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人,就只能躺在床上,一直到死……
太医的药方也开完了,让贺宁馨仔细看过,又问了几个不明白的地方。那太医见贺宁馨像是懂得药理的样子,更不敢大意,叮嘱道:“这些药,要记得按时给老夫人吃,才能尽快复原。以后最好不要让老夫人生气累着。中过风的人,以后再次中风的可能性很大。”
贺宁馨一一记下,让扶风领着两位大夫去见隔壁耳房的国公爷和二少爷。两个人在耳房里又细问了一遍。
听说简老夫人不会从此卧床不起,简飞振先松了一口气,拔腿就过来这边,要亲自给简老夫人煎药。
贺宁馨也不揽事,直接将太医开得药方递到简飞振手里,道:“二弟既然不放心,就全权由二弟照顾吧。”像是要避嫌的样子。
第八章谁是谁非
简飞振见大嫂干脆撂挑子不干,完全将照顾娘的差使给了自己,倒是又犹豫起来。眼看九月府试在即,他如今正日日苦读,要得个功名,以后也好让娘亲扬眉吐气一番。如果真的由他日日照料,这一科,他大概又赶不上了。下一次,要等到三年以后。
简飞振低头沉默不语,并不去接那药方。
贺宁馨突然有些生气。这位二叔,总是这样反反复复,没来由地胡乱给别人扣帽子。可是又没有担待,真的让他去做事,他又推诿起来……
“二弟,娘的病耽搁不得。你再犹豫踌躇下去,误了娘的病,可别又推到我和你大哥头上。”贺宁馨忍不住刺了他一句。简飞振这个人,底子应该不坏,就是被人宠坏了,需要人真正敲打敲打才行。
简飞振浑身一震,抬起来看着贺宁馨,终于让开了身子,对贺宁馨拱手低头:“那就麻烦大嫂了。”
贺宁馨收起药方,心平气和地道:“不敢称麻烦。我是简家的嫡长媳,这些事情本就是我份内之事。先前若不是二弟在这里拦着,娘现在应该都喝上药了。”
简飞振脸上红了几分,张嘴想反驳,又觉得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只好退后一步,道:“我让我屋里的慧琴过来帮着熬药。”到底还是不放心。
贺宁馨想冷笑:她和简飞扬如果真的起了坏心,要害简老夫人,哪有可能给人偷换药物,又或是背地里挫磨一个中了风的老人,做这些留下把柄的事?
他们刚才接到老夫人晕过去的消息,只要二话不说,跑来同简飞振和简飞怡一样,抚床大哭就是了。哭上几个时辰,再想起来请大夫也不迟。到时候请大夫的时辰也误了,他们的孝顺名声也出去了,完全可以做到给你挖坟墓,你还帮着给烧纸,绝对没人能挑得出一丝错处。
他们不是不懂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只是不愿意去使罢了。再说有那么多可以正大光明让人吃憋的法子,又何必去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跟小人一样使阴招?
简飞振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可是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弹的,是自己的亲娘。她再有千般不好,万般错处,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他如果跟着别人落井下石,就是畜生都不如。
想到此,简飞振又拱了拱手道:“那我先出去了。”又看了看贺宁馨手里的药方,道:“这药,还是等慧琴来了再熬。”
“慧琴是谁?”贺宁馨冷不丁地问道。
简飞振有些尴尬:“……我的通房丫鬟。”
贺宁馨点点头,这人活脱脱又是一个楚华谨了。便不再跟他废话,直接将药方塞到他手里,道:“把药方给慧琴吧。让她去帐房领银子,亲自去抓药,熬药。”又叫了简老夫人的三个大丫鬟过来,吩咐道:“一会儿慧琴姑娘过来平章院里主事,你们都要听慧琴姑娘的话,知道吗?”
芳影先就应了,道:“奴婢这就去准备药炉和药挑子,等慧琴姑娘抓了药过来,马上就能熬药了。”
床上的简老夫人被那大夫扎了一针后,已经悠悠醒了过来。先前听见贺宁馨在跟人说话,还不想搭理她,便没有说话。慢慢地她的意识逐渐恢复过来,却发现自己脸上身上都没有知觉。有心想出声唤人,却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唔唔之声,自己就先吓得魂飞魄散。耳听着那几个人还在外面争执由谁熬药看护,并没人想着赶紧来照料她这个病入,简老夫人气得又晕了过去。
简飞扬这时送了两位大夫出去,也回到平章院里,在外面听见简飞振在为难贺宁馨,立时大步走了进来,沉声道:“别在这里废话了。这里就让二弟派他的通房过来,另外让飞怡也过来伺候。娘病了,她这个女儿在病床边伺候着,也能得个好名声,以后也好说亲。”又对简飞振道:“你大嫂刚刚嫁过来,今日本来要去拜宗祠,因为娘的病耽搁了,也没有什么,明日去也使得。只是娘这边离不得人,就要拜托你和飞怡了。”
简飞振嗫嚅道:“飞怡也没伺候过人,不如让姑母过来?……”
贺宁馨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出声打断他:“姑母和表妹是客,怎可以把人家当下人使唤?”
