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闺之事,手不可伸得过长。长了,于人于己都非利事。只要夫人安心理家,侍候好父亲,我自然是会孝顺夫人的。”
夏氏何等心高气傲之人,当下毫不客气道:“倘若我执意不肯呢?”
高子瞻定定的看向她,似笑非笑:“那夫人以后在高府的日子,一定会非常的难过。”
夏氏怒到极至,瞬间就冷静了下来。扬起嘴角惯常的浅笑,轻声道:“如此说来,我倒想试上一试!”
高子瞻未料到一向柔弱的夏氏,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英俊的面容之下隐透出一丝残酷和冷戾。
两人对视片刻,高子瞻拂袖而去。
夏氏失神跌坐在太师椅里,后背沁出密密的汗意。
“正阳,不必等到明天,你今日就去。”
正阳早就将袖中的拳头握得紧紧,怒目而视道:“夫人放心,这一回我若不查出个明堂来,绝不回来见你。”
夏氏忽然起身,将手边的茶水往火盆上一浇,火盆滋滋直响,冒出黑烟。
“今日过后,我与大少爷势必水火不容。”
“夫人?”正阳担忧道。
“不管是水灭了火,还是火烧得更旺,我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兄妹俩酿成弥天大祸。你速去速回。”
“是,夫人!”
……
林西回房,拿过夏氏亲手做的衣裳,翻过来覆过去的瞧。针角很密,绣花也很精致,一看就知道是费了心思的。
林西蹙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刚把衣裳扔在一旁,丫鬟称静王世子刚刚入府。
林西心头一喜,忙亲自忙出去。
半盏茶后,林北将三根手指搭在林西腕上,略略沉吟片刻,点头道:“不错,寒气去了不少。再喝两天的药,便能痊愈。”
林西支着下巴道:“师弟何苦走这一趟,太医早上已替我诊过脉了。”
“太医的医术,我不大放心!”林北板着脸道。
林西见他表情有些淡漠,玩笑道:“师弟,你要再摆出一副棺材脸的表情,可就娶不到媳妇了。”
林北斜看她一眼,用帕子擦了擦手,淡淡道:“我娶不娶得到媳妇不重要,重要的是高子瞻的事,你想得如何了?”
不提这事倒还好,一提这事,林西忍了许久的气,再也控制不住。
她怒道:“师弟,齐大非偶,我宁肯嫁给你,也不愿意嫁给他。”
“出了什么事?”林北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不寻常。
林西挥舞着小拳头,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与他听。
林北幽深如海的眸子一眼望去,看不到深浅。
他一针见血道:“高子瞻是何态度?”
林西一愣,没有说话。
林北拉过她,抚着乱蓬的发髻道:“小西,我还是那句话,一切只看你的真心。你若喜欢,我便为你扫尽一切屏障。如果你不喜欢,凭他是谁,也不能勉强你。”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边,林西轻轻一叹,将头靠在林北肩上。
“师弟,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你告诉我,什么是喜欢?”
林西的声音既轻又柔,落在林北的耳中,似棉花一样,心不可察的轻轻一动。
“喜欢就是——她明明在我身边,我却仍然想她!”
低沉魅惑的声音如一阵微风倏然拂进了林西的耳边,她慢慢的抬起头。
林北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朝露一般清澈的目光正向她看来,乌木般的黑色瞳孔倒映着她的影子。她忍不住要向那瞳孔深处望去。
四目相对,暧昧的气氛,渐渐弥漫。
林西这副模样,令林北想到了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小小的人儿向他扑来,半挂在他的身上,微乱的头发上,插了几根稻草,脸上的泥巴和冻下的鼻涕尽数擦在他身上,偏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如现在这样,呆呆的看着他。
林北心中一紧,重重的揉了揉她的发,浅笑道:“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第三百二十三回 帝王之爱
林西猛的回过神,脑子里浮现两个字:暧昧!她不自然的偏过脸,低喃道:“谁让你长那么妖孽。”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我没有……没有……这种感觉。”林西有些语无伦次。
“别急着做决定,有些事情不能急在一时,总要自己想明白了才行。”
林北轻咳一声道:“好好休息,王府还有事。既然病好了,明日我就不过来了。”
林西呆呆的看着林北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
月黑风高,万物静寂。
柳柏梅背手立在林家庭前,目光如草原的狼一样,亮着光芒。
这是一个农夫的家,三间小屋,简简单单,普普通通,与这世间所有的乡间小屋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柳柏梅缓缓推开门,掏出怀里的夜明珠,一寸一寸细细查找。天将破晓时,他疲倦的背靠在墙壁上,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
一个地地道道莘国农人的家,没有丁点魏人的痕迹,……会不会只是巧合,又或者是他多心了。
柳柏梅揉了揉发酸发涨的眼睛,自嘲的笑了笑。
实在难以想象,堂堂贵妃,侯府千金,静王世子,从小竟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
倘若这事不是他亲眼目睹,凭他是谁说,都不会相信。
柳柏梅轻叹一声,一个跃身,人已在屋外。
……
林北抱胸斜靠在树上,看着夜色中一骑快马,疾驰而过。眼中闪过讥笑。
“公子,看来是一无所得!”齐退沉声道。
林北淡笑而不语。
齐退暗松一口气,瞬间眉头又紧锁:“公子,先帝周年忌,公子身为静王世子,必要出面,万一魏国的人……到时候公子打算怎么办?”
