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  第52页

了自己就是南絮,想要澄清恐怕还得费点事。
  长陵整顿饭都在思索着“如何与贺大侯爷”见上一面,侍奉的丫鬟瞧她心不在焉,一反常态连一块鸡腿都没啃完,便出声问道:“小姐,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喔,不是。”长陵放下筷子,“今日有人来府上找过我么?”
  “没有啊,小姐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看来叶麒暂时没有上门“寻仇”的意思。
  “南姐姐……目测你这个眼神……不会是忘了和我的约定了吧?”
  长陵:“……”
  她还真就忘了。
  “你先安静。”长陵叹了一口气,问:“金陵城可有适合练武的僻静之处,不易受人搅扰的那种?”
  *****
  竹生空野外,梢云耸百寻。
  长陵没想到这金陵城中也会有这样的一方竹林之境,自山麓到山顶,一眼望去,仿佛全被竹海所淹没。
  她仰起头,看着稀稀散散的日光照在苍劲的毛竹上,不知怎么地,想起了于付流景初遇的那个茂竹林。
  也如这般,阵风拂过,竹浪此起彼伏,幽静而又深沉。
  “哦?看来这座山是你家的咯?”
  长陵眉梢一挑,“你大哥喜欢竹林?”
  “你的剑呢?”
  “孤鹤腾飞?”长陵听他这么一说,不由一笑,“这名字不错,就叫孤鹤剑法吧。”
  “别废话,我方才使的那五招,你记多少了?”
  “啊?”
  “当然不会,你越是捉摸不定,他越不会手下留情。”
  “你要是不学,两招之内就会被他识破,学了之后,至少能过五招啊……”长陵随手挽起了一个优雅的剑花,“五招以后,你躲就好了,反正规则不是过十招么?”
  “那就下届再战吧。”长陵破天荒说了这么多,口都说干了,“还学么?”
  且不提能否过武试,这套孤鹤剑如此俊逸潇洒,学成之后单是拿去出风头都绰绰有余了。他自不知这剑法的高妙之处绝不仅限于“看着好看”,不过长陵也没闲功夫多费口舌,时间有限,能一天内将这几招花把式练熟了,就该阿弥陀佛了。
  长陵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先前瞧他的太虚剑虚成那样,她还嘲笑过太虚门,如今看来,大概不是阳胥子的问题。
  涧溪离着不远,山泉澄澈,入口清甜,长陵洗了一把脸总算舒爽多了,正琢磨着要不要捉一两只野鸟烤一烤,忽听一阵马蹄踏地之声,她眉头微微蹙起,走了几步攀上高坡,但见山谷底下有两人各乘一骑,隔着潺潺清溪停了下来。
  长陵一眼认出了其中一人,是跟在荆无畏身侧的随从郭四。
  另一个人……身上罩着灰色外袍,侧脸被厚厚的帽檐挡住了,瞧不清。
  那两个人接头之后都没有下马,仿佛在密谋什么事,隔着一段距离,听不甚清。长陵身形一闪,借着丛蒿的虚掩纵一跃下,于山坳半壁贴住――这个位置恰好能听到谈话。
  长陵凝神静气,那郭四的声音顺着风隐隐飘来:“堂主应当清楚,此事成败于我家将军而言的重要性,若是今日还不能将其除之,他日必定后患无穷。”
  另一人淡淡一笑,“郭先生放心,这么多年来,我七杀堂手下从无失手……”
  七杀堂?
  长陵听到这儿不由一怔。
  十多年前,七杀堂就被江湖人称之为“鬼蜮杀手”的组织,说是只要出得起价格,就没有失手的买卖――唯一一次失手大概就是失在她的手下。
  当年也不知是谁花了一万两黄金让七杀堂刺杀越长盛,这种暗地里使坏的坯子倒是棘手的很,要不是那日她肠胃不适没碰食物,怕是也要中招。
  “武试在即,城内高手如云,”郭四道:“此人此前毕竟有恩于八派掌门,这几日也忙于笼络前来金陵的各派宗师,稍有不慎,怕是连堂主你都难以保全……”
  “看来将军对在下还是不够信任……”那七杀堂堂主呵呵两声,“烦请郭先生转告将军,这次我七杀堂派出去的杀手,就在那受邀的贵客之中,所以,绝不会发生当年那样的失误……毕竟这位小侯爷身边,可不见得有二公子那样的人物贴身保护……”
  “那就好。太阳落山之前,务必得手。”


第四十八章 :独闯
  “当年”这两个字蹦出之时, 长陵已是一凛, 再听到“二公子”之时, 整个人都惊疑不定了起来。
  若然这二公子指的是她, 莫非当年雇七杀堂杀长盛的人, 就是荆无畏?
  长陵一个走神的功夫,那郭四与七杀堂堂主已分头离去,她手腕一压,飘回到山坡上, 回想了一遍方才所听到的,徒然间抬起了头。
  “有恩于八派掌门”、“小侯爷”, 这话里话外提到的人可不就是叶麒么?
  长陵仰头看了一下天色, 离太阳落山不到半个时辰了。
  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跟我去一趟贺府,我有要事要见他。”
  “又、又来?”
  “你有意见?”
  “所以你也进不去?”
  “那你……”
  “什么?”
  她本来想问符宴归能不能帮忙,转念一想,这刺杀的幕后主使既是荆无畏,那么凭符家与荆家的联姻关系,没准符宴归都是一伙的。
  纵然不是同伙,也不见得会去救人……何况天色渐沉,多耽搁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黄昏的街市上,来往行人川流不息,乍见有人火急火燎的骑着快马,险些撞翻小摊小贩,难免遭来了一堆破口大骂。
  “哪家的公子哥这么骑马!赶着见阎王嘛!”
