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去准备饭菜,好在是过年,弄一桌饭菜倒不难。她手脚麻利地弄好了饭菜,臧傲扶着臧爸,招呼林一梅上了桌,臧傲便习惯的抱起蛋蛋坐在身边,先喂他喝些汤滋润。
钟小荷端上一个菜,也坐下来吃饭,客人和长辈在呢,钟小荷跟臧傲饭桌上没怎么说话,但盛汤夹菜之类的小动作习惯了的,夫妻俩十分默契的样子,林一梅看着和乐的一家人,微笑中带着一抹深思。
“您的腿没去治过吗?”林一梅问臧爸。
“老伤了,当时也花了不少钱,不容易治的。”臧爸说,便谈起自己的腿伤,伤的太重,没截肢就算好的了。
林一梅说:“您这伤,估计也是当时医院技术水平不行,我觉得应该是能治的,要是信得过我,您跟我去检查一下,说不定能治好。”
“不用不用,大半辈子了,也不知还能过几年,折腾啥呀。治也白花钱没啥指望。”臧爸忙说。
“您总得给我个机会,就是先检查一下,真要是不能治,也就算了。说不定有希望的呢?”林一梅转向臧傲说:“你说呢?”
随着经济条件转好,臧傲其实也想过彻底治好臧爸的腿病,但他自然会做出安排,林一梅这举动似乎是想报答一下,不过臧傲自然就觉着不妥了。
他捐献干细胞救人,也不是为了图报,怎么好让她给自己父亲治病?
“我父亲的腿病,我过了年正打算带他去大医院检查的,真不用您费心。”臧傲说,“您不必多想。”
“我只想帮点小忙。我们林家人,不会说一个轻飘飘的谢字。”林一梅坚持说,“医疗系统我有些关系,你要是相信我,过了年带着你父亲到北京来,我给你们联系骨科最好的医生,这点小忙总可以让我帮吧?”
林一梅下午走的,算算时间,除非坐上时间紧凑的飞机,否则她大概要在路上过年了。
晚上一家人守岁,围着小火炉包饺子,臧爸和蛋蛋熬不了夜便早睡了,夫妻俩腻在一块儿看春晚,钟小荷便跟臧傲说,她总觉得这个林一梅怪怪的。
“大年三十跑来一趟,就为了说几句话,而且……说不好,反正我就是觉着她哪儿不太寻常。”
一般千里迢迢来感谢救命恩人,似乎不应该是这番表现,相对于表示感谢,这个林一梅似乎对臧傲和臧爸更感兴趣,她似乎很了解臧家的情况。
臧傲说:“态度是有些难捉摸。不过无所谓,听说她女儿手术很成功,过段时间应该就能康复了,可能就是想表示一下感谢吧,她真要是能帮忙找到好的医生,不管我爸的腿能不能治好,我心里也少了份遗憾。当初爸腿伤的时候,我正在读高中,也照顾不上他,没去过大医院,家里穷,他也怕花钱,为这个我心里一直都愧疚。”
钟小荷想想,也是,臧爸的腿真能治好,他晚年也能有更好的生活质量。
年节跟前冷,这老房子没装空调,钟小荷不自觉地又往臧傲怀里靠了靠,臧傲索性把她整个儿搂紧怀里,两人相拥着一起迎接了新年十二点的钟声。十二点一过,外面潮水般的烟花爆竹声,臧傲笑着吻上她。
“媳妇儿,新年好。希望这样相守过年的日子,我们再过六十年。”
六十年?哈哈,钟小荷想象着一对老得走不动的老头老太太,他这样瘦高的个子该会弓腰驼背了吧?
偷笑。
过了年才刚初六,林一梅便打来电话说,已经联系好了某大医院的骨科权威教授,希望臧傲尽快带着臧爸赶到北京去。
夫妻两个商量之后,臧傲把公司的是交托给刘明杨和蒋旭,自己带着臧爸登上了去北京的飞机。
钟小荷自然不能跟着去,她需要留下来照顾蛋蛋,打理生意,夫妻俩领了结婚证才二十几天呢,看来要分开一段时间了。两个人当时还没预料到,这一分开,就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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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傲带着臧爸一下飞机,林一梅已经等在机场了,接了他们父子,车子便一路飞奔,臧傲隐隐有些诧异,就问道:
“我们直接去医院吗?”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林一梅笑着说,“他已经等了你这么多天了。”
臧傲略略思索,便以为会是带他去见他捐献干细胞救的那个叶红羽,没想到车子开进了一处大院,很古朴的房子,在臧傲的疑惑中林一梅推开一间书房,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迎出来,望着他们父子,一行老泪就潸然而下。
臧傲看着那老人,心念转动,隐约便也明白了几分。
那老人跟他们父子,也并不是很完全相像,然而那种血缘传承的印记,却不难看出来。
“臧傲,你知道为什么你跟我女儿骨髓那么匹配?因为我是你姑姑,她本来就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表妹啊。”林一梅站在臧傲身边,看着走过来的老人说。
似乎很多事一下子就变得合情合理,当年那场著名的大战役,改变着许多人的命运,战役胜利了,丈夫带着自己的部队势如破竹一路南下,战乱中妻子不得不把八个月的幼子寄养在当地老百姓家,约好了多说一年少说两三月,就会回来接孩子,夫妻两跟着不同的队伍南下,然而妻子却连同很多同伴一起,牺牲在炮火之中,甚至来不及告知丈夫幼子的去向。
战后丈夫想要寻子,去只知道大体的区域,连具体村镇,姓甚名谁都不清楚,找过,然后也就放弃了。
后来的故事大概也不难推测,几年后丈夫再婚,生了女儿林一梅,戎马一生不能说统帅三军,却也算是颇有些影响力的人物了,老伴儿病故后,林家除了女儿和外孙女,便没了其他后人,也没再兴起想寻找失散幼子的想法,战乱中失散的人何止他们,又何从找起?
