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我自是要来的。汾王妃来了么?”
“还没呢,现下就是几个本家姐妹在。”邱曼娘指着牡丹道:“这位姐姐是谁呀?长得真好看,这身衣裙搭配得也挺漂亮的。”
白夫人显然没有和她认真介绍牡丹身份的意思,只淡淡地道:“我的好朋友,姓何,小名牡丹,都叫她丹娘。”
邱曼娘微皱了眉头,轻轻咬着鲜红欲滴的唇瓣,显然在想这京中有什么姓何的人家。牡丹已然命恕儿将手里的锡盒递上去,笑道:“没有经过您的邀请就来参加宴会,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一个奇南香扇坠,做得还算精致,寓意也好,还请您不要嫌弃。”
邱曼娘见牡丹话说得客气,又见那锡盒精致,便微微一笑亲手接过去,也不忌讳什么,当着众人的面就打开了,但见那锡盒却是两层,第一层里面放了少许蜂蜜用以滋养香木,第二层,满满一盒子奇南香末中放着一只雕成蝙蝠灵芝样式的扇坠,果然做得非常精致,也很适合自己这个即将成亲的人用。
邱曼娘立时就叫身边的侍女取出来给她换上,欢喜地道:“我太喜欢啦!”当下连带着对牡丹也生出了好感,也没心思去追究牡丹的出身了。转而热情地指着身边那穿蓝衣的女伴介绍给白夫人和牡丹认识:“这是秦家的阿蓝,我们也是才认识没多久,可是彼此都喜欢得紧。”
秦阿蓝落落大方地上前与白夫人好牡丹见礼,她生得肌肤如玉,长眉大眼,下巴有点方,身段玲珑,年方及笄,也是个美丽的女子,举止很是沉稳大方,扮相虽然较邱曼娘来说朴素了许多,却自有一段难掩的富贵风流气质。
白夫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秦阿蓝一眼,笑道:“你是太原秦氏的吧?”
秦阿蓝一笑,左边脸靥上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正是,我在族中排行二十六。先宁王妃,是我的亲姐姐。”
牡丹闻言,不由多看了秦阿蓝两眼,果然从她身上隐约找到了些宁王妃的影子。只不过,宁王妃整体给人的印象更多的是温润,而秦阿蓝,为着那有点方的下巴的缘故,更多了一些坚毅。
白夫人点了点头,缓缓道:“你是先宁王妃的幼妹?你姐姐是个好人。”
秦阿蓝眼圈一红,垂首不语。
邱曼娘见状,嚷嚷道:“馨表姐,你又来引人家的伤心事,今日我最大,谁不许提伤心事,只准笑!”边说边搂住秦阿蓝的肩膀往前推,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望着牡丹笑:“何姐姐,你别拘束啊,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白夫人抬了抬下巴:“你们去吧,不用管我们。”
邱曼娘巴不得她这句话,搂着秦阿蓝低声说了几句,二人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手牵着手飞快地跑远了。
牡丹此时方有空问白夫人:“阿馨,你说的那位贵人是汾王妃吗?汾王是不是那位皇叔啊?”
白夫人笑道:“你也知道汾王?那可正好了,难怪呢。”
牡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汾王是那次在宁王庄子上看打马球时远远见着一面,只知道他是皇叔,其余统统都不知晓。”
白夫人拖长了声音道:“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牡丹见她一脸的促狭,撅着嘴轻轻掐了她的胳膊一把:“干什么啊,笑得这样坏。”
白夫人笑了一回,道:“实话同你说了罢,有人请托了汾王妃替你出头。汾王妃不是世家女子,最爱替天下受了冤屈的女子申冤出气,稍后她要是和你说什么奇怪的话,或是做了什么让你惊讶的事,你统统都不要惊讶,只管应承就是。”
牡丹被她引得心痒难耐,揪着她的袖子不依:“到底是谁,你不说我不放你。”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串珠
白夫人笑:“你真的想不起来?你好好想想,这事儿乃是昨日才发生的,那么除了李家以外,你可曾遇到过什么熟悉的人,或是求过谁?”
牡丹皱眉沉思片刻,猛然想起邬三当时那样严肃认真地和自己说,让自己无需担忧,这不过小事儿一桩,就和毛毛雨似的,用不着多少时候它自然就停了。小事儿一桩,毛毛雨,用不着多少时候……因为偶遇雨荷求救,救她于马蹄之下,宁王府庄子上的管事寻事,好心示警,热心帮忙,还有买石头,白夫人出面,潘蓉与蒋长扬的关系……牡丹此刻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人是谁了。
白夫人看牡丹的神色,便知她已猜出是谁,便道:“的确是他。虽然他让我别和你说,可是我想,我得给你提个醒,是谁帮你忙,人家为什么要帮你,原因是什么,这个人情你还得起还不起,你总得心里有数才是。”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免费的午餐。一次两次可以看作是因缘巧合,这个人古道热肠,可是如果三次四次,反应还如此快,甚至请了汾王妃来帮忙,欠下的人情不能说特别大,但铁定也不会小。这远远超出了一般范围内的同情或者讲义气。白夫人就是不提,牡丹也想到了,她沉默良久,道:“想来你也知道,他帮我忙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白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没说他是坏人。只是,我总希望你小心一点才是,该问清楚的得问清楚,别这样糊里糊涂的。也不是说他会怎样你,可真到了人情大到还不起的那天,你怎么办?”
