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个女人想做小,你要说不,那还真是叫我看不起了。”
“大小姐,……那我谢谢你吧。”
“谢我什么?你觉得我一直都不愿你出头是么?不是我对你不好,也不是锦英故意跟你作对,你得知道,在你前头可是我们的亲娘。你不比我们姐妹大多少,换是你在我们的位置上,你也不愿已有人来代替自己的亲娘的是不是?”
锦绣把锦川放下来,让他自己扶着鼓墩站着。
“可锦川也是我弟弟,他是程家的唯一儿子。他若是庶出,将来大了心里难免有芥蒂。程家的儿子,得脊梁骨挺的直直的长大成人,得抗的起这份儿家业。”
姚姨娘微微哽咽,狠狠的点了几个头。
锦绣依然看着锦川,又说:“可惜,他长大,爹就老了。不能像我一样,能跟着爹走南闯北,能手把手的教。姨娘,……我总不能叫你娘亲的。”
“别这样说……”
“你要愿意,等他大一些,我请个师傅来教他,我那里有个很好的师傅。教他读书写字,行商做人。他愿意来纪家待些时日的话,我会亲自教他。”
姚姨娘是生了七窍玲珑心的人,听完了锦绣这番话,才回味出来——程锦绣亲自教,程锦绣亲自管,等长大了——她儿子虽是她生的,可那性格想法却得是程锦绣的。
可是,她不能一辈子给人做小。
她咬着樱桃唇,蹙着柳叶眉,狠狠的下了决心。
“有烦大姑娘了。”
瑞峥绕过了池塘,进了姚姨娘的院子,正四处打量着,就被人吆喝了一声。他定睛一看,像是个婆子坐在干枯的架子底下纳鞋底。
“婆婆,这是姚姨娘的院子么?”
那婆婆的扫帚眉一挑,冲着瑞峥嚷嚷:“哪里来的小白脸!敢进咱们家的院子!快出去快出去!”
瑞峥自觉从登州回来就变的又瘦又黑,眼下还被人叫做小白脸,是在觉得冤枉。
“您别生气,我不是找姚姨娘的,我来找你们家的大小姐。”
那女人把针线篮子一扔,气的翻白眼:“咱家的人,哪个也不能被你说脏了!你个风流小贼,老娘不发威你还上脸了是不是?”
瑞峥也不气,眼珠子转一转,就笑嘻嘻的凑上来说道:“你手真白啊。”
那女人听了就愣了。
瑞峥勾着眼又说几句,她才明白过来这男人是在调戏自己。
锦绣和姚姨娘听见动静出门来看,正巧赶上姚小巧拿着棒槌追着瑞峥满园子里跑。姚小巧看见锦绣,立马就扔了棒槌在院子里哭天抢地起来。
“大小姐啊,我可是把人丢尽了啊,年纪一大把了啊,还让没长毛的小崽子戏弄,我晚节不保啊——”
瑞峥一看那架势,捂着肚子大笑不止。
锦绣红着脸,悄悄在姚小巧耳边说了两句。姚小巧一听这是大姑爷,一口长气给咽进了肚子里,再也不好意思在锦绣面前哭了。
“大娘,你看,我们真是对不住你了。算上上次还麻烦您亲自跑枣庄那事情一起,我给您带礼来了。”锦绣回头吩咐的了个小厮,跑去拿里。没一会儿,就抱了两匹丝绸回来。
样子艳丽一些的给姚姨娘,样子沉稳一些的给姚小巧。姚家姐妹拿了礼,都不再说什么。锦绣再说些感谢话,就急忙揪了旁边那个笑不停的瑞峥往外走。
“这婆子真是有趣的紧,别家可见不到的场面呢。”
锦绣铁青着脸,没有理他。
瑞峥一边想着:这真是那个没趣的程锦绣,一边又忍不住又上前来惹她:“那是谁啊?你们家的亲戚啊?”
听这话,锦绣立住脚,冲他莞尔一笑:“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姚小巧。”
一日,在杭州,瑞峥问她:“那姚小巧长得什么样子,高矮胖瘦的你形容一下。我不是负心,只是真地想不起来我曾跟她相好过。是在她嫁人前还是守寡后相好的?我不是故意负她的。”
“她是鲁中出了名的瓜子西施。细柳眉,樱桃口,腼腆多情,乐善好施。是个可怜的风流佳人。”
瑞峥呆在原地,现在他才知道当时招娣和锦绣是为什么笑。
锦绣看他那表情就乐了,捂了嘴往前走去。
先下她倒是有趣味了,他反而觉得还不如没趣的好。瑞峥气嘟嘟的跟上。
“我爹和几个叔叔伯伯在大书房里下棋。有个叔叔听说你会打马吊牌,就找人寻了一副牌,要你教一教他。你去和他们乐一乐吧,晚上大家一起吃饭。”
瑞峥没吭气,吊儿郎当的和锦绣走到池塘边的小路上,就自行拐弯数大书房了。锦绣又好气又好笑,顺着相反的路往锦英那里去了。
晚上宴席上,瑞峥和一帮男宾进了屋才又见着锦绣。
“玩的怎么样?”
