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的这个。”小松调皮地笑着说,“我是你弟弟,你平常这么疼我,你要结婚,咱家总得给你买点儿嫁妆吧?”
这小子,想的还真多。钟小荷知道,原主嫁给郑广涛时候,因为娘家穷困,是没有什么陪嫁的,当时小松自然年纪小,如今小松也不满十七岁,他能说出这话来,钟小荷心里就欣慰了,这个弟弟,真没白疼。
“什么也不用。你呀,好好干,管好超市,比给大姐什么都强。”
“那不行,农村里的风俗,就算你们那边家具什么的都买了,起码喜事的被褥之类的娘家该给你准备。”小松一副小大人的口气。
要不怎么说这孩子懂事早熟,大姐离了婚,二姐不靠谱,一个寡妇妈妈懦弱没主见,他作为这个家唯一的男孩子,早已经有着一家之主的自我认知了,这个家,他即便肩膀还嫩,也必须得担起来。
臧傲说:“小松,你大姐疼你是应该的,你这还小没成家呢,什么也不用你张罗。家具什么的,我们装修房子的时候就一起弄了,你什么也不用买。”
“大姐夫,话不是这么说,农村谁家结婚,有些风俗还得讲究。你放心,我有钱,家里就算不富裕,但我姐给了我那么多工资,我就花我自己的工资。”小松说着转向李明英说:“妈,你趁着现在,去多买些今秋新收的棉花,我抽空去给大姐寻摸两块好的背面儿,给大姐做两床喜被,还有枕头,我看人家结婚都有,该娘家给的。你多买点棉花,顺便给蛋蛋把过冬的棉袄棉裤做了。”
别的……小松摸摸头,“别的我也不懂了,等会儿我去找李大娘问问,还有些什么东西必须要娘家准备的,好像还有压箱子的衣服鞋子,给大姐的。这个,我没有经验。”
这句话说的几个人笑了起来,钟小荷便说:“等你找对象说媳妇的时候,就有经验了。”
小松既然提到李老奶,钟小荷忙问起李老爷子的身体,小松说老爷子一天不如一天了,现在他儿子一家也回来了,怕真要有个突然,没敢再外出打工。
“年纪毕竟是大了。”小松说。“我看,要是能熬过这个冬天,开了春,兴许还能再过几年呢。”
钟小荷跟臧傲便立刻拿了些带来的补品,又从超市里拿了几样软和可口的点心,到隔壁去看李老爷子。老爷子躺在床上,精神倒还好,但随着秋后转冷,已经不怎么起床了。见了他们,十分高兴的样子。
李老奶身体还行,每天守在李老爷子床前照顾着老伴儿。听到他们说打算结婚,李老奶便拍着巴掌乐坏了。
“我早就说嘛,你两个孩子,看着就合适,要是当初你们听我的话,早一年前就该结婚了,指不定孩子都有了,哪还用磨蹭到今天。”
说的臧傲和钟小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听说臧傲开着自己的车来的,李老奶便又跟老伴儿说道了半天,直说这孩子就不该是个穷命,这孩子如今出息了。
“见着你爸了没?”
“这就去。”臧傲忙说,“这不是一路过来,还没到家呢吗。”
“唉,安排完了你的婚事,你爸也就安心多了。他跟我说过呢,说你老早就想接他去城里享福,说自己腿脚不方便,去了也给你添麻烦,在这村里也过习惯了,就不愿情去了。”
臧傲忙说:“可他一个人留在这儿,年纪也大了,身体又不方便,怎么也不叫我放心。原先他顾虑我刚刚开始创业,困难多,也忙,现在基本上都稳定下来了,我寻思想接他过去呢,大姑你也帮我劝劝他。”
“可不是嘛,一个人冷冷清清,清锅冷灶的,弄口饭没离开灶台就吃肚里了,饭桌子都省了。”李老奶感叹地说,“他一个人,也没个伴儿,是个可怜人。人呐,老了就可怜了,你看要是你大姑父先我头边走了,我一个孤单老太婆,也不知还能活几天。”
说到这伤感的话题,钟小荷和臧傲便又宽慰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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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老奶家离开,钟小荷拿了些礼物和补品吃食,跟着臧傲去往臧傲的家。初冬时节,钟小荷穿了件洋气大方的米白色薄棉袄,臧傲则是深色风衣外套,两人手里大包小包,跟着蹦蹦跳跳的蛋蛋,走在乡间的土路上,便成了一幅别致的风情画。
路上遇到相熟的村民,见他们三口人拎着东西亲亲热热地走在一起,自然也就意会了几分,便又要拉住了说笑几句,两人也大大方方回应着,不管真看好他们这一对,还是心里嘀咕些什么,村民们当着面儿自然是要恭喜一番的。
觑着个工夫,臧傲跟钟小荷说起他父亲的事。
“我一直想接他去,可他一直没答应。这事也没顾上跟你商量,你不会不高兴吧?”臧傲说,“我真是不放心他,想接他去沂城照顾。他肯定就是怕自己身体不便,给我们添麻烦。”
农村里,婆媳关系基本是“主要矛盾”,公公也不例外,臧傲父亲会担心被媳妇嫌弃,也是习惯性的思维了,农村里儿子结了婚,一般都是跟父母分家另过的,毕竟很多做媳妇的不愿意跟公婆同一屋檐下。
然而人跟人的关系是相互的,有极品公婆,也有极品媳妇,农村里婆媳关系处不好的,也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臧爸疼儿子,怕的就是跟媳妇处不来让儿子夹在中间为难。
而钟小荷觉得,臧傲的父亲看起来宽厚和气,不应该会是个难以相处的人。
“他一个老人留在乡下,身体又不方便,叫你也多挂心。”钟小荷说,“我们想法子劝劝他,家里也没有别的人,我们不照顾谁照顾?”
