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如同石佛寺的镀金大佛一般,散发着千道金光万条瑞气。
李栀栀决定明日下午就把这四样盆景送到守备府,务必要好好奉承巴结尚大人一番。
见杨妈妈和胡妈妈还在观看评判盆景,李栀栀便继续脸上含笑思绪纷飞。
其实李栀栀至今都不明白,那位被她二叔打了的郑衙内,到底受了什么伤,以至于对她家如此不依不饶赶尽杀绝。
她看向正在看盆景的杨妈妈,心想:姜大姑娘许配的是京中郑太尉府庶出的一位公子,那便不是郑衙内了,当年母亲和父亲说话时她在一边听了,确切地知道郑衙内是郑太师夫人嫡出……
不知道姜大户府里的人对郑太尉府了解有多少……
思前想后,李栀栀决定等有机会见宋彩莲的话,试着套套宋彩莲的话。
想到自己如此艰难地活着,可是却有人如同俯视蝼蚁般看着自己,随时都能伸出手指捻死自己,李栀栀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虽然命若蝼蚁,却不肯就此认命;如果她认命的话,那她可以现在就投井好了——她家后院暖房外面正好有眼水井呢!
李栀栀在琢磨尚佳和郑衙内的时候,杨妈妈正在微笑着看着她,简直是越看越满意。
姜大姑娘出身豪富,父母宠爱,性格温柔敦厚,做人滴水不漏,又有福气,和郑太尉府上的公子订了亲,堪称天之娇女,可是只有一点稍显不足——她长得虽然不差,却不够美貌。
因为高攀上了京中郑太尉府做亲家,所以姜大户为女儿准备嫁妆的时候堪称尽心尽力,恨不能倾家陪送。
除了丰厚的妆奁之外,出于一片慈父之心,姜大户一直张罗着给姜大姑娘寻一两个绝色的陪嫁丫头,将来好让女婿收房,为女儿固宠。
作为一个年轻又富有的父亲,姜大户为嫡长女考虑到了极致,既想要陪嫁丫头美貌,以笼络女婿;又想要陪嫁丫头能干,以适应龙潭虎穴般的太尉府,却还担心临时采买的女孩子和自家闺女不一心不够忠心,所以一直在相看,却始终没有寻到三全俱美的满意人选。
杨妈妈忖度着,觉得这个李栀栀还真是符合老爷和太太的要求——她够美貌,够能干,又是府中四娘前头的继女,想必忠心是有保障的!
李栀栀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给琢磨上了,笑盈盈地向杨妈妈推销她的盆景。
她本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只是被生活逼到了这个份上,只得竭力而为罢了,不过正因为如此,李栀栀从不说废话,都是想好了再说,而且不笑不说话,看着就令人喜欢。
杨妈妈真是越看越爱,恨不能立刻回去禀报太太。
她有了心事,便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选择盆景上,很快就选了银杏、榴树、红梅和罗汉松这四样盆景,觉得这几样摆在嫁妆中显得喜气一些。
李栀栀收好杨妈妈给的八两银子,笑盈盈拿了两个小小的封子塞给了胡妈妈和杨妈妈:“两位妈妈辛苦了,以后请多惠顾!”
杨妈妈见她小小年纪如此会做人,心中更是热切,细细打量了李栀栀一番,笑着离开了。
送走杨妈妈和胡妈妈之后,李栀栀拿着刚赚到手的银子,心中欢喜,笑盈盈对小樱说道:“快到中午了,我们先去王府大街转一转,买齐糯米、菱米、红豆、栗子、花生、榛子、松子和红枣,明日一早熬腊八粥;然后再去东关瓷市看看,订购一些花盆备用!”
小樱见自家姑娘赚了钱,也是欢欣:“姑娘,现在日头正好,我们这就出去吗?”
李栀栀是个爱干净的讲究人,打量了自己周身,道:“我得重新盥洗梳头,换一身洁净衣物;你也拾掇一下吧!”虽然不至于漂漂亮亮,但是干干净净自己也舒坦的呀!
小樱笑了,忙去灶屋烧水。
李栀栀做事麻利,又对王府大街这些店铺熟悉得很,因此没逛多久,她和小樱便买齐了做八宝粥用的糯米、菱米和红豆等物。
两人一手提几个纸包,一前一后出了干鲜果品铺子。
见隔壁是卖鲜鲊的铺子,小樱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
李栀栀见了,以为她想吃鲜鲊小菜,便凑到小樱耳边低声道:“我认识这家的老板娘,我见过老板娘抠完脚不洗手就去腌鲊。”
小樱闻言,脸都黄了,胸腹作呕:“姑娘,你——你太坏了!”她在何婆子那里吃过从这个铺子里买的茄鲊。
李栀栀已经猜到了,不由笑了起来。
听到外面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正百无聊赖立在卖鲜鲊铺子里看景秀挑选货品的尚佳下意识地往店外看了一眼,一眼便看到了门外的李栀栀。
白晃晃的冬日阳光下,李栀栀正对着一个丑丫头笑,肌肤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晶莹洁白,水汪汪的丹凤眼眯成了弯月亮,笑容甜美之极。
尚佳:“……”
他心里不由酸溜溜的:李栀栀这小丫头笑得也太灿烂了吧?哼,笑得牙床都露出来了,难看死了!
尚佳悻悻然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了继李栀栀贪杯好酒之后的第二笔——缺乏对美丑的基本辨别能力!
☆、第 22 章 宿敌出现
李栀栀正和小樱闹着玩,忽然觉得四周有些怪异——似乎有些太静了!
