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短短个把月内居然发生这许多大事?
这天入夜,琅瑜使团在距离印兹城四十里外一个小镇借宿。云崕带上冯妙君到镇上的酒馆吃宵夜,而后趁着夜色隐入林中去了。
这里早就备好了两匹马。
她刚要去解缰绳,云崕忽然摸出方寸瓶丢给她道:“归你处理。”
他在印兹城收走了这只水晶球,现在又扔还给她。冯妙君明白他意下所指,应了声就钻入方寸瓶里了。
谁叫她现在是人家手下呢?这些粗使活儿就都得她来做了。
方寸瓶里的厢房总共只有两间,她打开了右厢房的门,对里面的人道:“随我来,公子说,你们可以出去了。”
已被困在这里月余的两人闻声站了起来,正是迟辙和侍女红云。
云崕和冯妙君“借”走人家的脸,倒将正主儿关在方寸瓶中禁闭。现在两人已经离城,可以将囚徒放回去了。
几十天不见天日,迟辙好似还变白了些。
冯妙君默念咒语,将这对主仆带了出去。迟辙看了她和云崕一眼,二话没说,带上红云转身就走。
能活命,他已经很感恩了,也不想知道这两人是什么路数。
云崕翻身上马,轻笑道:“离此三十里外湖边有个小镇,鲩鱼丸和银丝鱼面可谓一绝,何不当作明晨头啖?”足尖轻磕马腹,一骑绝尘往西而去。
摊上这么个吃货boss,她的辛苦谁人知?冯妙君朝天翻个白眼,也上马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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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夜前行三十里,冯妙君两人终于在天边露出第一抹鱼肚白之时赶到了镇上,吃到了云崕念念不忘的银丝鱼面。
这哪里是什么铺面,只不过是搭在湖边的一个蛇皮窝棚。棚子被吹得呼呼作响,哪有多少挡风效果。不过看样子,材料倒是新鲜,怕不是湖里现打上来现做?
坐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少了,还没吃上面的都在搓手搓脚,冻得不轻。
不过等热乎乎的汤面端上来,冯妙君心里的抱怨一下消散无踪。汤头煨得太鲜灵了,鱼面和丸子也是Q爽弹牙,吸溜溜嘬上一大口面条,再配上半两烈酒暖烘烘下肚,满身霜寒似乎都被赶去了几米开外。
这儿离印兹城有数十里远,两人都恢复了真容,当真是一对儿金童玉女。这等人物本该是金马玉堂娇养高墙之内,现下却坐在一个四面漏风的小破棚子里吃面,旁观众人无不侧目。
他两个也早习惯了别人的注目礼,神态自若地照吃不误。
所以别人对他俩的印象又添了一个:真、真能吃啊!
快赶上脸盆大的海碗,他们能吃干掉整整三碗。这种肚量,庄稼汉都要自惭形秽!
最后云崕放下竹箸,优雅拭嘴:“行了,少食滋味多,莫要贪吃。”
闻者莫不倾倒。
第179章 猝不及防
冯妙君也吃得大满足,闻言应声放碗,从怀里掏了一两银子出来,擦了擦,顺手将它掰作两半。
她这动作做出来轻松娴熟,仿佛掰开的不是银两,而是面粉团子。
落在宵小眼里,这就是明白无误的警告了:别惹麻烦,这样大家都省事。
而后她将半两银子丢在桌上,喊声“结账”就随云崕走了。
这一路上,时常遇见峣国军队,都是行色匆匆,往西而去。开战了,国内兵马调动不绝,赶赴前线。
各个大城、各条官道也开始设立关卡、检查往来,以防敌国奸细刺探后方。这时就看出云崕的准备充分,事先给两人安排好了身份,连路引都是如假包换,不虞核查。
吃过鱼面不久,云崕就说困了,在路过的大城选了客栈住下。
他脸色始终都不太好,冯妙君料想他这回心疾发作根本还未结束,只是这人习惯隐忍,又信不过别人,因此很少呼痛。
安顿下来,她就进方寸瓶里继续工作。花粉酒快用完了,而血树最近长得健旺,很欢喜地开出满树大花,采集花粉的工作一下变得繁重。冯妙君考虑,要不要引一窝蜂子进来承担采粉酿蜜的工作?
这么想着,她就随手推开了左厢房的门,想进去拿个木盆出来。
推门的瞬间伴随“啵”地一声轻响,像是捅破了个肥皂泡。冯妙君也是一怔:这明显就是打开了结界的感觉啊。
这里是方寸瓶,本就谁也出不去,云崕在空荡荡的厢房外头设个结界作甚?
她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门刚打开,就有一个影子带着风声扑至,手握寒光往她胸口捅来!
冯妙君想也不想,往后一退,腿上顺势一勾,把那人绊了个趔趄。那人摔在门槛上,发出一声痛呼。
这声音……很熟悉啊。
冯妙君想捂脸了,但她知道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地上那人一甩秀发,露出嫩生白净的小脸来,额头上被磕出一道红印子,正是晗月公主!
她一抬眼也望见来人,不由得瞪圆了美眸,不敢置信道:“冯妙君,你还活着!”
