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小姐 第205页
杜天翔起身。居高临下朝着背朝里的老爷子一板一眼的道:“外公,再好吃的东西,也需有个节制。才喝了两杯冰冷的什么西瓜水,再吃这些鱼啊,肉的大荤的东西。这么吃法,别说上了年纪的老人,就是身强力壮的青年也吃不消啊。您若不是自个扎了两针,只怕得上吐下泄,折腾一夜。”
杜天翔转过脸,沉着声对欣瑶道:“表嫂,大热的天。做些清淡的就行了,外公最近都长胖了许多,再这么吃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是老太爷贪吃才有了这一通折腾。
蒋欣瑶脸上讪讪的,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得老老实实的立在床前,巴巴的瞧向萧寒,脸上尽是委屈。
萧寒极力的忍住想伸手安抚女人的心思,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萧亭气得脸色铁青。哑着声道:“滚,滚,滚,我吃几块肉,也要你管,你小子成心想饿死我!”
杜天翔一脸无奈的看着萧寒,意思是你看着办吧,这老头,你搞定。
萧寒苦着脸,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昔日府里就两个男人,日子过得粗糙,吃食上也不讲究。如今厨房换了欣瑶的人,厨艺堪比怡园的莺归,再加上瑶瑶没事就爱倒腾些新鲜的吃食,老爷子一时嘴馋,没忍住,就有了今日这事。
杜天翔眼睛一瞪,萧寒翻了翻眼睛,道:“祖父,再好吃的东西也得有个节制。您看您吐得,可是自个受罪。您好歹也是一代名医,过犹不及的道理总不用我说吧。”
萧寒朝欣瑶抬了抬眉毛。
欣瑶会意,长叹一声道:“大爷,这事可怪不得祖父,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祖父,回头,我就把梅子遣回蒋家,府里还用以前的厨娘。”
萧亭一听,急了,正想呵斥,却被欣瑶抢了先:“不过祖父已经吃惯了梅子做的菜,换成原来的厨娘,只怕就没了食欲。这样吧,祖父,天热,咱们日后每一餐就多加个素菜,少个荤菜,您看行不行?”
欣瑶又道:“另外,那些个加了冰的水可不能多喝。以后,我每日让人给您送一份过来,您就别再往厨房跑了。昨儿我还想出好几种可口的饮品呢,回头都做给您尝尝。”
老爷子哼哼两声,表示赞同。
欣瑶转过身对着杜天翔笑道:“表弟,祖父今日不过是多吃了些冷的,荤的,吃几盏药也就好了。老人家爱吃,也不必拘着。祖父最是个明事理的人,日后断不会如此了。这事就别跟姨母说了,大热的天,跑来跑去,当心中了暑气。”
杜天翔见欣瑶朝他打眼色,忙配合道:“哎,要是母亲知道了,指不定急什么什么样呢。”
三人连哄带骗,才把老太爷哄得熨贴了,乖乖的任外孙扎了两针,喝了药,跑了几次净房,折腾了大半宿,才沉沉睡去。
三人出了西院,蒋欣瑶敌不过困意,打着哈欠先回了房,略漱洗一番,倒头就睡。
杜天翔见天色已晚,里外里在萧府住了下来,拉着萧寒两个,在书房置了几个下酒菜,兄弟俩喝起小酒来,一直到深夜子时,才各自睡去。
……
第二日欣瑶比往日起得都早,穿戴好了与萧寒一道先往西院看老太爷,未曾想杜天翔已在老太爷的屋里了。
欣瑶行了礼,见祖父脸色大好,心下大安。
三人陪着老太爷说了会话,下人来报早膳已经备下了。
欣瑶打发萧寒,天翔去用早膳,自个则哄着祖父喝了半碗煮得浓浓的清粥,又亲手伺候他喝了药,才去了堂屋。两个大男人都已用完去了衙门。
天气是极热的,欣瑶喝了几口粥,便没了胃口,径直去了议事厅理事。待理完事,她扶着淡月的手,带着众管事去了厨房。
厨房里众仆见大奶奶亲临,个个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欣瑶走了一圈,翻了翻当日的食材,满意的把众仆请起来,笑道:“今儿来一趟,我倒是放心了。天热,厨房里的碗筷杯碟,蔬菜瓜果更要洗得干净,食材也得新鲜,万万不可大意了。”
众仆都听说昨晚老太爷病了,怕是吃食上的毛病,都提着一颗心呢,这会听大奶奶这样一说,才暗地里松了口气。
欣瑶又道:“萧总管,这个月,厨房上下赏月银一两,管事萧六赏月银二两。”
萧重恭身应下。
萧六忙领着众仆跪倒谢恩,梅子小小年纪在人群中分外抬眼。
欣瑶亲自上前虚扶了梅子一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便转身出了厨房。
欣瑶站在日头下面顿住了脚,回头朝萧重又道:“天热,这两个月每日里让人煮了绿豆汤,分发给府里众人。外头跑腿的小厮,府里干重活的下人每人多发一两月银,都怪不容易的!”
萧重一一应下!
中午,欣瑶陪着已经大好的老太爷又用了些清粥,小菜,才回自个院里睡午觉。
午后,天气突变,闷雷阵阵,不多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掉落下来。欣瑶被惊醒,她听着雨声发了会呆,才不紧不慢的唤丫鬟进来伺候。
……
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是一刻钟的样子,就已止住。
如意酒楼的二楼包间,对着一桌酒菜,萧寒的脸色渐渐阴郁起来。
孙景耀一身灰袍,偷偷打量眼前的星眉剑目的男子,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半晌才道:“萧指挥史突然把在下叫来,不知道所谓何事,还望明说!”