  长陵许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紧迫感。
  且不提叶麒为了那枚环玉奔走多年、是最后一个见过兄长的人,更不说她在他身上曾经注入过的内力、许下的豪言壮语未曾回收,单是为了那一夜、那一句“不论是谁杀了她,我都会为她报仇”,她都不可能视若无睹。
  她没有多想,也来不及多想,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谁敢打他主意我宰了谁!
  长陵催马扬鞭,骏马驰如疾风,蹄间倏忽百丈。
  晚霞绚烂,耀着侯门前的樱树灿如焰火。
  侯府前的戒备比往日更是森严,马儿稍作停留,守门的侍卫便上前来驱赶,长陵直接下了马,道:“我是荆家的小姐,劳烦通报你们侯爷一声,我要见他。”
  “姑娘可有宴请的函帖?”
  长陵眉头一蹙,绕过那名侍卫,径直跨上了台阶,其他的几个侍卫见状也上前拦人,“姑娘,您若有函帖,我们自当请您进去,否则还是请回吧。”
  “我已经道明我的身份,”长陵冷声道:“确有要事见贺侯,若他腾不出空,你们也可以先通报贵府的掌事前来,何必强行拒人于门外?”
  “姑娘自是贵人,但我等职责所在,若无请函,谁也无权放你进去。”那侍从态度还不算坏:“今日府内贵客诸多,几位掌事也都在忙碌,若是姑娘实在着急,不妨待宴会结束之后再来,我等自会前去通报。”
  等宴散后就为时已晚了。
  长陵终于连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她淡淡睨了跟前的侍从一眼,“好,那你现在就进去通报掌事,若是掌事也说没空,我就离开。”
  几个侍从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点头道:“好,就劳姑娘稍候了。”
  话音方落,侍从扣了两下门环,对里边的人道:“开个门。”
  门栓缓缓推动,长陵的眸光一转,就在漆红大门自内向外拉开的一刹那,身形便如星驰电走,呼一声蹿门而入――几个侍卫只觉得眼前朦胧一闪,再看那美貌女子已消失在眼前,这才后知后觉冲入府内,急吼吼道:“有人闯府――”
  侯府的守备当然不至于这么废,守门的声音甫一腾出,府兵便如春风拂地般冒了出来,长陵刚穿到前院,四面八方的人已将她团团围住――目测有近百号人。
  “何方贼人胆敢擅闯侯府!”
  长陵目光一沉,光从他们足下身手来看,便知个个都是练家子,想要单靠施展轻功越过去,怕是行不通。
  但若是硬闯……不就坐实了“贼人”这个身份了?
  天光眼见着开始黯淡,也不知道七杀堂的人会不会已经打算下手了?
  一想到这个姓贺的小子如此难见,又那么多人盯着要杀,长陵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将犹豫随手一抛,心道:行,就搅个天翻地覆,还不信那偷鸡摸狗的鼠辈还能得手!
  她左手一翻,右掌一抬,做出了个干架的起把势:“告诉你们家侯爷,要么,出来迎我,要么,等着替你们收尸吧!”
  “大胆狂徒!”带头的府兵闻言大怒,当即横剑劈来,尚没来得及着落,脊背就不知被什么巨力一撞,整个人腾空飞起,重重摔在地上,手中剑连同剑鞘一并不翼而飞。
  众人压根没看清老大是被如何夺走的剑,但觉这方圆寸许之地间,暗潮席卷,连飘在半空中的花瓣都夹杂着一股火星儿之气。
  长陵携着夺来的剑,眼神平静的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某个方向――虽然微不可闻,但隐隐飘来笙歌的前方。
  那领头的府兵腾地跃身而起,指着她怒道:“还不速速将她拿下!”
  一声令下,大几十个府兵一拥而上,长陵目光微闪,蓄势待发,迅速收剑入鞘,迎头而上。
  侯府的宴客厅乐声清响。
  也不知道贺松打哪儿找来的乐坊舞姬,说什么柳腰轻,莺舌啭,整场下来尽看着她们裙摆打转,舞姬还没转晕,叶麒倒有些看晕了。
  兴许是平日里习武太过枯燥,那几派掌门、长老倒还算观得起劲,加之美酒佳肴,看去还算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就是席间时不时有人交换眼神,不动声色地往主座那儿瞅去。
  叶麒心不在焉的用筷子夹盘内豆子玩儿,这几日忙着接待贵客,眉眼间都蒙上了几分疲态,沈曜给他的这个差使倒是不难,但办起来甚为耗神,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提前把话都说完了早点散席,突然间门外冲进一个侍卫,火急火燎道:“侯爷,不、不好了,有个女子说什么非要见侯爷一面,否则就要大开杀戒,这会儿正朝内院闯来!”
  众人闻言均是一惊,叶麒莫名抬起头,“女子?”
  *****
  长陵从学武开始,打了十多年的架,以一敌众本是屡见不鲜,但几乎没遭到过像今日这么憋屈的局面。
  这般府兵显然训练有素,攻防有秩,打趴一批又紧巴巴扑上一批,丝毫不留喘息的余地,重点是别见着她往死里刺,她一面躲避一面还要提防着不能戳人要害。
  毕竟前来挑事的是她,要是真把这些尽忠职守的兵将弄死,未免显得自己太欺负人了――但是如此左支右绌,不知还要多久才能突围,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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