再后来外孙女病了,幸运的是找到了合适的骨髓配型。毕竟不是普通人家,就像林一梅说的那样,林家不会轻飘飘说个谢字,却也不会随便让人挟恩情贪婪求报,林家便对捐献者做了些调查了解,然后林老爷子看着资料上的照片出神:这年轻人神态间总有几分熟悉的感觉,臧爸年龄对得上,地区也对得上,偏偏骨髓也相配,让老爷子想不激动也难了。
既然要捐献骨髓,找到检测标本自然不难,在臧傲完成捐献的时候,一份血液标本也送到了林家。
结果自不必言,林老爷子把一份血缘鉴定报告放在臧傲面前,激动难抑。
林家没绝后啊,林家有儿子,林家有孙子,并且林家的孙子还是气宇轩昂有能力有作为,林家后继有人了。
钟小荷如今觉得,臧傲的经历,足可以拍一部传奇版的电视连续剧了。
臧傲,是不是就要改叫“林傲”了?啧啧,看来姓什么很很重要,怎么感觉臧傲变成林傲,立刻便多了几分高大上的感觉。
钟小荷对臧傲找到亲人没意见,对林家煞费周折把父子俩弄到北京去也没意见,她有意见的是,除了电话,她从那以后就没见到臧傲了。臧爸的腿经过会诊,说是能治,很快就被安排去国外手术,进行康复治疗,臧傲自然是要陪着去,这一去就是小半年。
钟小荷恢复了跟蛋蛋的“二人世界”,每天里她照旧吃饭,睡觉,养儿子,轻松惬意的小日子,蛋蛋要上幼儿园,她的时间就变得无聊了,于是钟小荷在短短半年里把她的“宝贝蛋孕婴连锁”开遍了本省的所有地级市,并开始在其他省区推开,很快便又在上海开了两家连锁店。
她只做中高档产品,就是要打造“宝贝蛋”这个金字招牌,她就是要让越来越多准妈妈和妈妈们把“宝贝蛋”看作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品质的保证。
现在,她开始琢磨,索性创办自己的童装品牌好了,还是叫“宝贝蛋”,专注做婴幼儿和小童装,让若干年后的小宝贝们穿“宝贝蛋”成为一种品质和时尚。
就这样!生活多美好啊!
除了偶尔蛋蛋会追问,爸爸怎么还不回来?他没回来,都没人陪我打怪兽了。钟小荷马上说,来,妈妈陪你打怪兽。
话音刚落电话响起,臧傲隔着万里海空说,蛋儿,想爸爸了没?
想你才怪!钟小荷对着电话说,你放心吧,我们好着呢,刚吃完饭,正在打怪兽。
“爸爸,你哪天回来?”
“哦,快了快了。”
国际电话,也不是每天能打的,渐渐的,蛋蛋重又习惯了跟妈妈一起的生活。
这家伙,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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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傲没回来,钟小葵却突然回来了。
说话时已经进了早春二月,李明英忽然打电话来说,小荷,你赶紧去看看小葵吧,她在派出所,你赶紧去把她弄出来,你好歹不能不管她呀。
“她怎么会在派出所?”钟小荷真是惊诧了。她想象过钟小葵若干种现身的可能,可真没有想到过派出所。
“她……我也说不清啊,就是人家派出所突然打电话来,说在派出所呢,让家里去人。”李明英说,“你就在沂城呢,离得近,你赶紧去看看,我明天再叫小松去看看。”
好吧,好吧,钟小荷想起李明英的一句话,鼻子臭不能割掉扔了呀,有时提到小葵,李明英也是又气又恼,小葵一走几个月,连个电话都没给家里,李明英不止一次说,这个闺女就当没养,可一听到闺女有事,第一个念头还是着急帮她。当妈的,有什么办法呢?
钟小荷按着李明英给的名字,找到了一个地处城乡结合部的小派出所,她一说找钟小葵,接待的民警就飞快地瞅了她一眼。
人的确在派出所,拘留三天,罚款一千。
犯的什么事呀?
公共场所滋事,破坏他人财物。
呃……
当初钟小葵跑回沂城之后,自然是直接投奔她那个“高富帅”,而那人也的确没让她失望,很快就给她租了房子,两人过起了甜甜蜜蜜的同居生活。那男的每天去上班,偶尔也开着辆轿车带她去兜风,甚至许诺等做通了父母的工作,就娶她回家。
他说,他父母反对啊,因为她只是个农村姑娘,初中文化,连个工作都没有。他们那样的上流家庭,父母会反对也是人之常情。
一转脸他就信誓旦旦地说:“可是我只喜欢你啊,你这么漂亮,这么可爱。你放心,我父母就我一个儿子,最终还不是得顺着我?只要我们坚守爱情,顶多几年他们拆不散我们,知道我们真心相爱,肯定就接受你了。”
钟小葵于是憧憬着成为豪门少奶奶的日子,豪车珠宝,司机保姆,名牌衣服鞋子堆满柜子,那男的也十分宠她,会哄人,会说话,愿意给她花钱,处处顺着她,蜜里调油的小日子。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几个月,渐渐地那男人没那么哄着她了,开始训斥她:你这样每天呆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