白夫人这席话说到了牡丹的心坎上,她来了这里后,亲人间的关怀不少,天真如雪娘那样的小朋友也有,可这样心理年龄差不多,能说上几句话,又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朋友,却只有白夫人一个。她忍不住在路旁站定,轻声道:“我心里有许多事,平时总找不到人可以说,今日听你和我说这个,我倒是想趁机和你说一说。”
白夫人道:“此时尚早,我们就暂时不进去,在这外面游一游。等会儿再进去。”
女道士闻言,笑道:“夫人,前面不远处有个亭子,周围风景不错,要不要去那里坐坐?”
白夫人依言携了牡丹一道走下小道,岔入林中,行不多远,果然看到小小一个亭子。二人进了亭子并肩坐下,厚赏了女道士,吩咐她自去,碾玉就领了宽儿等其他侍从在外守候,不打扰二人说话不提。
牡丹把蒋长扬所给过她的帮助都说给白夫人听了,道:“端午节那次是非常偶然的,我很感激他,但当时不过觉得他侠义,其他并未多想。后来几次不大不小的相助,虽然不安,但也没有觉得特别突出,毕竟每一次事件中,他做得并不是特别过分热情。而且我遇到的人中,有能力、且遇到旁人受困肯出手帮忙的人实在不少,例如说你,例如说康城长公主,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是如此。换作是我,如果我能,心里真的同情谁,我也会那样去做,并不是为了求回报或是抱了什么其他目的去。所以真的没有多想,还幻想着,多培育几株好牡丹花送他,日子也还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还了这份情。可这次的事情,却是让我有些惶恐……他太热心了些。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还不起他的情了。”
他在马蹄下救了她,答谢礼物要了牡丹花;送她头痛药,又言明可以给钱;宁王府庄子里管事刁难,他虽然示警并做出了一定的反应,但也并不是特别急,事情也是何家人自己解决了的,他过后才知道;买石头,虽然便宜了自己,但也是他的朋友需要钱周转,而且也还另有所托。只有这次的事情,他不声不响就迅速解决了,快到她完全想不到,已经与前几次那样的帮忙完全不一样了。
她的确是还不起这越来越重的人情,尤其是在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为什么要帮她的情况下。想到此,牡丹有些烦躁起来,她是有些不识好歹了——按理,危难之时能得到别人伸手援助,她应该很高兴很感激才是,可是,假如蒋长扬出手之前事先问过她的意思,她大概是不到迫不得已之时不会把主意打到他头上去的。人总是这样的,有事先求身边亲近之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求外人,开口求人是一件很难的事,她也是这样的心思。可他不声不响就办妥了。
难道她真的要去问他什么心思么?去问,万一人家根本没什么其他心思,就是单纯的想行侠仗义,她贸贸然地开了口,图惹笑话,还有可能会失去一个本可以真心交好的朋友;可不去问,这样继续下去,她会憋到难受死。人情一次大过一次,特别是她刚刚经过了这样的事情,她再不可能如同从前那样与他坦然相处,还可笑的以为送几棵好牡丹就可以还了这份人情。
白夫人沉思良久,很慎重的认为,在不知道蒋长扬到底什么心思之前,她是不该引着牡丹往那方面去想,万一……那她岂不是好心做了件坏事?便斟字酌句地道:“也许是我们想多了,你也不要看得太严重。我猜他也许是同情你。他的母亲,是从前的朱国公夫人,因为一些事情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与朱国公和离了,当时闹得有点大,她想尽了办法才能带他离开,听说母子二人离开朱国公府后经历非常坎坷。大约他是看到你遇到这些事情,心有戚戚,感同身受,才帮你的也不一定。”
牡丹笑道:“也许是的。但不管怎样,这件事已经到了现在,我也得承情,过后我总要去谢他,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就是惊弓之鸟。”也许她是刚刚经过了宁王府这件事,所以也用那样的心思去猜测蒋长扬了。
白夫人叹了口气,轻轻抚抚牡丹的肩膀:“假如以后有需要,记得要和我说,一定要说,也别怕给我添麻烦,我若是不能,那便是不能,自然不会勉强,但大多数时候,多个人多条路是一定的。”
朋友间的亲疏远近,其实很多时候也体现在这上面。假如是很亲密的朋友,一般有事第一个就会想到,也便于开口,关系越远,越是不到迫不得已不会想到并求到。牡丹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你也是,兴许我帮不了你什么大忙,但是听你说说话,陪你散散心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白夫人失笑:“傻丫头,最难得就是后面这个了。走吧,该进去了。”
如同这个时候大多数人的爱好一样,今日这个赏花宴也是在室外。在小径的尽头,专门留有一块相对来说比较空旷宽敞的空地,设了屏障,居中摆放了一张长而宽的大桌子,桌上摆了梨、石榴、栗子、胡桃、葡桃等果品,又有酒水若干、奶油酥山等物。桌旁顺次放着精雕细刻,又用华美的彩穗装饰过的月牙凳。
几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正一边谈笑一边拿了桌上的东西吃,看到白夫人与牡丹进来,姐姐妹妹的乱叫一气,笑着闹了一回,都问牡丹是谁,这回白夫人的回答又与先前略有不同,道是:“我的好朋友,有次机会巧合被汾王妃瞧见了,汾王妃很是喜欢,今日特意叫我把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