冯妙君只得摸了摸鼻子苦笑:“托福,没死。”
晗月公主也没错过好友脸上惊愕的神情,于是呆呆地看看她,再看看屋外,忽然道:“你不是来救我的。”
冯妙君无言以对,暗中将始作俑者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天杀的魂淡把晗月公主关在这里,就不能早一步知会她?
这一下撞见,她和晗月公主都是猝不及防。
冯妙君只能低声道:“我们身处法器之内。”
晗月公主一双杏眼紧紧盯着她,满脸防备:“告诉我,你也是被关在这里!”否则,这就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冯妙君明白她言外之意,却只能慨然长叹:“很抱歉,我不是。”
晗月公主的神情由震惊慢慢转作愤怒,尖声斥道:“你竟然伙同外人来对付我!这次婚礼有多重要,你比我还清楚。你、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冯妙君静静看着她:“我一直以为,你是主动逃婚,否则方才不会那般惊讶。”也不会以本来面目进来了。
晗月公主冷笑道:“我向国师立过誓,要安心当苗奉先的新娘子。你以为我是你,背信弃义?”
被她这么一口一个骂着,冯妙君也是不悦:“有前科,也难怪别人不信。”
前科?晗月公主一时语塞,不过旋即反应过来:“你、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冯妙君迅速调整心态,“我真不知你被抓进这里,但事已至此,你有什么打算?”
事到如今,她还能不明白么?晗月公主在月潭神殿被云崕劫进方寸瓶,后者还模仿她的笔迹给苗奉先留了一封决绝信,造成她独自逃婚的假象。
想通这一层,冯妙君心里有些愧疚。她的确和外人一样,没能排除公主主动逃婚的可能。正因为她曾是公主密友,了解新娘对这桩婚事的深恶痛绝,才以为她真地又落跑了。
想来莫提准也作如是想。
“这话得我问你才是吧?”晗月公主怒气未消,“我莫名从月潭神殿被抓到这里,由新娘子变成了阶下囚,也没人给我一个交待!你告诉我,抓我进来的人到底是谁!”
冯妙君犹豫了,在晗月公主的催促声中才道:“你还记得,五个月前我们去采星城西郊的龙王庙玩耍,你许了什么愿?”
晗月公主不满:“我许过的愿望那么多,怎会记得是、是……”说到这里,目光微凝,显然是想了起来。
那时她得悉自己快要出嫁,心情很不愉快,遂拖着冯妙君去郊外玩耍,进了龙王庙还许过愿。她也知道婚事是推脱不成了,所以那时她的愿望是——
出嫁前,能再见云崕一面。
晗月公主脸都白了:“不、不会罢?”冯妙君只能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你如愿以偿了。”
晗月公主急急反驳:“那绝不是云崕!”她是被一个高大男人强塞进这方天地的,从头到尾都没细看过那人长相,但她敢肯定,那人绝不是云崕!
“不是么?”冯妙君伸手往窗外一指,“不如你再仔细看看?”
晗月公主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惊得小口张开,再合不拢了。
云崕不知何时已经坐到方寸瓶对面,笑吟吟注视着瓶中一切。由瓶中两女的视线看去,瓶外的景物是放大了许多倍的。
可就算是被放大,某人的脸看起来还是精美得绝无瑕疵啊。
这张脸,晗月公主就绝不会认错了。
“云、云崕……”她轻声呢喃,再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先前斥骂冯妙君的中气一下子泄了个精光。
“你居然留在云崕身边!”再转向冯妙君,她的眼神也不知是妒忌呢,还是妒忌呢?“云崕!”她临出嫁前的愿望也不过是多看云崕一眼,结果冯妙君却能直接留在他身边!
羡慕忌妒恨也!
她关注错重点了吧?冯妙君从来不能理解她的迷妹心态,这时就没好气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抓你进来?”
晗月公主听完,小脸慢慢红了,只差伸手去捂脸。
第180章 云崕的组合拳
“……”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冯妙君无力吐槽,“他若想对你做什么的话,早就做了。”
晗月公主脸上红晕未褪,却瞪着她道:“非要说破吗?你倒是告诉我,他为什么把你留在身边,嗯?”上上下下打量着冯妙君,总觉得好友两月不见居然出落得更加水灵,好像连胸口都鼓起来一点了。“他看上你了?”
这样的脸蛋、这样的身段,真有男人不动心吗?晗月公主从来自信,可她早就知道,自己比起冯妙君终究还是逊了一筹。云崕是不是看上好友,才将她留在身边?
她的想法被冯妙君一眼看穿,后者双手一摊:“收起你的奇思妙想。我在崖山地宫就被他挟持,而后掉进火海,连莫提准都救我不得。若不跟着云崕,我早就化骨扬灰,哪还有今日之冯妙君?”
她明白二人在方寸瓶里说的每一句话,都瞒不过法器的主人云崕,当然不能在这里对他口吐恶言。
在崖山地宫,莫提准第一时间去救公主,放弃了冯妙君。那一幕晗月公主至今不忘,后面也难受了许久,这时听冯妙君提起,面色才好看了些,却依旧道:“纵然如此,你也不能背叛师门!”
“我与莫提准之间只有师徒之名,没有师徒之实。”冯妙君摇头,“我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