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杜家,徐府均有礼到。除了平王府的礼稍轻外,其余三家都备了重礼。
在别院养伤的萧静娴听说此事后,痛快的哭了一回,打发杜天翔送了两支上好的百年老参到萧府。
第三日,京城的沈府,郑府,冯府均有礼到,连瑾珏阁,怡园都派人送了东西来。
偏萧氏宗族里派人送过信后,只有几家稍来东西登门道喜,老太爷全不在意,送上回礼,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
午后,萧府亲家顾氏足足带了一车的吃食,亲自登门看望女儿,欣瑶得讯,想要上前迎一迎,被众人劝住。
母女此番见面,心情大为不同,顾氏搂着女儿,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自打知道女儿有了身子后,顾氏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成亲快一年了,女儿的肚子迟迟没个动静,做母亲的一颗心日日揪着,不知道暗中掉了多少眼泪,当天就让夏荷张罗着预备东西,这两天笑得嘴都没合上过。
李妈妈亲自端了茶,给二太太奉上,又领着蒋府众人一一过来给二太太磕头,这才亲自掩了门,让母女俩个说话。
顾氏抚着女儿的手叹道:“自打你成亲,我与你父亲便盼着这一天。你父亲昨儿个自斟自饮居然还醉了酒,只说是高兴。那两个皮猴吵着闹着要来看你,我怕他们莽撞,不知轻重,就没让跟着来。瑶儿,母亲心里这欢喜啊,没法跟人说。我儿能有今天,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欣瑶拿了帕子轻轻的替母亲拭了泪,笑道:“过去的事,母亲何苦还记着,这不都好了吗?以后会更好,会越来越好。”
顾氏扯过帕子抹了抹眼泪,嗔道:“好什么?等你生了三个,五个的,才是真好。”
欣瑶苦笑不已道:“母亲,等肚子里这个落了地,你再惦记那三个,五个的成不?再说,我又不是猪,生那么多做什么?得用的,一个足矣,不得用的,你就是生了十个八个,也只是受气。”
顾氏刚收了的泪又落下来,泣道:“你这孩子,哪来这么多歪理?萧家人丁单薄,姑爷又只得你一个,这传宗接代的重任不都落在你头?瞧瞧老太爷笑得多喜庆,我看着也开心,多子多福懂不懂?你啊,好生给我养着。”
欣瑶最怕母亲伤心落泪,只得哄劝着道:“是,是,是,母亲,女儿争取给你生个十个,八个的,一定让您过足当外婆的瘾。”
顾氏这才破泣为笑,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凑近了道:“瑶儿,姑爷这两天睡在哪里?”
欣瑶不明就里,笑道:“他还能睡哪里?自然睡在女儿身边。”
顾氏见女儿一脸的不知情,又想到这萧府上下,除了老太爷,也没个长辈提点。李妈妈虽说是经了事的,却只是个下人,不由的咽了几下口水。
顾氏颇为艰难道:“瑶儿啊,这女子怀孕,头三个月最容易滑胎……当初母亲刚怀你时……老太太都不让你父亲进我的门。小夫妻俩年轻气盛……免不了有个碰碰擦擦……万一克制不住,伤了腹中的孩子,你的身子又是个弱的,那就是得不偿失的大事。按理,这话也不该我说,只萧家也只老太爷一个长辈,他又是个男的,也不好与你说这些。”
欣瑶见母亲吞吞吐吐了半天,居然说的是这个,不由的笑道:“母亲放心,我知道分寸。”
顾氏拍了拍女儿的手,叹了口气道:“我的儿啊,母亲不防把话说开了罢。如今你有了身孕,身上不便,不好侍候姑爷,都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时间可不短啊。世上的男人跟女人不同,女人能熬,这男人可都是熬不住的,瑶儿不得不防啊!”
欣瑶反握住顾氏的手,含笑道:“母亲,这种事情不是我想防就能防得住的。他若疼惜我,自然能熬得住;若熬不住,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我身心相托。这世上,男人的情爱是最不可靠,所有的坐怀不乱,不过是受到的引诱不够多罢了。”
顾氏听得笑容有些僵硬,缓缓:“傻孩子,防着些,总比不防着要好!你两个嫂子怀孕的时候,可都是把身边的丫鬟开了脸摆在屋里的,便是这样,你二嫂还拢不住你二哥的心。我瞧你这院里,虽然李妈妈她们几个护得紧,保不住就有那趁机而入的人。”
欣瑶叹了口气道:“母亲,有些事情是女儿也无能为力的。与其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如好好顾着肚子里这一个。旁的,等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再说也不迟。不过您放心,女儿早就说过了,不论什么处境,女儿都能活得很好!”
顾氏听得顿时红了眼眶,把欣瑶搂在怀里,喃喃道:“难为瑶儿看得这般通透,竟比我这活了半辈子的人,看得都深。罢了,是母亲多操了心,我看姑爷未必熬不住,不然也不会写那一份东西给你。你能和和美美,平平安安的,母亲就再无所求。”
欣瑶亲手拿了帕子给顾氏拭去眼泪,打趣道:“母亲回回来看我,都要落几滴泪,再多几回,我这房里可不就水漫金山了!”