萧寒沉声道:“孙公子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内人正是府上大奶奶的妹妹,今日我把孙公子请出来,孙公子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大热的天孙景耀突然从腿底涌上一阵寒意,冷汗直往下滴,半晌才颤颤微微起身,直直跪了下去,喃喃道:“她让你来的?”
萧寒微微皱了皱眉,叹道:“何必跪我?你且起来,她让我问你一句话,当初说的话,算不算数!”
那些如梦似幻的欢爱啊,绣花帐里,女子解香罗带,男子软玉温香抱满怀,鱼水之欢后,女子搂着男子嘤嘤细声道:“身心皆托,君勿弃我!”
男子身心愉悦,温柔含情道:“换我心,为你心!必不负你!”
萧寒见其神色恍惚,重重的咳嗽一声,左手微微一用劲,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孙景耀突然回神,低着头,面色凝重,久久不语!
萧寒实在看不下去,冷冷道:“如今她身怀六甲,受制于人,你打算怎么办?”
孙景耀仰天长叹,苦笑道:“能怎么办?不过是案上的肉,任人宰割而已。只有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作打算!我如今也见不着她,也不敢在府里打听,只有生生熬着!”
孙景耀长相清瘦,典型的文弱书生一个。萧寒打量再三,又道:“曹氏设下如此毒计,把你们玩弄于手掌,你难道不恨?”
第五十七回此事从长计议(三更)
上回书说到萧寒问孙景耀恨不恨生母曹氏。
孙景耀蔫蔫的垂下头,道:“恨,怎会不恨,恨之入骨。只是父亲深信她,不信我,又有何用?我倒罢了,一个不得宠的庶子,大不了被赶出孙府,欣愉出身大家……我总得顾忌着!”
萧寒脸上渐渐有了些暖意,能说出这样的话,倒也非无情无意之人。
他道:“你可愿意带着她隐名埋姓,一走了之?”
孙景耀眼神一亮,渐渐又暗下去,许久才痛苦的垂下脸道:“我自幼读四书五经,闻孔孟之道,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断不敢抛家弃子,一走了之。”
孙景耀眼中渐渐渗出泪水,脸上的焦灼让人不忍直视。
他忽然跪下道:“只求萧指挥使看在您内人的份上,把欣愉救出火坑,安顿下来,我愿来世为牛为马,报答您大恩大德!若我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再无顾虑,必会想办法纳她进门;若我一生郁郁不得志,不过耳耳,有您与夫人的庇护,她且自在过日子吧!”
萧寒微微一凛,脸上浮出一丝失望,道:“她说,你的话如果算数,粗茶淡饭,绳床瓦灶,为妾为奴,她甘之如饴;如果不算数,她亦无怨无悔,不过是以命相酬!”
孙景耀闻言,顿时瘫倒在地上,泪如雨下。蚀骨的寒意迅疾的蔓延到四肢。
以命相酬……以命相酬……她居然……
孙景辉眉心紧锁,目光幽幽却无比坚定道:“她不恋父母高堂,兄弟姊妹,不恋红尘俗世,肚中血肉,欲决绝而去,到底是我害了她,伤她太深。也罢,与其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的活着,倒不如清清白白的去,你让她且安心,待我替她报得这大仇。安顿好家人,再寻她去吧!”
萧寒未料到他一介书生,却有此一说,不免高看这孙景耀几分。
他居高临下缓缓而道:“你这般说话,倒还有几分血性。待我把你的消息传给她,听听她的意思再说。三日后午时,你在此静候!告辞!”
孙景辉似被抽了气的玩偶,愣愣的瘫倒地上,沉浸在哀色中。
……
回府后,萧寒把孙景耀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欣瑶。
欣瑶支着下巴听了半天。脸上笼上一层悲色,她平了平心绪道:“这便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之处。这厢边二姐姐深陷情中,不能自拔,连命也愿意舍了去;那厢边男人只一个纳字,就把二姐姐的身份定在了妾这个位置上。真真让人唏嘘!”
“听瑶瑶这话的意思……”
蒋欣瑶眸色如黑,淡淡一笑掩饰住心中的酸涩。
“不过这事,也怪不得他,他终是有妻有子在先。倘若他真的与二姐姐一走了之,对二姐姐来说,他是有情有义了,对结发妻子。亲生女儿就显得无情无意了。”
萧寒笑着递给欣瑶一块甜瓜,道:“这孙景耀虽是个文弱书生,看似软弱无能,内里自有几分骨气,只是……”
“只是什么?”欣瑶追问,
“只是这两人的身份。着实不容于世啊!且我看这孙景耀,动不动的就跪在人前,大男人泪淌得比妇人还多,这性子上……”
欣瑶接过甜瓜,咬了一口。舒服的眯了眯眼睛,笑道:“怎么办呢?事已如此,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我且书信一封,你今夜派人送到二姐姐手里。”
萧寒低下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笑道:“曹氏这人,瑶瑶到时打算如何?”
欣瑶吃完最后一口甜瓜,拿起帕子擦一擦手,对着男人展颜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寒眼睛一亮,伸出手指弹了弹欣瑶鼻尖:“瑶瑶此言甚合我心!”
欣瑶吃痛的揉了揉鼻子,一脸委屈的看着男人。
男人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个信纸,一脸讨好的递进欣瑶。
欣瑶粗粗一看,脸上有了喜色:“这么快,怎么得来的?看来这曹氏的屁股很不干净啊!”
“二哥早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