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管管!”
顾氏早就习惯了这叔侄俩的斗嘴。无可奈何笑道:“就为了个辈份,两个孩子天天闹腾,你也别理会他们。没几分钟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分都分不开。微云,淡月,带这两个皮猴上园子里玩去吧!”
蒋子辰一听叔婆发了话,主动牵起蒋元昊的手,恭敬的叫了声:“四叔。”
辈份极高的元昊四叔。听了这一声称呼,得意的抖了抖脸上的肥肉。朝欣瑶打了个招呼,迈着两条小短腿,腆着个肚子,威风凛凛的走了出去。
蒋欣瑶看着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活宝出了房,揉着发酸的肚子,把顾氏拉到炕上来坐,母女俩亲亲热热的一处说话!
这一日,顾氏直至落日时分,才带着两个哥儿回了府。
……
欣瑶被两个孩子这么一闹,又听了些母亲安慰的话,不由的放宽了心。
心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那厮怎么看都算不得好人,哪有那么容易出事,许是传讯的人被大雪耽搁在路上罢。如此这般一想,欣瑶便放下了心,照常过日子。
没几日,南边就有船来,船上装着各色玉雕,由专人护送至京。十座大型的玉雕在瑾珏阁,怡园摆了没几天,纷纷被人买走。
欣瑶看着钱掌柜亲自送来的帐本,满意的点了点头。
……
西北军帐里,密密的放着五六个烧得旺旺的火盆。青峰,雁落两人穿着粗布袄子,胡子邋遢,皮肤粗糙。两人不约而同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左一右盯着床上之人,眼中的俱是担忧。
燕十六精赤着上身趴在床上,待针一根根拔下,身后的萧静娴浑身上下竟像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虚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青峰双手一抄,把平王抱起,放入冒着热气的木桶里。雁落熟稔着拿起毛巾帮主子擦试额头。
萧寒见那边稳妥,扶起姨母,搀扶到椅子上坐着,拿过热热的奶茶送到姨母嘴边。
萧静娴一杯热奶茶喝下去,脸色稍稍缓了些过来。
“姨母,十六的毒怎么样?”
萧静娴容色憔悴,眼眶凹陷,连喘了几口气才幽幽道:“小寒,十六这次行针后,毒已经彻底清了。”
青峰,雁落在那头听杜夫人这般言语,均眼眶一热,无声的咧着嘴笑。
萧静娴思忖半响道:“小寒,三天后,咱们准备回去!”
萧寒瞧了瞧木桶里的人,微微一侧目道:“这一个月来,姨母替十六拔毒,身子亏损许多。外头天寒地冻,大雪封路,回程的路极为艰难,咱们……”
“夫人,寒爷说的极对,冰天雪地,回程的路极难走,夫人不防多歇几日,等我们家爷身子好些再亲送夫人回京!”青峰一听这两人要走,急忙道。
萧静娴摆摆手道:“小寒,耽搁的时间久了,我怕京城有变,还是早些动身为妙!我的身子,不碍事!”
萧寒算了算日子,也知出来已久,京城只留二哥他们苦苦支撑,却是有些不放心,遂点了点头。
青峰见这两人商定下来,也不敢再劝,忙道:“既如此,青峰便亲自送夫人、寒爷往去。”
“不必,你顾着你家王爷方才是正经!”
雁落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外头冰天雪地,行路极其艰难,青峰对这一带极为熟悉,有他领着你们,王爷才不担心。王爷这里,交给小的我就行。”
青峰不等两人回答,弓着身出了军帐自行安排去了。
……
十月中旬,户部尚书孙家出了件惊天的大丑闻。
一群毛贼偷了京城某富户家的银俩,被兵马司缉拿,慌不择路,四下逃窜。
寒夜阴森,四个贼人摸黑竟然逃至了孙家的庄子上,又冷又饿之下四处觅食,此时已是深夜子时,庄子上万簌俱寂,一片漆黑,唯独一处房舍里灯火通明,隐隐传来嬉笑,划拳声。
四个贼人隐在暗处,往门缝里这么一瞧,只见宽敞的屋子角落里架了四盆银丝炭,青石地面上扔着几只空酒壶,巨大的木炕上三个单衣男人正围着炕桌饮酒作乐,小炕桌上几色精致菜肴,看得让人眼馋。
贼人对视一眼,重重的咽了几下口水,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手里的家伙,打算等屋里三人酒醉酣睡时,偷点酒菜暖暖身子。
小半个时辰后,屋子里渐渐没了声音,为首的贼人见时辰差不多了,提了提刀,轻轻推门而入,后头三人紧跟而上。
入眼却见木炕上白花花的三条身子纠缠在一起,正行那苟且之事,饶是贼人见多识广,也被惊了个目瞪口呆。
纠缠在一起的三人见陌生人闯入,吓得抱在一起惊叫连连,惊醒了庄子上的众人。
四个贼人见露了行踪,一不做,二不休,反手锁上门窗,把三个赤身*的男人绑做一团,嘴里塞上布条,就着残酒剩菜,一通好吃。
庄上的农人手举火把,扛着钉耙,扁担把屋子团团转住,庄上的刘管事见大爷被人挟持,吓得连滚带爬的从窝里出来,围着屋子团团转,初冬的天气,豆大的汗从额头滴落下来。
贼人吃饱喝足,又有残酒壮胆,人质在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把刀横在三人的脖子上,与门外的人对峙起来,要求外头的人扔五百两银子过来,并让出一条路,否则就要见血。
刘管事吓得脸色惨白,忙求饶道,只要不伤了屋里的人,一切好说。自己则拖了半只鞋子,往大爷房里找银子去。
