶桉拉到身后,回头问:“我们最近有得罪谁吗?”

  叶桉凝眉沉思片刻,摇摇头,“没有啊。”
 
 就在这一瞬,两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对看一眼,齐声说:“难道是因为萧王爷说完事儿?”

  当初在韩渠的帮助下得到了萧王爷的消息,她们犹豫过但最后还是决定将它卖出去,可因为之前没有出售过这类人的消息,所以第一次卖起来有些困难——买消息的人屈指可数,所以她们并没有放在心上,难道萧王府的人连这等蛛丝马迹也发现了。

  叶桉很快冷静下来,拉住楚荷的手说:“阿楚,你快去楼上叫蒋朝和周式。”

  “不行,我走了要是外面的人破门而入怎么办,你跟我……”

  楚荷的声音戛然而止,大黄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摇着尾巴跑到门边,呜咽着嚎了几声,又见没人帮它开门便干脆跳起来前掌把在门框上拿爪子挠起了门。

  “桉桉,你在吗?”韩渠一路走来没看见叶桉,越临近客栈心里反而奇迹般平静下来。

  叶桉怔了怔,听见韩渠的声音又看了看扒门的大黄,蓦然失笑,摇摇头看向楚荷时带着几分歉意,楚荷无奈地扶了扶额,心道还好没将蒋朝和周式叫下来,否则今天真是要笑掉大牙了,还吃什么元宵。

  楚荷满手的糯米粉已经在慌忙之中被两人差不多蹭干净了,她也不管此时两人有多么狼狈,插着腰走到门前将大黄从门上扒开,抬手将门栓取下来。

  “韩公子韩公子,敲门的时候要先出声儿好吗,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们桉桉很胆小啊。”楚荷似乎被气惨了,打开门抱怨了个开头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面对的人是谁,于是话锋一转将叶桉扯了进来当挡箭牌。

  韩渠没说话,剑眉星目斜睨了楚荷一眼,便兀自俯下身去揉大黄毛茸茸的脑袋。

  片刻后才抬头看向站在一旁发愣的叶桉,缓缓走向她,吱声只问了一句:“桉桉,想我了没?”

  叶桉心间霎时闪过一丝委屈的韵味儿,不知不觉间便红了眼睛,她眨眨眼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便偏偏偏头嘟囔着:“你怎么才来呀……”

  韩渠失笑,缓缓走了过去,抬手将她脸上的糯米粉擦干净,一问一答之间竟带上了委屈:“既然这么想我,为什么不来西河亭?”

  叶桉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支吾道:“约我去西河亭的人真的是你?”

  “不然呢?”

  “我以为是仇家寻上门了呢。”叶桉低头掩饰尴尬,“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的平常可能会比较敏感……”

  “……”
 
 “那我们现在还要去那个亭子吗?”叶桉试探着问。

  她怕韩渠不高兴,万一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呢?不过转念又想,约在那种地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说,难道是给她准备了惊喜?

  韩渠笑着摇摇头,“进城吧,再晚就错过灯会了。”

  得了,亭子里的画改天再送到悦来客栈好了,他算是明白了,山墨这小子出的都是些馊主意。

  ……

  京城里大街小巷都挂满了花灯,颜色各异形状不一,黑夜下的京城变成人间的天堂,韩渠和叶桉到城里的时候灯会已经开始,街上人头攒动,平日里为了生活奔波的人们此刻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

  猜灯谜的,耍杂技的,卖面具的……有趣的地儿全被观众们围成一个又一个圈,叶桉拽着韩渠的手边往人堆里扎,哪人多去哪。

  韩渠似乎有点冒冷汗,他从小喜静,这样壮观而哄闹的场面见得少之又少,回想上次逛灯会还是小时候被韩母逼来的。

  不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一起做却会变得格外有趣,他反手握紧叶桉的手,手掌心传来的温润让他勾起了唇角。

  叶桉不喜欢猜灯谜,因为她不识字,以前和楚荷逛灯会的时候她会念给她听,可念完之后就是两人抓耳挠腮怎么也猜不出谜底,一来二去就失去了性质。

  如今跟韩渠一起出来,她就更不想暴露自己的缺点给他看了,若是有她擅长的比试她到会试试,比如作画,她自信能多得桂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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