臧傲侧头看看她,便暖暖的一笑。想起两个月前,他和父亲曾有过一次谈话,当时臧爸说,按说你现在不难找个合适的姑娘家,村里人听说你发现那个矿之后,也不是没人来说媒,钟小荷人是挺好,可带着个孩子,又是个男孩,她必然处处顾着这孩子,将来有些方面你未必就好处理。
当时臧傲跟父亲说,一个女人,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像他那个抛夫弃子的妈一样,只顾自己舒服享受,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又能过一辈子吗?
女人是要看内心的。
后来臧爸便说,你认定了的,我信你,人家要是真心待你,你就好好对人家。
上一次来,还是臧傲要和王家姑娘结婚的时候,结果当时弄了个尴尬场面,王家一次次要钱折腾人,惹毛了的臧傲当场把王家姑娘“退回”了,时过境迁,钟小荷又一次走进了臧傲家的小院。
臧爸坐在门前的小凳子上,身边趴着臧傲的那只“狗”,一人一狗,懒洋洋地沐浴着初冬的阳光。见他们推门进来,臧爸摸起身边的拐杖,费力地想要站起来。
“爸。”臧傲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放下手里的东西扶住臧爸,钟小荷忙说:“臧大爷,您赶紧坐好,我是晚辈,哪用您起身?”
哎,没好意思改口,毕竟还没结婚呢。
臧傲扶着父亲坐下,臧爸便支使臧傲:“赶紧去倒水,屋里还有点心,拿来给蛋蛋吃。拿凳子来给小荷坐。”
臧傲拍拍蛋蛋的小脑袋,叫他:“蛋蛋,叫爷爷。”
“爷爷。”
臧爸笑呵呵地答应着,蛋蛋咧着嘴笑,好奇地伸手去摸臧爸的拐杖,臧爸便拉着蛋蛋的小手逗他说话。大黑狗居然还认得蛋蛋,跑到他跟前摇尾巴,很快成了蛋蛋的好玩伴。
钟小荷和臧傲当天晚上没急着回去,因为臧爸坚持,便在臧傲家吃了晚饭,临走的时候,臧爸拿了个红包,给蛋蛋的。
“这可不行,怎么也不能要您的钱。”钟小荷忙想把红包还回去。
“蛋蛋今天来到咱家,叫我一声爷爷,这见面礼我该给的,往后就是一家子。不要的话,就是你不合规矩了。”
钟小荷只好收下,老人又说:“也该给你一份礼金呢,傲子你们俩自己商量,该有的也不能叫小荷委屈了。”他说的,无非就是农村里彩礼、见面礼那一套,意思是要多少礼金,你们自己商量好。
臧傲笑着看看钟小荷,钟小荷忙说:“这真不用。我们两个,从来也不讲究那一套。”
臧傲送了她们回钟小荷的房子去住,自己当晚自然留下来陪父亲。钟小荷回到超市,小松正坐在收款台后边,一见钟小荷回来了,就忙问:“大姐,怎样啊?大姐夫他爸说话挺好吧?”
他其实是担心,想问那老头没难为你吧?自己转念想想,不会的,他大姐这样好,再说臧傲那个人,自然也是能摆平一切的。
“什么大姐夫!”钟小荷好笑地责备小松,“这婚还没结呢,谁让你这么叫啦?”
“这么叫不是亲吗!早晚还不得改。”小松笑,说着往里头努努嘴,小声又说:“大姐,妈在里头接电话呢,估计二姐打来的。”
“你二姐常打电话来吗?”钟小荷问。
“不常,她要是打电话来,一准有事。我刚才听着,妈给她说你和大姐夫来家的事情呢。”
钟小荷点点头,把蛋蛋交给小松看着,自己径直上楼去。她一上到二楼,便听到李明英的声音说:
“你这个丫头,到底瞎琢磨什么?人家臧傲如今也混的不错,哪能就是图了你姐的钱?她是你姐,就算跟你有个言差语错的,你总该还是巴望你姐好,怎么净把人往坏处想!”
电话那端小葵不知又说了什么,李明英接道:“我哪里是不管你了?你要是也领个可心可意的女婿来家,我还能往外撵?他们两个人结婚,你姐本身是再嫁,我本来也管不着多少,他两个人自己觉着合适,那就挺好,别人还能说什么?你就别操心这些不该你管的事情了。”
电话那端似乎辩驳了几句,李明英说:“你呀,操心你自己的事儿才要紧,你姐这就要结婚了,你自己也老大不小的了,也别太任性挑剔,这人呐,咱总得看清自己,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再这样下去,把自己弄得上不来下不去,你可怎么是好!有合适的,你好好嫁了,我不也少了一条心事……”
那端又说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妈,小葵说什么了?”钟小荷问了一句。
李明英大概不知道她来了,吓了一跳,忙说:“你这丫头,也不吱一声,吓得我一哆嗦。”
“小葵的电话?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说听到你跟臧傲打算结婚了,就随便说些子家常。”
“妈,我都听见了。”钟小荷淡然一笑。
“哎,真没说什么,她就是有些担心,说怕臧傲赶明儿发达起来了,再变了心,对你对蛋蛋不好。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人总得往下过,我看臧傲不像个忘本的。小葵这丫头,性子有点偏激,遇事想的多了些。你当姐的,多教导她,你费费心给她找个合适的婆家,咱家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