农户中有个几个身手矫健的年青人,心道东家有难,这个时候若能立了大功,东家一高兴,说不定就能飞横腾达,当即打了几个日常干活用的手势,趁着管事不在,突然就冲了进去,与贼人厮打起来,一时间刀光剑影,钉耙扁担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一路追捕逃犯的兵马司众官兵从天而降,三下两下就制住了贼人。却见地上三个光溜溜,白嫩嫩的被绑男子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软作一团。其中一位已经昏厥,遂上前松了绑,一询问,昏厥的那位居然是户部尚书孙家的大爷孙景辉。
此事过后三天,京城流言蜚语四起,酒楼,茶坊,妓院都在议论孙家大爷与男人*内闺,活色生香的场面,且有愈传愈烈之势。
短短几天,上至皇孙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孙景辉有断袖之癖。更有多事者,把孙大爷花天酒地,荒淫无耻的内闺生活编成了顺口溜到处传唱。
孙尚书还没来得及到老祖宗跟前哭一场,孙家各房各院的嫡子,嫡孙,太太,媳妇们则相继到了他跟前哭闹。
第十八回赏心乐事谁家院(二更)
都说人要脸,树要皮,小庙里的泥菩萨身上尚要渡层金。
府里出了这么没脸没皮的事,哥儿怎么娶媳妇,姑娘要嫁给谁去?混官场的怎么挺得起腰板?做生意怎么把生意谈?就是那聚赌斗殴得与人有了口角,只消那人轻描淡写的说一句贵府的大爷,孙家人的气焰立马瘪了几分。
老尚书一翻权衡较量之下,想起韩王冷嗖嗖的目光,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快刀斩乱麻,把夫妇俩从庄子上唤回,叫了族人,开了宗祠,大张棋鼓的把各房正主们聚在一起。
孙景辉夫妇跪在孙家祖宗牌位面前,一个面色惨白如雪,搭拉着脑袋,一个目光坚定,挺直了腰板,听着孙尚书嘴里念出的那些个文皱皱的词语,最后一句听得尤其清楚分明:“逐出家门,尔等可有异议?”
逐出家门,既保全了孙家诗礼簪缨的名声,平了连日来京城上下对孙家的非议,还能彰显孙家人修身,齐家的严谨家风,真真是一举数得啊!
孙家众人神色复杂的看着地上的一对人,大快人心的有之,心生同情的有之,唯有曹氏咬着牙,流泪不止。
孙景辉身子晃了晃,认认真真的对着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头,一句话不说。蒋欣瑜则悚然一惊,瘫倒在地!
孙景辉夫妇被逐出孙家后。安置在京中一处偏僻幽静的别院中。衣食住行与往日无异,奴婢依旧成群,唯独别院四周都是孙家的护院。轻易不让人进出。
孙景辉已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换了个地方,吃穿不愁,听不见闲言碎语,又无人管束,依旧我行我素,带着那两个英俊秀气的家奴厮混过日。只把那蒋欣瑜当成透明的人一样,视而不见!
孙尚书这一番杀伐决断。立马取得了显著的成果。
哎,富贵人家,谁家没几个不孝子孙,谁家的内里又是干干净净?一时间。风向大转,纷纷赞扬起孙尚书治家严谨,教子有方起来。
连带着韩王也无可奈何的拍了拍老尚书的肩膀,叹了句:“家门不幸啊!”
孙尚书涨着一张通红的脸,脸上痛楚难当道:“多谢王爷体恤下官!”
就在孙景辉夫妇被人囚禁在别院的第十天。
蒋欣瑜趁着月黑风高,与仆人轻风逃出别院,在寒风中瑟瑟站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蒋欣瑜一身素袄,在轻风的陪同下把状纸递到了顺天府尹的门口。要求与那孙景辉和离。
蒋欣瑜和离的理由说得极其隐晦,只‘二心不合,难归一意’八字。
顺天府尹有个很别致的名字。叫程咬银。所说其老父亲大字不识几个,却颇爱听英雄好汉的故事。老父亲很奇怪,旁的英雄在他眼里不过尔尔,只一个程咬金崇拜的不成样子。
你道为何?原来程咬金三板斧耍得风声水起,老父亲年轻时砍柴功夫也是他们村里排得上号的,都是斧。不过一个用来砍人,一个用来砍柴。功能不同,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此老父亲给儿子起名为程咬银。一来悼念大英雄,二来咬不着金子,咬块银子也是可以的。
程咬银看着堂下跪着的清秀妇人,心中生怜,却又着实头痛。
一个户部尚书家的大孙子,一个是太仆寺少卿的侄女,身后都有人。他老程家的祖坟青烟直冒才让他一路爬到了这个位置上,万一处置不当……
程咬银惊堂木一拍,咬了咬牙,派人把孙尚书,蒋宏生叫来,先听听两位大人的意思再做决断。
哪知这两家一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一个说逐出家门的子孙,非我族类,各从其志,便把人打发了走。
孙家没人出面倒还说得过去,毕竟孙景辉被逐家门,此事孙家若再出手相帮,便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蒋家人连个面都不露,事情便有些匪夷所思。
……
你道那蒋宏生为何不出面。试想青天白日,衙役大大方方走到太仆寺衙门,当着众官员的面称:“蒋大人,你家侄女要与人和离,府尹大人请您往公堂走一趟。
同僚的目光如探照灯一样唰唰唰的停留在蒋宏生身上,那蒋宏生一张老脸羞得只差没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年头和离虽不是什么稀奇事,却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