第三十七回亲上加亲(三更)
蒋欣瑶笑称顾氏眼泪能水漫金山。
顾氏擦了泪,展颜气笑道:“是母亲的不是。这回母亲给你带了些南边的吃食,若有可口的,只管打发人来要。女人家有了身子最是精贵,一丝也马虎不得。你时日尚早,也没什么忌口的,趁现在能吃,便多吃些,等两,三个月时,便会孕吐,到那时,吃什么吐什么,那才是大人,小孩一同遭罪。”
顾氏交待了几句,照旧不放心,接着说道:“入口的东西,让李妈妈多留个心。雪天路滑,便是在院子里走动,也得让下人们扶好了。园子里风大,没事少去,万一磕着,碰着了,如何使得。”
欣瑶好久没听到母亲在耳边唠唠叨叨交待这个,交待那个,只觉得亲切无比,笑道:“南边的,是大伯一家捎来的吗?”
顾氏笑道:“是你大哥哥,大嫂嫂捎来的,其中有你最爱吃的糕点,蜜饯。”
欣瑶听罢,口中生津,欢喜道:“正馋着那一口呢,母亲,老太太身子怎样,可有信来?”
顾氏脸色微微一变,仍笑道:“老太太身子好多了,也能开口说一两句话,只是手脚还是不方便,离不了床。人年岁大了,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细细调理着罢了。”
欣瑶见母亲笑得有些个牵强,不由的有些疑虑起来,遂道:“母亲不必藏着掖着,女儿虽说身子不便。脑子却还灵活,二姐姐的事情想必是惹得老太太,大伯他们不高兴了吧?若不然。这些个吃食哪需要大哥哥一房托人捎来。”
顾氏叹道:“你个猴精,罢了,反正这些个事与你没甚关系,既然瞒不住,你且听着吧。”
欣瑶正嫌这两日被人拘在房里,日子过得无聊,当下来了精神。
顾氏喝了口热茶。才沉吟道:“前些日子,南边来信了。老太太知道这个消息后只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随她去吧。贾姨娘急病了,在你大伯母跟前要死要活的。被禁了足。你大伯,大伯母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咱们二房不该由着你二姐姐的性子,说和离就和离,好歹劝着些,孙景辉虽不成了,可孙家还在。”
“噢?”
蒋欣瑶轻轻应了一声,脸上有了几分冷色。
“如今苏州府的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在暗地里笑话咱们蒋家。说咱们蒋家贪图富贵,为了攀附孙家,硬把俏生生的女儿送到了火炕里。最后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顾氏不紧不慢道。
“笑话咱们蒋家?”蒋欣瑶心里咯噔一下。
“可不是吗?瑶儿可还记得当年沈府端午争巧得了第一的林依依,不是一顶小轿送到了老庆王府,其父连升三级,引得多少人眼红。苏州府里的豪门贵族,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这样的事哪个府里没有过?这会倒来笑话咱们蒋府。真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欣瑶奇道:“这事母亲怎么知道?难不成也是信上所写?”
顾氏道:“前几日,你父亲旧日在苏州府几个同僚进京。喝酒时专程说与你父亲听的。还说苏州府如今有一股子对蒋府不利的流言,让你父亲小心。”
“父亲怎么说?”
“你父亲估摸着是孙家在背后做的手脚。当初确是咱们府里高攀了人家,可这孙家的度量,也着实不大,都一拍两散的事了,何苦再来说咱们府里的是非。若不是那孙景辉着实不堪,那曹氏欺人太甚,你二姐姐又怎会到这个地步,哎!”
顾氏想着自家男人这几日长吁短叹,脸上愁眉不展,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欣瑶若有所思片刻,轻声道:“父亲错矣!这事十之*是曹氏的手笔。”
“曹氏?”
顾氏惊了一惊。
欣瑶点点头。
“孙家自打孙景辉出了这档子事,恨不能拿块遮羞布掩上才好,哪里会再把事情撕掳开来让别人议论个不停,不然孙尚书怎么舍得壮士断腕,把那孙景辉逐出家门。能这么惦记咱们府里,又不遗余力往蒋府头上泼脏水的,除了那曹氏,不会有别人,我倒是小瞧了她!”
顾氏听女儿这么一分析,觉得很有道理,当下怒道:“这个曹氏,长着一张菩萨脸,见人就露三分笑,却是手段下作,暗中藏刀,真真不是个好相与的。”
欣瑶不怒反笑道:“母亲,既然这个曹氏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咱们就帮她把这口气咽下去,也省得这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哽在喉咙里,堵得她难受。”
顾氏心疼的把女儿搂在怀里,却摇头道:“早知如此,我便不该与你说这些个话。你啊,顾着自己的身子便好,这些个事,由你父亲,大伯顶着,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何苦又揽到自个身上。思虑过多,容易伤身,若以往,母亲定不会拦你,只是如今你有了身子,也该顾忌着些。
欣瑶怕母亲担忧,陪笑道:“母亲说的是,倒是我着了相,这事还是让父亲,大伯两个烦心去吧。
顾氏这才点头笑道:“母亲也是心疼你。母亲是怕万一有一天,老太太知道了二小姐的事,又是你在后头出的力,只怕对你的恨,更深一分!你大嫂嫂暗中写信来说,周家也给老太太去了一封信,老太太看了,脸色很不好看。当初这门亲事便是周家做的媒。”
欣瑶浑不在意道:“她恨我十分,也拿我无可奈何。我只是想着两府虽然分了家,到底都性蒋,我虽嫁了人,却也是蒋家出来的姑娘,绝不容许有人在背后用小伎俩坏了咱们蒋家的名声。母亲,这事我让姑爷查稳妥了,你与父亲商议着办。你看可好?”
顾氏笑道:“这个法子好,如此就劳累姑爷了!”
“说什么劳累不劳累,他替咱们家做点事情,那还不是应该。”
“你这孩子,哪有这样说姑爷的。”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