简飞振满脸通红,却无话可说,知道自己是失言了。在他内心深处,一直觉得能让他亲点了照顾自己的娘,实是莫大的荣誉,怎会是下人?可是在别人看来,大概就不是这样一回事了。
贺宁馨眼看简飞振不再说话,便又嘱咐了几句,让芳影有事不能决断的,就去问二少爷。如此这般,都安排好了。
外面的几个人当然不晓得帐子里面的简老夫人已经又晕过去了,只当她还在昏睡,终于说妥了简老夫人病重时候的安排,出去各司其职。
简飞振一个人出到平章院外,看见大嫂贺宁馨跟着大哥一起出来了,犹豫再三,还是过去行了礼,低声道歉:“小弟今日多有得罪,大嫂别往心里去。今日娘一生病,小弟心里就全乱了,说了些不知轻重的话,还望大嫂海涵。”
贺宁馨轻笑道:“二弟是个孝顺的,行事滴水不漏。我和你大哥想帮忙,都插不下手。娘的病,就着落在二弟身上了。我们也就做个出钱的铜商,娘那里若是要用银子,尽管开口就是。”
简飞振倒是没把银钱放在心上。他从小到大,就没有缺过银子花用。后来简家复爵回了京,他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花不完,都在慧琴那里存着。闻言忙道:“大嫂这样说,真是折杀小弟了。小弟知道,大哥和大嫂孝顺的心,跟小弟是一样的。只是大哥公事繁忙,大嫂又是新妇初嫁,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眼看就要落在大嫂身上。――小弟和飞怡都是闲人,多帮衬大哥、大嫂,也是应该的。”
这番话说得还像人话。
贺宁馨不是那等心胸狭窄、尖酸刻薄之人,闻言也一笑:“二弟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都是一家人,咱们不说两家话。”听得简飞扬都在旁边频频点头。
简飞扬又对简飞振叮嘱道:“你大嫂明日拜祠堂,后日就要掌家理事了。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交待,我们就先回去了。”又安慰简飞振:“娘那里两位名医都看过了,并没有大的症候。等娘醒了,你去好好开解一下娘,就说那平章院,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等她不想住了,再搬到暄荣堂去就成。横竖平章院已经不再是镇国公府的正院了,我们也不会搬过去住。”
第九章临别夜话上
贺宁馨和简飞扬不打算搬院子的事情,还只跟简老夫人的大丫鬟芳影说了一次,让她去给简老夫人传话。紧接着简老夫人便晕了过去,就没来得及把这话跟国公府的人都说了。
简飞振是头一次听见这话,忙露了喜色,笑道:“大哥、大嫂真是通情达理。等娘醒了,我就跟娘亲自说说。”
贺宁馨暗忖,简老夫人其实已经知道了,而且这“中风”,八成和这事有关,却不打算提醒简飞振,只含笑点头了事。
说完几个人都分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贺宁馨回到自己的院子,觉得身上有些酸疼,便让扶风去小厨房炊水,自己先泡了个热水澡,解解乏。
今日他们一大早刚从贺家回来,就被简老夫人折腾了快一整天。如今都快晚饭时分了,他们还没有用过午食,都有些筋疲力尽。
简飞扬往净房里张望了一眼,见贺宁馨有些疲惫地将头靠在浴桶的一端,正在闭目养神的样子,便出去叫了小厨房的婆子来,问道:“晚上都有什么菜?”
那婆子忙回道:“炖了牛尾乌鸡枸杞红参汤,最是滋阴补气,是给夫人用的。还有淮山枸杞炖清汤羊肉,是给国公爷准备的。另外除了四冷盘、四荤菜、四蔬菜的份例菜以外,还备了燕窝雪蛤糖水,给夫人晚上做宵夜。”
简飞扬听了,便吩咐婆子:“给夫人盛一碗参汤过来,要放在暖壶里热热的,别走了热气。”
婆子应了,回去料理。很快就亲自送了个食盒过来,里面正是一碗香浓的牛尾乌鸡枸杞红参汤,不知是如何料理的,除去了红参淡淡的苦味,只留下鲜甜甘香的浓汤味道,十分可口。
简飞扬在外室略尝了尝,觉得还能入口,便点了点头,将汤放回食盒里,拎着进了里屋。
那婆子在外屋瞪大了眼睛,看着国公爷亲自拎着食盒进去,对外面伺候的扶风问道:“扶风姑娘,这是……?”
扶风忍了笑,一本正经地道:“想是国公爷觉得这汤好,拿到里面慢慢用去了。”
那婆子一脸惆怅:“……早知道,给国公爷盛那碗淮山枸杞羊肉汤就好了。”说完就回了厨房,将国公爷和夫人晚上的饭菜都整理出来,让人端了盘子,一样样往正房外屋摆去了。
简飞扬拎了食盒径直去了净房,坐到了浴桶旁边的酸枝木杌子上。
贺宁馨闭着眼睛,听到有人进来,以为是丫鬟进来催她去用饭的,便道:“我再歇一歇,你让国公爷在外面先用饭吧。”
简飞扬嘴角微翘,从食盒里端了浓汤出来,拿调羹舀了一勺汤,在唇边轻触,试了试冷热,觉得正好,便送到贺宁馨嘴边,轻声道:“张嘴。”
贺宁馨鼻端闻到一阵食物的芳香,又听见简飞扬的声音,诧异地睁开眼睛,正看见简飞扬含笑端了一调羹浓汤送到她嘴边。
贺宁馨身不由己地张口含了,一口软糯香甜的浓汤立刻吞咽下去,将肠胃暖得十分舒服。
“不用劳烦国公爷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贺宁馨一边笑,一边在浴桶里坐起身。想从浴桶里出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拿大浴巾遮了身子。
简飞扬不理会她,顾自一勺一勺地喂下去……
贺宁馨这个澡,洗得从里到外都是暖洋洋的,十分餍足。
喝完汤,简飞扬将汤碗收拾起来,拿着食盒先出去了。贺宁馨才抹干了身子,从净房里出来。
坐到自己的梳妆台前,贺宁馨叫了扶柳进来,给她松松地挽了个堕马髻,也只插了那支羊脂玉簪子,便出来和简飞扬一起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