她正抬头游目四顾,却看到一个高挑的白袍青年从卖鲜鲊的铺子缓步而出,后面景秀带着两个便衣装扮的亲兵也跟了出来。
李栀栀一眼便认出了尚佳,简直是心花怒放,这种感觉类似于正瞌睡呢有人就送来了枕头。她刚想着要巴结奉承尚佳,只恨难寻门路,没想到老天爷如此知情识趣,这就把等闲难得一见的尚大人给送了过来。
她仰首看着尚佳,形状美好的丹凤眼里星光璀璨,眼中的欢喜满溢了出来——这可是一条成长中的金大腿呀!
李栀栀抿嘴一笑,把手中拎着的纸包交给小樱,上前屈膝行礼,声音娇俏:“见过大人。”
因为李栀栀这种过度的热情,尚佳不仅方才那种酸溜溜的感觉一扫而空,而且心中还有了种怪不好意思的感觉——李栀栀见到他时,似乎真的是眼睛一亮。
他双手负在身后,顶天立地般立在那里,狐疑地打量着李栀栀。
李栀栀起身笑盈盈问道:“大人,您这是要买鲜鲊么?”
“出来看看,”尚佳淡淡道,“预备给京中长辈带点土仪。”
李栀栀一听,忙小声道:“大人,请这边说话!”
尚佳见她明明是个小孩子,却作出郑重其事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脸上却没显出来,跟着李栀栀走到了路边的白杨树下。
李栀栀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认真地说道:“大人,这家铺子制作的鲜鲊不太干净。”
尚佳挑眉看她,没有说话。其实他刚才看了看,已经打消了在外面买鲜鲊的打算。
见尚佳如此冷淡,李栀栀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了,她一边竭力保持脸上的微笑,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尚大人是那么好巴结的么?想要紧抱住金大腿,就等受得了冷板凳!
做好心理建设,李栀栀含笑仰首去看尚佳,却发现尚佳比她高太多了,看他的话实在不太方便,便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向尚佳,一脸的真诚:“大人,如果是送给长辈的话,不如请了人去府里现做,倒也干净。”
尚佳其实正有此意,所以“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他身后的景秀绝望地看着自家大人和李栀栀对话,恨不得跳出来替自己大人答一句 “这主意不错,多谢李姑娘”。
虽然觉得尚佳对自己实在冷淡,可是李栀栀抱着“想要抱上尚佳的金大腿,即使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尚佳的冷屁股也可以”的心情,对着尚佳微笑了起来。
尚佳不知道李栀栀为何对着自己笑得如此甜美,狐疑地垂下眼帘打量了自己,又去打量李栀栀。他发现李栀栀这次笑不露齿,只有两颊的两粒小梨涡时隐时现,瞧着挺可爱的。
他心道:微笑不也不挺好看么?难道非要像方才一样,对着一个丑丫头笑得跟朵花似的?
可是,想到李栀栀对那个丑丫头都能灿烂的笑,对自己却始终有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尚佳心中又有些小小的不足。
李栀栀察言观色,见尚大人不说话,垂下眼帘似在思索什么,浓长的睫毛遮住了幽深眼波,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她觉出了尚大人的冷淡,便在内心检讨自己,心道:难道我搅了尚大人的什么好事,他才对我如此冷淡?
这样一想,李栀栀便开始思索退却之法。
尚佳见李栀栀脸上都有些皮笑肉不笑了,他便有心寻找话题,面无表情看着李栀栀:“出来买东西?”
李栀栀恭而敬之答了声“是”。
尚佳老气横秋道:“买完了就回去吧!”
李栀栀:“……是,大人。”
她脸上的笑彻底凝滞,心道:巴结这位尚大人真的好难啊!
景秀立在尚佳身后,见自家大人说话处处噎人,颇有把李栀栀活生生给冷淡走的趋势,心里也为李栀栀尴尬,便向前半步,声如蚊蚋道:“大人,属下送李姑娘回去吧!”
尚佳自己也觉得气氛尴尬,却不知因为什么,正在纳闷呢,见景秀出面解围,便就坡下驴,面无表情道:“去吧!”
觉得自己已经离开了尚佳的视线,李栀栀这才轻松了一些,悄悄吁了一口气。
景秀意识到了,低声为尚佳解释道:“我们大人……平日其实不是这样的……”大人在官场上交际,虽然不能说长袖善舞,可是想要令人如沐春风也是能做到的,为何他见了自己的小未婚妻,就变得语言无味面目可憎呢?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李栀栀微笑了一下,心道:难道只有对我这样么?
景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闭嘴不说话了——李栀栀似乎是他们主仆俩的克星,只要一碰面,他们绝对大失水准。
到了家门口,因正是中午时分,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所以李栀栀为了避嫌,便没有邀请景秀入内。
她笑盈盈向景秀道了谢,目送景秀离开。
待关上了大门,小樱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这位景秀小哥生得真俊秀啊,跟个女孩子似的!”
闻言李栀栀真心实意地笑了:“这倒真是的!”景秀骨架小,身形苗条,瞧着真是瘦伶伶细条条的,生得又俊秀,唇红齿白的,笑起来还特别的人畜无害,真的跟个好看女孩子似的。
尚佳浓秀的眉紧紧蹙着,目送景秀陪着李栀栀离去。
他总觉得方才自己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对,却又想不起哪里不对,因此很是纳闷。
正在这时,他的另一个亲随天和疾步而来,低声禀报道:“禀大人,刚接到消息,叶知府转任沧州知府。”
尚佳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双目