瑞峥打个哈欠:“挺好。赢了三两银子。”
“你赢我爹的?”
“不,你叔叔的,……那个,瘦皮猴似的那个。”
锦绣瞪他一眼:“你赢他的钱作什么?你又不缺这几两银子。”
“你叔叔就缺呀?我又不是存心的,把我逼到绝路非胡不行我才胡的。”
“我四表叔小心眼着呢。”锦绣回头冲招娣招个手,“咱们带来的绸缎裁两丈给四表叔,待会儿散席了给,说是大姑爷送的。”
招娣点点头就去了。
锦绣一边盘算着拿回来的绸缎还能送几家人,一边被人拉着入了坐。坐下了,回头看瑞峥一脸丧气,才发现他另一边坐的是四表叔。
都入了座,哪能起身去换。锦绣也没有做声,只跟家里的叔伯叙叙生意上的事情,偶尔也说说婆家的事情。
瑞峥一人坐着无聊,夹了块黄瓜,拿筷子一个劲的捣。吃饱了饭,话还没结束,他就一个人溜了出去。
锦绣没有理他。后来喝汤的时候,四表叔说这黄瓜沫海参汤味道不错。众位都没人搭话,锦绣疑惑着海参汤里哪来的黄瓜,突地瞥见瑞峥的位子前一片绿色水渍。立马借机起身,拿帕子盖住了。
狭路相逢
起了身在门口碰见张妈妈,锦绣问她二小姐起了么。
“起了起了,大小姐走了一会儿她就起了。洗了脸本想见您来着,碰上您跟亲戚家的姐妹说话,就没打扰。眼下在东边的席上吃饭呢。”
锦绣听了就打算去见见锦英。
出了这屋子,穿过画廊,往院子东面走去。正值日落的时辰,夕阳把薄薄的云彩照的如纱一般。院子里,几个亲戚家的姑娘嘻嘻笑着从屋子里跑出来又跑进去,都是和锦英一般大的年纪。
仿佛几颗俏皮的青杏儿,在此情此景下,添了一点儿红,又多了一点儿甜,要熟了。
锦绣想,锦英是该找婆家了。
几个姑娘看见了,往画廊里招招手,叫姐姐。锦绣便走过去:“今天的宴席上倒是有什么呀,看把你们笑成这样。”
“姐姐不知道呢,你家来了一个公子,会吟诗,会行酒令,还会武功呢。”
“我家可没有这样的人物,只怕是别家的人,走错了大门喽。”
几个妹妹嬉笑成一团,拥着锦绣往屋里去。里面早就上了灯,饭菜也上了两轮,姑婶们都在,锦英也在,大家都围着一个年轻公子笑得合不拢嘴。锦英看见锦绣立马收敛了。
瑞峥正在讲他怎样在雪地里抓兔子,一张脸涨的红红的,怕是喝了不少。他回头看见锦绣,眯起了眼睛:“你们散席了?”
“没有呢,我来这边看看。”
瑞峥往锦绣那边走了几步,步子不稳当差点跌倒,锦绣上来搀了他。瑞峥拉着她朝在座的介绍:“这是贱内。”@
这话一出口,本来高高兴兴的姐妹姑嫂们,就都笑不出来了。谁不认识程锦绣?只是都不晓得这就是纪瑞峥罢了。姐妹们在意的,是这风流倜傥的公子与那端正死板的锦绣配成了一对;姑嫂们在意的,是的眼前这风趣俊俏的人竟然一个花花丈夫。
锦绣自然看出屋子里的气氛已经异常,她看看那边低首坐着的锦英,既不来问好,连抬头给个眼色都没有。锦英有些怪异,但当着外人面子锦绣不能多说,只说了两句场面话。话还没完就听见瑞峥把头顶着她脖子嘟囔:“这酒后劲……大。”然后哗啦啦的,酒水汁汤搀着菜叶从他口里吐了出来,顺着锦绣的肩往下流。
姐姐妹妹们四散开去,丫头婆子纷纷涌上来,拿着手帕盆碗收拾这污秽,外面的小厮也跑进来,忙着把瑞峥架开。瑞峥哪里肯,双手双脚齐上,猴着锦绣不撒手。他这一乱动,更把秽物动的到处都是。
锦绣只得和瑞峥回屋去换衣裳。折腾了好一阵,才清理干净。
瑞峥吐过了,也安静了,躺在床上迷糊过去了。丫头婆子收拾着了出门,锦绣换了干净的衣裳正准备出去,招娣就进来了。
“席散了。大少奶奶安排的事情我都办好了,请放心。”
锦绣正系了一半的扣子,听见说席散了便住了手。这个才想到这是在程家,万事有她爹呢,她省的张罗。
“知道了,你早些歇息吧。”她把扣子松了,“看见二小姐了吗?”
“二小姐像是回房了。”
“她没说什么?”
“没有。”
锦绣叹口气,“没事情了,你回去歇着吧。”
招娣望了望瑞峥答应了。锦绣看她低着头,关了门,脚步声远去了,才想到她是在担心瑞峥。
她瑞峥翻了个身,支吾一声。
“怎么了?”
他闭着着眼嘟囔:“嘴里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