林北俊眉轻挑:“用小西的话叫凉办。”
……
晨曦的第一缕太阳照进来。柳柏梅已端坐在文睿浩的房里。将一碗素面,半碟牛肉吃了个精光。
文睿浩精裸着上身,无可奈何的看着死皮赖脸。非要在他房里用饭的人柳柏梅,默默的叹了口的气。
“扑了个空?”
柳柏梅将最后一口汤喝完,将碗重重往桌上一搁,接过侍众递来的帕子。摇头道:“扑了个空!”
“到底什么情况?”
柳柏梅打了个饱嗝,思忖道:“不好说。那院子完全就是个莘国农人的院子。很简漏,也收拾的很干净。”
文睿浩起身,披上衣衫:“我就说吧,人有重名。物有重样。青龙明月刀,也并非你是叔叔一人能用。江湖上英雄好汉这么多,难保有人跟他一样。”
柳柏梅恍若未闻。用手沾了些茶水,在桌几划草几笔。
文睿浩仔细一瞧。竟是“林宇”“二木”几字。
柳柏梅回神,道:“说实话,我父亲这些年暗下也在打听叔叔的事,去年我来莘国,也细细打听过一番,偏偏一点音讯也无。我真怀疑,他在不在世。”
不等文睿浩回答,他又道:“我总觉得这个‘林’字,这个‘木’,有必份蹊跷。”
文睿浩细细一琢磨,点头道:“这话听来倒是有几分道理。柳家都以木字为旁,你这辈是三个木,你叔父柳柏宇,是两个木。”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令柳柏梅浑身一颤,他迅速的向文睿浩看去,两人呆呆的对视片刻,均从此彼眼中看到了深意。
文睿浩迅速道:“梅梅,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此人必能为你解惑?”
“你是说林西?”
文睿浩笑得一脸得意:“这女子若真是你叔父的孩子,这乐子,就更好玩了。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万一又是咱们想多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柳柏梅黑眸一沉。叔父的武艺高强,曾是魏国第一武将,他的女儿,身手绝非普通,偏偏林西那三角猫的功夫……
柳柏梅刚毅的脸孔陷入沉思
……
先帝的周年忌,礼部操办得十分隆重。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尽数到齐。魏国楚王和柳将军也出席了忌礼。
原本这事跟林西没什么关系,偏偏太后想她了,召她入宫。林西正巧想与师姐说说话,于是一身素衣,跟着侯爷夫妇入了宫。
今日宫里一片肃穆,众人行色匆匆,眼睛都不带斜视的。
逍遥侯爷递给林西个“一边玩去”的眼神,林西便屁颠屁颠的去了贵妃处。
……
太庙里,皇帝赵靖琪一身明黄,领着皇室弟子,众大臣们举行祭祀大礼。
林北着朝服,隐在人群中叩拜,目光却紧紧的盯着最前头的高则诚。
这个一代权相,站立的位置仅次于帝,后二人,可见其地位的重要性。这样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儿子的坚持,而同意小师姐嫁到高府?
如果高相执意不同意,那么高子瞻会就此放弃,还是一意孤行。
如果一意孤行,高子瞻的所持的是什么?会不会是崔家的遍布京城的门生?
人群的最后,是魏国使者。柳柏梅朝文睿浩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瞧前头的人。
文睿浩知道梅梅所指的是静王世子。入太庙前,文睿浩曾远远的看过一眼。仅仅这一眼,文睿浩脑海中浮现一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柳柏梅低声道:“这林家真真了不得。光林南,林西已令人惊叹,偏这个林北比之那二人,更甚一筹。我实在难以想象,那三间小屋居然能养育出这等人物。”
文睿浩摸了摸鼻子,赞同的点点头。
柳柏梅又低语道:“浩子,我越想越觉得林家的人不简单。所以……”
“所以……你想干麻?”
“我想去会会她。你若得空也去会会林北,咱们分头行动。”
“这……本王素来只对女人感兴趣,男人还没尝试过。这林北虽然……”
“浩子!”柳柏梅见他说得离谱,厉声喝住。
“好吧,好吧,会会就会会!”文睿浩忙不迭道。
……
林南一早就盼着林西进宫,特意让小丫鬟候在宫门口瞧着。
小丫鬟见林西来,一溜烟跑进去回话。
两人坐定,林西歪着头将林南好一翻打量。见她肤色白里透红。眉角含春,嘴角含笑,方才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